月光幽幽,天空有透明的花瓣飘落。
卢仚向左右张望,就看到一盏盏红灯笼悬浮在密林上空,在那些红灯笼的后面,灯光迷离之处,有一件件红色的新娘长裙静静的悬浮着。
只有长裙,没有人影。
越是如此,越显得瘆人。
卢仚只觉后心寒毛直竖……他倒不是害怕,毕竟他现在可算是佛门高手……但是,这种氛围么,正常人遇到了,都会感觉到不自在的?
一道道阴风从密林中吹了出来。
伴随着悦耳的唢呐声,一架架红色的轿子飘飘忽忽的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旸城方向,突然一阵强光闪烁,地面剧烈的颤抖了一下,旸城北面的旸江水炸起来百多丈高的浪头,一根根浪头冲天而起,又重重的落回江面,‘哗啦啦’水声都传到了林子这边来。
卢仚没工夫去关心旸城的动静。
元灵天的修士也好,魔道六宗的修士也罢,反正,打……
他警惕的看着那些红灯笼,红长裙,以及一架架不断逼近的红色轿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花丧女,吉州城,是你屠的?”
花丧女双手紧贴着熊泰斗的后背,轻柔的说道:“嘻,可不仅仅是吉州城哦……大半个吉州,都被清空了。所以,奴家如今,可是今非昔比了呢!”
花丧女的十指上,涂成了血色的指甲猛地伸长,化为十柄尖利的小匕首,狠狠的穿刺熊泰斗的后背。
熊泰斗后背肌肉一阵蠕动,一层朦胧的金光亮起,一声天龙长吟冲天而起。
‘噗嗤’一声响,金光被刺穿,熊泰斗面孔扭曲,发出一声痛呼,花丧女的十根手指深深没入了他的身体。顷刻间,花丧女的手掌、手臂、肩膀,一路迅速变成了艳红色。
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熊泰斗浑身精血几乎被抽得干干净净。
魔算子骇然看着身躯急速干瘪的熊泰斗,一声不吭转身就逃。
但是他刚刚逃出没两步远,一架红轿子就挡在了他的面前,轿子里,一声娇滴滴的笑声传出:“相公,你想去哪里?留下来,配对子耍子撒!”
魔算子脸色一变,他身体一晃,化为一缕青烟就往地面钻去。
但是他刚动,他的身体下方,就多了一个红色的梳妆盒,梳妆盒打开,一块海棠镜在盒子里熠熠生辉,放出淡淡光芒锁定了魔算子所化的青烟。
魔算子一声惨嚎,他所化的青烟一阵扭曲变幻,重新化为人形。
那海棠镜放出的毫光也不知道有什么玄虚,魔算子重新显形而出的时候,浑身衣衫破破烂烂,身上尽是一条条长长短短、深深浅浅的伤口,就好像被一个劣质的厨师用菜刀剁了一刻钟一般。
不仅如此,魔算子身上的伤口还都惨白一片,一丝血色都没有。
伤口附近的精血,都莫名的消失了,魔算子的脸色也变得惨白惨白的,气息虚弱了许多。
被花丧女突袭重创的熊泰斗闷哼一声,他头顶那座算筹签子组成的奇异阵法一阵星光萦荡,原本锁定卢仚身体的奇异力量,全都朝着花丧女倾泻了过去。
“好狠心的相公!”花丧女红唇凑到熊泰斗耳朵边,低声的笑着,任凭熊泰斗施展手段将自己禁锢起来。
一柄精致、纤细,看上去轻飘飘、颤巍巍,分明是闺阁大小姐用来充当装饰品,陈设作用大过实战效力的长剑从一架红轿子里飞出,一道剑光飞旋,急斩熊泰斗脖颈。
熊泰斗闷哼一声,他抬起右手,一道金色禅光洒落,一声龙吟冲天而起,震得那柄精美的长剑乱颤,斩向他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慢。
一架架红轿子齐齐晃动,一柄柄小刀小剑,一柄柄发钗发簪齐齐飞出,化为道道寒光疾刺熊泰斗全身。
花丧女更是一声轻笑,她全身皮肤都变成了艳红色,熊泰斗的精气神就好像洪水一样倾泻而出,身体眼看着干瘪了下去,迅速变成了皮包骨的骷髅惨状。
“我……”熊泰斗气急败坏的尖叫着:“魔算子,你这个蠢货……极圣天这里……你……”
熊泰斗恨啊!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平日里机敏过人的弟子,居然会让自己的这一缕分魂,陷入如此绝境——不就是来杀一个卢仚么?怎么会遇到这么恐怖的邪诡?
熊泰斗敢发誓,他身后的华三女,非人非妖,更不是常规意义上的鬼怪等物……她,是一种极其罕见的邪诡,一种用修炼界的常识无法解释的存在。
邪诡本来就很难对付……
更是如此强大的邪诡!
坑死师傅的蠢徒弟啊……熊泰斗看着天空发誓,如果魔算子能够活到最终尘埃落定的那一天,他一定会给这个蠢货徒弟一点颜色看看。
‘噗’的一声闷响。
熊泰斗的身躯被无数稀奇古怪的器具打得千疮百孔,他的所有反抗都骤然崩溃,魁梧的骨架子炸成了一团飞灰,被花丧女轻轻一袖子扇得无影无踪。
“相公!”花丧女的面皮回复了白净细腻的原样,只是两片嘴唇变得越发的殷红,好似涂了一层血浆一样红润润的,居然有一种诡异的吸引力。
她俏生生的站在树梢头,朝着卢仚抛了一个媚眼。
“相公!”
她向卢仚招了招手:“来,耍子来……嘻嘻,这一次,相公可是跑不掉了……不会再有老和尚,用金身舍利来救你了?”
摇摇头,花丧女幽幽道:“不过,就算有老和尚来救你,这次,你也只能跟我走了……我屠了大半个吉州,如今我的修为,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强哩!”
卢仚轻叹一声,取下了梦幻泡影珠,回复了原本模样。
他身体一晃,金刚甲从北溟戒中飞出,‘铿锵’声中迅速披挂整齐。他拔出了金刚枪,双手握枪轻轻一抖,顿时方圆数里的空气被恐怖的力道牵动,一道道飓风平地而起,‘呼啦啦’将悬浮在空中的红灯笼、红轿子吹得动摇西晃。
“我不是你相公!”卢仚很诚恳的对花丧女笑道:“我若是要娶妻,怎么也要找青柚妹子那样清纯可人、天真无邪,甚至有点呆萌蠢的大丫头……她那两个妹子,我觉得也很好。”
“至于您么……高攀不起啊!”卢仚叹了一口气:“打打杀杀的不好……要不,你去旸城?里面有无数龙精虎猛的修士,您可以为所欲为!”
花丧女轻笑着,她向前一晃,身体就来到了距离卢仚身体不到一丈的距离。
她笑盈盈的看着卢仚,脆生生的说道:“可不行呢,你是我相公,我认定了你,你逃不掉的……嘻,不仅是你,极圣天的男子,都逃不掉呢。”
“极圣天的相公们,都会死……而极圣天的姑娘们,都会变成我的姐妹!”
花丧女的眸子里闪烁着诡异的幽光,她轻轻的说道:“所以,相公啊,让我轻轻插你一下,好不好嘛!”
花丧女伸出了右手食指,她血色的指甲一点点的伸长,最后变成了三尺多长,宛如一柄长剑,轻轻的刺向了卢仚的心口。
“相公一定要害怕哦,一定要恐惧哦,一定要绝望哦……我不会让相公死得太轻松的,我会让相公死得痛苦无比,凄惨无比……我会让相公你,受尽世间最可怕的痛苦,一点点的,慢悠悠的死!”
“嘻嘻,我会用我所会的一切手段伺候相公,让相公死得惨绝人皇……让相公你的神魂彻底沉沦……嘻,到时候,相公一定会变得无比美味!”
卢仚举起了手中金刚枪。
地面上,魔算子已经被数十条凌风漂浮的血色新娘长裙围绕,这些长裙围着魔算子,轻轻的摇晃着,好像有数十名妖娆的美人在他面前扭腰舞动一般。
森森邪气,飒飒阴风。
魔算子的眉毛都结出了白霜,他气急败坏的尖叫着:“卢兄,救我……卢兄承诺过我的,可是会给我活命的机会!”
卢仚没有回应,他紧张的看着花丧女缓缓刺下的指甲,左手食指同样一指轰出。
大金刚寺‘金刚劫指’发动,卢仚手指变成了纯金色,皮肤下一层层莲花纹路,一道道金刚复印急速闪烁。一股破灭一切的恐怖气息从他手指迸出,手指和花丧女的血色指甲重重撞在一起,然后交错而过。
卢仚的手指和花丧女的指甲,就好像处于两个不同空间的幻影,幻影交错,没有发生任何的对撞和冲击。
‘嗡’!
卢仚的手指轰在了花丧女的心口。
花丧女的心口剧烈的颤抖着,身体宛如水波中的倒影一样,荡起了无数条涟漪。她血色的嘴唇,颜色急速变得浅淡。
‘叮’!
花丧女的指甲也重重的刺在了金刚甲上。
金刚甲上一层层致密的佛光亮起,血色指甲一丝丝的磨灭,化为血色烟雾流散。金刚甲纹丝不动,凸显了极其可靠的防御力。
“这位相公,好生硬挺!”
一个柔媚的声音从卢仚身后传来:“花妹妹,被你欺负死了呢!”
两条纤细、洁白,柔弱无骨的手臂从卢仚身后探出,轻轻的搂住了他的腰身。
卢仚骇然动容。
他没有发现这声音、这手臂的主人,是如何在他身后出现的。
人家已经发动了进攻,卢仚才发现,自己身后居然有敌人出现。
两条洁白柔美的手臂缠住了腰间,卢仚的金刚甲上,一层薄薄的青蓝色冰晶急速滋生,迅速朝着全身蔓延了过去。
恐怖的寒意肆虐,隔着厚厚的金刚甲,卢仚都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