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大漠和长安的商船经常是以黑晶石为龙骨,搭建平台,在甲板上建造一些房屋,甲板下可以存货,甲板上的房屋可以住人。
毕竟,一趟航行往往花费几个月,有些商人便把商船当成自己的家,住的地方须得舒适。
而玄策和乐师零所看到的那艘商船则更像是海中航行的船,尽管也改造了黑晶石龙骨,便与漂浮在沙面上,但是商船的船头和船尾高高翘起,分明是在海中航行破风浪才有的造型。
而且,商船上的货物很多都是堆在甲板上,没有放入船舱,船上有很多小巧的机械鸟、机械兽、机械甲虫之类的玩意儿。
制造这些小东西,正是海都人的特长。玄策当年跟随老师游历四方时,便曾经见过玉城中有人售卖海都机关生物。
当时玄策很想从老师那里讨来一部分佣金,买一个自己心仪的机关生物,然而老师却冷峻的告诉他,修行者须得克制心中的贪欲,于是他一个铜板也没有得到。
玄策从这艘海都商船旁边经过,有许多奇奇怪怪的小东西跳到船帮上,还有一只翡翠色的翠鸟振翅飞来,悬停在空中,好奇的打量他们。
它的眼睛是宝石,透过宝石可以看到脑袋里的齿轮,它的身体包括羽毛都是用纤薄无比的金属片精心打磨而成。
还有一只绿色的螳螂飞来,落在乐师零的盾头舟上,也是一只机械生物,挥舞着两只铡刀与杀上前来的玉仔莴苣杀得有声有色。
对比一下这些机械生物和那个“守约”刺客的手臂,两者的机关术的确很相似!
玄策打量,这艘商船上只有几个全副武装的守卫,正在紧张的盯着他们。而在前方还有几艘海都商船,这支船队颇有规模,难怪能走到这里。
“不知道这些守卫是真人,还是机关人?”他心中暗道。
他乘着飞鱼舟向里面驶去,忽然只听曼妙悠扬的歌声从城中传来,那是海都人的歌声,用的是海都语,虽然听不懂,但歌声中却带着飘渺出尘之意,仿佛乘舟漂浮于海上,看沙鸥围绕船帆翱翔,看飞鱼跃出水面。
那歌声中又带着些许伤感,似乎在感慨于时光的易逝,儿时玩伴变得陌生,父母韶华不再。
“海都人的歌声极具魅惑,传闻他们用歌声和音律来控制力量,净化海洋中的魔道污染。”
乐师零来到他身边,轻声道,“因此他们每个人都能歌善舞。”
玄策循着歌声进入这座地底城,只见这地底居然还有着亮光,那是一盏盏街灯,因为云罗城重见天日而逐一亮起,点亮这座城市。
不过,这座传说中的城市大半已经坍塌,令人极为惋惜,剩下的云罗城虽然还是可以看出当年的繁盛,但毕竟无人修缮,也无人定居,因此破败不堪,城中大部分设施只怕都已无法动用。
玄策跳下飞鱼舟,将飞鱼舟泊在一根立柱旁,将钩镰索环套在自己的胳膊上。进入云罗城,没有沙漠,黑晶砂做龙骨打造的沙舟和商船无法漂浮在空中,因此只能停泊在城外。
玄策尽量心平气和,将杀机隐藏在心底。
海都人毕竟是一支大商队,守卫众多,又精通机关术,倘若早早暴露杀机被人察觉,只怕他根本无法接近那个叫做黛琳娜的女子分毫!
走云罗墟路线,选择在这里躲避季风的,不止是海都的商队,玄策循着歌声向前走去,发现有人已经在城中扎营。
玄策和零走过去,远远便看到有人在生火做饭,营地边还有一群商贾装扮的人坐在那里喝酒吃肉,几个面目狰狞满脸横肉的商人光着膀子猜拳行酒令。
玄策远远便看到这些商人中有一个光秃秃的脑袋,正是星月沙盗团的首领沙陀!
玄策的目光从沙陀身上挪开,只见星月沙盗团其他成员也各自装扮成商人,却难掩身上的匪气。
显然,这些沙盗在大闹小楼兰之后,便进入云罗墟。
他们在小楼兰多半从其他沙盗团那里探听到海都人商队的消息,准备伪装成商人,接近海都人商队!
要知道这次季风季节,不仅把许多商队困在了小楼兰,同样也把许多沙盗团困在小楼兰,因此小楼兰成为买卖消息的最佳场所。只要稍作打听,探知海都人商队的路线并不困难!
“老大!”星月沙盗团的胖大婶也发现了玄策和乐师零,急忙起身凑到沙陀面前,压低嗓音道。
沙陀猛地抬手,止住其他沙盗抽武器的举动,低声道:“不要自乱阵脚!随机应变!”
玄策不由失笑,随机应变正是他的口号,其实就是想不出周密计划的托词罢了。
星月沙盗团一双双目光盯着他,不怀好意,不断有人抬起手,恶狠狠的抹自己的脖子。
玄策不以为意,小玉仔莴苣哪里虚这个?拔出玉石小匕首,把自己脖子抹得铮铮作响冒着火光。
那些穷凶极恶的沙盗见状,顿时自惭形秽,只觉远不如这小子凶残。
玄策与乐师零全神贯注,小心翼翼的走过星月沙盗团的营地,好在沙陀“随机应变”,并没有向他们寻仇。
前方又有一个营地。
这个营地中也有十多人,有的在生火做饭,有的在猜拳行酒令,很是喧哗。看到他们经过,这些人突然停下手中的活儿,齐刷刷转头向他们看来,面无表情。
饶是小玉仔莴苣是个“老江湖”,也被吓得一个哆嗦。
先前,星月沙盗团把自己伪装成一支商队,而这个营地的人却没有任何隐藏自己的意思!
他们摆在外面的兵器、锁链、钩矛等东西,无一不再向外界表明,他们就是刀口舔血的沙盗!
他们盯上了这里的商队,要洗劫商队的财富!
谁敢挡路,他们便杀掉谁!
玄策微微一怔,停下脚步,仔细打量这个营地的十多个沙盗。
那些沙盗见状,纷纷站起身来,抽出各自兵器。
乐师零连忙拉着他向前走去,低声道:“正事要紧,不要节外生枝!”
玄策连连回头张望,脸上的疑惑更浓。
那些沙盗见他们走远,这才放下各自兵器,落座下来。
“对比起来,星月沙盗团可爱多了。”
乐师零感慨道,“现在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但好在这两拨沙盗的目的是洗劫海都人商队,反倒给了我们机会。抓住这个机会,便可以在混乱中杀掉那个海都人黛琳娜,为你哥哥报仇!”
他露出笑容:“这样的话,我也可以得到至尊魔玉。”
玄策轻轻点头,没有说话。
前方便是海都人的营地,歌声正是从那里传来。
他们经过海都人营地,远远只见营地中央几个海都人少女正在翩翩起舞,像是在举行什么祭祀活动。中央的少女碧眼金发,身姿高挑,双腿修长,有一种别有风味的异域风情。
她在唱歌。
她的歌声像是有一种奇特的魔力,让沙地中生出纯净的淡水来,泉水从地底涌出,在她的歌声中升起,水流随着女孩们一起舞蹈。
玄策从未见过这幅景象,驻足观看,心道:“她应该便是黛琳娜?”
只见海都人的商队除了这几个女子之外,还有四五十个守卫,身穿铠甲,白皮肤蓝眼睛。
这时,那营地中有一个向导向他们快步走来,笑道:“你们也是躲避风沙来的?”
乐师零笑道:“是啊。外面有沙盗,我们不敢住在外面,所以往里面走走,惊扰到你们,深感歉意。”
那向导是个云中人,闻言笑道:“云罗城大得很,又不是我们的地方,我们只是先到而已,算不得惊扰。你们随便找地方住下便是,等到季风结束,我们一起上路前往玉城。”
乐师零称谢。
那向导很是热心,道:“出门在外,自然要相互扶持。对了,云罗城的内城你们不要过去,里面很危险,到处都是纺车和纺丝。”
玄策不解:“纺车和纺丝有什么凶险的?”
那向导道:“云罗城传说中是丝绸之都,因此叫做云罗,绫罗绸缎像云彩一样轻盈。这里没落之后,城市连同纺车一起遗弃。这些纺车还是好好的,又是远古的造物,时不时自己启动,四处布线。海都有几个傻帽闯进内城,就死在里面,被纺车杀了。”
玄策欠身道:“多谢指点。对了,海都商队的头头是哪个?我们俩是猎人,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帮忙。”
那向导转身抬手,指向先前唱歌的那个少女,道:“就是她,叫做黛琳娜的。名字真是古怪。你们若是想被雇佣,可以找她。”
玄策点头称谢。
那向导离去,乐师零赞道:“玄策老弟真是聪明,一下子便套出了黛琳娜是哪个人。”
玄策四下打量,道:“咱们先找一个高处住下,等待时机。”
这里是云罗城的外城,有几座高高的塔楼,玄策和乐师零选了一座塔楼,来到楼顶,清扫了一番住下。站在这里向下看去,可以将两个沙盗团和海都人商队都收入眼底。
玄策向内城看去,果然看到内城交通四通八达,街道上停留着许许多多巨大的机械纺车。这些纺车的构造要比寻常的纺车复杂一些,有着飞轮和八九个纺锤,那些纺锤上还有着丝线。不过,纺锤上的丝线却不是蚕丝,而是纤细无比的金属丝线!
机械纺车也有着能量核心,由魔玉提供动力。
时不时有纺车的飞轮哒哒转动几周,带动纺锤跟着旋转。
玄策见状,心中凛然。
随着远古时代的没落,魔道侵染,越来越强,许多机械体变得狂暴起来,尤其是那些靠魔玉提供能量的机械体。
纺车杀了几个海都人,应该也是如此。
“不知道这些纺车魔化之后,该是何等恐怖。”他心中默默道。
之后两三天,玄策和乐师零都住在塔楼中,玄策始终没有提去刺杀海都的黛琳娜为哥哥报仇,而那两个沙盗团似乎也相互忌惮,并未出手。
三方势力似乎都在等待时机。
“我哥哥的笔记中说,云罗墟的地底有地下河,河中有银色的盲鱼。”
玄策闲暇里翻开百里守约的笔记,道,“这种盲鱼的味道极好,可以用来做羹,也可以油炸。不知道云罗城这座地下城,是否有这种银鱼?”
他又摇了摇头:“我哥的笔记里,记载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能不能记些有用的?”
他刚刚说到这里,只听有人欢呼道:“季风小了!可以启程前往玉城了!不能再等了,最后一场沙暴会带着黄沙填埋峡谷,将这里埋葬!咱们该启程了!”
此言一出,便像是暗号一般,所有人包括玄策都精神起来。玄策站起身,快步来到塔边向下看去,只见海都人商队开始收拾行装,打包营地,准备起航。
乐师零也快步来到他的身边,向两个沙盗团看去,只见沙陀的星月沙盗团和另一家沙盗团各自站起身来,面露凶相,目露凶光,纷纷拔出各自的武器。
显然,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他们必须要在海都人商队到达玉城之前,将商队的财富洗劫一空,否则到了玉城领地,那就由不得他们了!
“玄策兄弟,你该动手了!”
乐师零声音中难以压抑住兴奋,低声道,“这两拨沙盗团动手,守卫阻挡沙盗团,便给了你报仇的最佳时机!以你的实力,一定可以突破重重阻挡,直接杀到黛琳娜面前,将这个海都人格杀!”
玄策沉声道:“是!海都人防备两大沙盗团,根本无法防备我!”
下方海都人商队也发现了异状,立刻有许多守卫抄起兵器,看着越来越近的两大沙盗团,列队准备,随时应对不测。
而黛琳娜那个女子作为特使,被保护在队伍后面。
从玄策这个角度看去,海都人商队后方空虚,给了他们最佳的偷袭机会!
“玄策兄弟,我会帮你应付其他人!”
乐师零盯着黛琳娜的身影,目光闪动道,“保证让你可以顺顺利利的闯到那个女人身边!”
“好!”
玄策突然一声大喝,左手钩镰光芒一闪,刀刃刺入乐师零的胸口!
钩镰刚刚刺入乐师零胸口两寸,乐师零便已经反应过来,身躯像是绷紧的弦向后弹去,竭尽所能避开玄策这一击!
“嘭!”
他的身躯狠狠撞在塔楼另一侧的柱子上,将这根石柱撞得倾斜,鲜血顿时从他胸口的伤口处涌出,染红他的衣衫。
乐师零又惊又怒,抬头看向玄策,脸上满是不解:“玄策兄弟,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你突然痛下杀手吗?”
玄策没有追击,而是转过身来面对着他,目光冷静无比,“这是因为我知道,那天在小楼兰,控制着模样与我哥哥一模一样的机关人攻击我的那个人,就是你。”
玉仔莴苣跳到乐师零的肩头,愤怒的向玄策挥舞着小匕首,叫道:“乃公!乃公乃公!”
玄策摇头道:“莴苣,这是我与他的事,与你无关。而且,只怕你也被瞒在鼓里。”
这些日子的相处,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渐渐可以“听懂”玉仔莴苣一部分话的意思。
玄策继续道:“就像是战争子兽不能距离战争母兽太远一样,控制机关人的傀儡师也不能离受他控制的机关人太远。那天晚上,我在小楼兰的楼顶追击机关人,你在下面的街道上迎战沙陀等人,边战边退,你退的方向与我的方向一致。”
乐师零气极而笑:“就凭这个,你怀疑我?我们出生入死,我为了帮你报仇,路上几次险些丧命,你就因为这个怀疑我?小楼兰这么大,人这么多,你为何不怀疑其他人是傀儡师?”
玄策不紧不慢道:“我与机关人大战,跌入深井,那口井太深,容易蒙蔽你与机关人的联系。因此你必须来到风车凿井机旁边才能联系上机关人。当时我在井中陷入昏迷,莴苣适时的跑过来救了我。那么莴苣肯定知道,你是否在井边。莴苣,是否是这样?”
玉仔莴苣闻言,手中的玉石小匕首垂下,看了看乐师零,又看了看玄策,迟疑一下,点了点头。
乐师零气愤道:“我被星月沙盗团围攻,好不容易逃生,躲到井边,恰逢你重伤昏迷,这才救了你。你不感激反而怀疑我?”
玄策面色肃然:“我感激的是莴苣,并不是你。”
乐师零屈指一弹,将肩膀上的玉仔莴苣弹飞出去,气道:“难道便不会是海都人商队派出的傀儡师,留在小楼兰等着杀你?”
玄策漠然的摇头:“海都人对云中大漠的气候并不了解,他们进入云罗墟,只会被困在这里,自保都难,更别提派傀儡师原路折回杀我。更何况,他们怎么知道我会来?”
他的目光落在乐师零的脸上,关注着他的每一个表情变化,轻声道:“难道是他们命人将我哥哥的遗物送到长城?他们既然杀了我哥哥,又何必多此一举的送回遗物?又何必多此一举的派来一个傀儡师留在小楼兰杀我?他们不知道我的动向,但倘若送遗物的人是你,你便可以掌握我的一举一动。”
玉仔莴苣爬起来,站在两人中间,有些不知所措。
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该相信谁。
“我们在星盘绿洲相遇时,你用一根琴弦横在道路上,挡住两艘沙舟化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丝线可以做琴弦,也可以做操控傀儡的线。”
玄策目光闪动,“而且你的破绽还不止这些。你不认识沙滚草的果实,你不知道很多大漠的规矩,你说自己是猎人,却不知道这些,本身便值得怀疑。”
乐师零摇头道:“那你也不应该怀疑我,我们是生死之交!我在路上有无数次机会杀你,抢走至尊魔玉,但是我却没有动手。”
玄策道:“你自然不会杀我,因为你要留着我的性命,去为你做一件事。”
乐师零皱眉:“什么事?”
玄策道:“杀掉海都特使黛琳娜。”
乐师零眉尖动了动,摇头道:“我为何要你帮我杀她?杀一个女人,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我又为何不能亲自动手?为什么要偏偏大费周章骗你进入云中,与你一起出生入死,让你来动手?我自己做,不更好吗?”
“因为你要借我的身份来动手。”
玄策目光坚定,“刺杀一个重要人物,并非一杀了之。凶手的身份不同,引起后果也会不一样。你刺杀海都特使,与我刺杀海都特使,完全是两个结果。我是长城守卫军,代表的是长安对云都的威慑,代表着长安的态度。我刺杀海都特使,便是长安刺杀海都特使!”
他抖了抖毛茸茸的耳朵,满不在乎道:“我虽然对长城守卫军这个名头毫不放在心上,但是我毕竟还是长城守卫军,我做的事代表着长城守卫军,而长城守卫军代表着长安!”
说到这里,他不由想起哥哥的教导。这句话,其实就是哥哥守约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乐师零似哭非哭似笑非笑,道:“海都特使死在你的手中,海都便会与长安交恶,甚至掀起两国战争。对不对?”
玄策轻轻点头:“有这个可能。我遇到你,太巧合。我接到哥哥的死讯,便立刻出长城前往星盘绿洲,你在星盘绿洲喝粥,帮我解围,然后借莴苣之口发现我身上的至尊魔玉,顺理成章的跟随我一起探查我哥哥死亡的真相。这就让我不禁怀疑,我哥哥遗物中的这块至尊魔玉,到底是我哥哥的遗物,还是你放在遗物之中的。”
乐师零皱眉,玉仔莴苣则抬头看向他,露出疑惑之色,喃喃道:“乃公?”
玄策继续道:“大漠中很少有真正的友情,但你我路上同生共死,又打消掉我一部分疑虑。只是到了地底云罗城,我对你的怀疑便更深了。”
他指向下面,耳边的绒毛被地底的风吹拂,道:“你与沙盗接触的太少了,根本不知道沙盗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一个商队旁只能有一个沙盗团,先到先得,绝不容许第二个沙盗团插足!若是遇到其他沙盗团,其他沙盗团必须退让。而云罗城中却有两个沙盗团。”
玉仔莴苣呆了呆,跑到窗边,跳到窗户上,向下望去,然后竖起两根指头,疑惑的看向玄策。
玄策道:“没错。下面有两个沙盗团,但只有一个是真的沙盗。我们的老朋友沙陀和他的星月沙盗团自然是真的,那么假的只能另一个。”
他目光落在乐师零的身上,道:“猎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但是你却没有任何怀疑,反而一再催促我动手刺杀海都特使。零,既然这个沙盗团不是沙盗,那么他们是谁?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乐师零面带悲恸,两行清泪顺着腮边流下,挣扎道:“玄策兄弟,这些都是你的猜测,你就凭着这些猜测怀疑我?就这样你要暗算我?万一你错了呢?”
他大声质问道:“万一我没有躲过你那一击,死在你的手中,你却发现你猜错了呢?”
玉仔莴苣也露出悲愤之色,向玄策喊道:“乃公——”
玄策心里也是有些不敢确信,他心中还有一些对友情的奢望,他继续冷冰冰道:“这些沙盗面容呆板,不像是人。他们应该是一群受人操控的傀儡。说来奇怪,我先前遇到哥哥傀儡,这会又遇到沙盗傀儡,这说明那个傀儡师就在附近。然而此地除了海都人,就是沙陀等沙盗,当然,还有你我。海都人不可能控制傀儡攻击自己,沙陀不可能与自己控制的傀儡血拼。那么那个傀儡师只在你我之间。”
乐师零悲愤欲绝的看着他,也不辩解。
玄策心头一颤,他很想挽回这段友谊,心中带着不甘,询问道:“那么零,我猜错了吗?”
乐师零脸上还挂着泪痕,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