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士兵押解一人边喝骂缓缓走来,那人披头撒发一身泥泞不停的挣扎边哀求着:“军爷误会了,小的真不是奸细……”
常宇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仔细盯着到了眼前的那人,又觉得眼熟。
那人恍惚间抬头看了他一眼,却立刻将他认了出来:“军爷,军爷,咱们见过……”
“咦,是你”常宇一怔,眼前这大汉竟是前日追敌迷路时,在那个村子里讨水取暖时见过的游侠谢乾坤。
“将他松绑”常宇说着走向前:“你怎么到这了?”
身后李慕仙有些疑惑,王征南低声给他说了。
谢乾坤鼻青脸肿,看来捉他的时候没少挨揍,好在身上没有伤,想必他当时也没敢持械反抗,否则现在就是一具死尸了,毕竟任由你武艺多高,可一旦被一群悍卒围攻,命数到头。
谢乾坤揉了揉被勒红的手脖子,又捋了捋贴在脸上的头发,双眼赤红一脸悲愤道:“军爷,狗鞑子屠村了,小的侥幸逃出…”说着竟然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丝毫不见当日那种桀骜不驯怼天怼地牛皮哄哄的样子了。
常宇神色瞬间变得冰冷,眼睛眯了起来:“你说鞑子屠了那村子?”
谢乾坤双手捂面,用力点了点头:“昨儿您走了之后,小的和几个村民去您说的那地方拉死马,刚拽出没几十米,便有一队鞑子追了过来,二话不说挥刀就砍,小的脚快逃回了村子,可还没等喘口气,鞑子就追了过来,一把火将村子给烧了个精光,人也给杀光了……狗日的鞑子,可恨啊……”
“就你一人逃了出来?那道长呢……”常宇低声问道,谢乾坤抽噎着:“也死了,当场就被那鞑子一刀将头劈开……”
常宇叹口气:“他竟没算到自个有血光之灾……啧啧啧,学艺不精呀”。
谢乾坤一怔,止住抽噎抬头看着常宇哀求道:“军爷,您要替那道人报仇啊……”
“凭啥,咱与他萍水相逢无亲无故的”常宇嘿了一声:“倒是你该为他报仇才是,不是自诩一身无敌武艺么,况且你俩又是交好”。
“军爷您……”谢乾坤一窒,不知说什么好。
常宇叹口气,抬头望天:“若说报仇,也是为那村民百姓报仇”说话间眼中杀气甭现:“传令给屠元,以百人鞑子狗头祭那无辜村民”。
“小人替那道人和村民谢过军爷……”谢乾坤伏地磕头,常宇摆摆手:“你且下去喝口热的暖和下……”
“慢着”李慕仙一步向前,附耳常宇:“恐有诈”
常宇哦了一声,微微点头,李慕仙走到谢乾坤跟前:“全村数十人,只逃了你?”
谢乾坤不识的眼前这道人不明就里点了点头,李慕仙嘿嘿一笑:“那你运气可真好”。
“道长这话什么意思”谢乾坤可能听出了点什么了:“俺一身武艺,面对数十鞑子或是不敌,逃生的本事还是可以的”。
“哦,一身武艺,那你杀了几个鞑子逃出来的?”李慕仙凑近问道,谢乾坤摇头:“不曾杀一人,甚至未曾交手,只顾着逃命了”。
为何?
“一旦交手,便会被咬住,再无生路”谢乾坤这个回答可谓滴水不漏,连常宇都忍不住点头,暗想若是自己所处当时环境,也是逃为上策。
李慕仙嗯了一声:“数十鞑子都擒你不得,怎么又会轻易被咱们给逮着了呢?”
此时谢乾坤已经反映过来了,知道眼前这道士心存怀疑,便道:“俺本就是奔着这边逃生来的,遇到这群军爷的时候,根本没想着逃,也没做任何反抗!”
“原来如此”李慕仙抚须微微点头,侧目看了常宇一眼后,挥手对旁边几个士兵道:“带下去,严加看管”。
“你……你这牛鼻子什么意思……”谢乾坤被几个士兵架着,想挣扎又不敢太过,骂了一句李慕仙又看向常宇:“军爷,俺知道你是个大官,您要相信俺,就是不信也没关系,只要替那道人和村民报仇就行……”
眼见谢乾坤被押了下去,王征南凑过来:“大人,要不要遣人去那村子看看……”
常宇摇头:“用不着了,不管他是不是奸细,是不是在做戏,那村子里的人都已没了活口!”
众人皆点头。
若是做戏,自然要做全,若不是做戏,那就更是真的了。
“两军交战,不伤平民,虽未明言却也是个共识,可此番鞑子竟毫无顾忌的屠村……实则可恨至极”马科目露凶狠。
“只是不知是鞑子上边意思,还是下边的人肆意胡为……”姬际可的话没落音就被常宇打断:“不重要,杀人偿命”。
正北壕沟阵地,还是热闹的很。
时值正晌午,阳光高照,虽还有风,虽还冷,但比之清晨好上许多。
但仍将士兵冻得瑟瑟发抖。
那些纵马来回奔波巡视的,身上暖和些但脸被吹的发紫,那些列阵不动的虽缩着脖子,可牙齿打颤。
屠元也耐不住这种冷,眼见壕沟对面的鞑子一会成阵,一会又分散数股,分东西沿着壕沟溜达,时聚时散,但就没有过界的迹象。
他下了马,爬上土堆上张望一番,扯着嗓子问候了一会儿,觉得挺无趣,便钻进土窝子里烤火,往肚子里塞些东西,正想着让属下轮番进食暖暖身子的时候,有快马来报:“督公有令,着屠将军以百级敌首,在阵前筑观”。
屠元先是一怔随即咧嘴笑了,得劲。
钻出土窝子,正欲动手时,又扭头问那传令兵:“督公因何而怒”
“鞑子屠村”
妈的,屠元跃上土堆,望着不远处来回晃荡的鞑子兵:“百人不够”说着转头大呼:“虎营兄弟听令,下马修整一刻,尽屠对面鞑子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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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山堡废墟,前几日明军和清军在此发生一场激烈厮杀,留下遍地尸首,使得此地愈发狼藉不堪。
此时,废墟里的尸体已被集中数处对方在城堡外的树林里,而城堡里也已搭建了几个草棚,成为清军在这里的临时指挥所。
废墟中,废墟外,以及半山腰用杂木乱石构建了简单的防御工事。
没错,这里成为清军的一个临时营地。
驻兵三千。
城堡中搭建了一个高台,作了望之用。
此时,了望台子上有个清将正举着千里镜朝正南眺望,但以这个距离他是看不到壕沟那边的景象。
清将放下千里镜,神情有些凝重,一早发兵时,上峰交代过他,驻守杏山按兵不动,自有人寻上门来,到那时不可退,亦不可进,只需死死咬住对方守住杏山废墟便可。
清将知道自己是饵。
可若鱼儿不咬饵怎么办?
那就去撩拨他。
清将做好了今日血战的准备,他也觉得只要自己发兵占了杏山,用不了多久明军大军便会杀来……
然而,待其占了杏山之后至今,除了有几波不知死活的明军探马拼死就近侦察外,再无明军大队兵马。
而前往塔山侦察的己方探马也带来消息,发现了明军挖了一条长达数十里的壕沟,真是大手笔。
真是东施效颦!
一边向上峰打报告,一边传令前哨人马不停撩拨,意在激怒明军过界厮杀。
可谁知,直等到现在也不见明军发兵前来,只听闻其在壕沟处布置数百骑兵应对,并无过界意图。
不上钩?
还是说整备待发?
清将苦笑摇摇头,上峰都猜不透拿不准对方那个大太监的心思,自个瞎操什么心,只要管好自己脚下一亩三分地,守住这杏山堡就是大功,至于明军来不来,什么时候来,随他。
正欲下来时,突闻下边有人疾呼:“将军,明军杀过来了”。
清将一惊,赶紧举镜张望,却看不到那边:“来了多少?”
“数百之众”
咳咳咳,清将差点被呛死,怒瞪下边的传令兵:“他妈的,数百人就将你们吓成这鸟样!”随即嘀咕着,数百人便敢来夺杏山?看不起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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