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鲁咬着牙,恨得牙痒痒的,再度道:“张绣,废话少说。你要进攻,大举进攻便是。你要攻城,我张鲁接下。”
张绣说道:“可惜我暂时不打算开战,别着急,着急容易上火。”
张鲁皱起眉头。
他不清楚张绣的意图,尤其没有阎圃在,他更是没有人从旁分析。张鲁转而看向一旁的杨松,询问道:“杨主簿,你认为张绣是什么意图?”
杨松道:“师君,问一下张绣就是。就看张绣,到底有什么打算?”
张鲁听得嘴角抽搐,问张绣,那张绣会如实说吗?
杨松比阎圃,差远了。
不过张鲁没有别的选择,说道:“张绣,你不攻打南郑,我倒要看看,你能包围到何时?我坚守南郑,要粮食有粮食,要武器有武器,要士兵有士兵,实力充足。在这样的前提下,我要守住南郑,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张绣面带微笑,缓缓说道:“无妨,你要死守南郑,就好好的死守。本官派兵把南郑团团包围后,暂时不会进攻南郑县。”
“我可以告诉你,我接下来的打算。”
“接下来,我会一一攻取汉中郡的各县,把汉中各县,都掌控在我的手中。到最后,这汉中的首府南郑,就成了一座孤城。”
张绣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还能坐镇南郑吗?”
“就算没有本官坐镇,要剿灭你张鲁,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尤其你要清楚一点,军中的士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随着时间的流逝,你军中士兵的士气,会快速跌落的。到最后,再也没有半点士气,军中士兵甚至会哗变的。”
张绣道:“当然,你也可以主动出战,率军出城和我一战。”
“不可能!”
张鲁断然回答,显得很是笃定。
顿了顿,张鲁道:“我不会出战的,而且我汉中的百姓,尽皆信封五斗米道,都是我五斗米道的信徒。城内的士兵,也一样如此。本官不缺他们的吃穿,士兵自会全力以赴。其余各县的百姓,他们信奉五斗米道,不会配合你。”
说出这番话时,张鲁显得很是自信。
他相信自己五斗米道的力量。
这是五斗米道的凝聚力。
张绣沉默好半响,才继续道:“你张鲁的话,是本官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你身为执掌一方的官员,连这点事情,都无法看透。你这样的人,也就是这样。你能成为汉中太守,也是时势造英雄。实际上单凭你的能力,不足以胜任一郡太守。”
“荒唐!”
张鲁大袖一拂。
他对自己五斗米道的凝聚力,是极为自信的。
这是他的底气。
张绣面露不屑的神情,继续道:“知道百姓为什么信奉五斗米道吗?不是因为你的五斗米道教义,有多么的厉害;不是因为你的五斗米道,有多么的吸引人;更不是因为你的五斗米道,有什么神怪术法。”
“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因为他们信奉了五斗米道,才能够得到你的照拂,才能吃饱肚子,仅此而已。”
“在生死面前,有的人会选择忠于五斗米道,有的人会选择背弃五斗米道。如果本官强行下令,让他们不再信奉五斗米道,你的徒子徒孙,你的信徒会反抗。”
“可是,本官不会这么做。”
张绣神情笃定,继续道:“本官要做的,是减免他们的赋税,免除他们的徭役。只要不再信奉五斗米道的信徒,都可以得到这般的待遇。”
“在利益的引诱下,张鲁啊,你说他们会怎么办?”
“这可是关系到他们的生计。”
“说起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说坚韧,也无比坚韧,毕竟有如杨义这般的人,忠烈无比,宁死也不愿意背弃你张鲁。可普通的百姓,那就不一样,关系说薄弱也薄弱。他们为了生计,绝对会放弃信奉五斗米道,甚至许多因你命令而隐藏山林的人,会迫不及待出山的。”
张绣说道:“张鲁,你认为呢?”
张鲁的表情,一变再变。
这一问题,他的确没有考虑到,实际上道理很简单,只要是一说出来,就能够明白。
张鲁手撑在城墙上,脸上的神情无比郑重。这一刻真正对上了张绣的张鲁,觉得内心无比的焦虑,更是疲惫不堪。
实在是他的每一句话,都会遭到张绣无情的驳斥。
张绣的每一句话,都在打击他。
使得他的军心不稳。
张鲁脸上的神情,一变再变,最终面沉如水,咬牙道:“张绣,嘴上说来容易。可实际上做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你要做的,我拭目以待。”
说完,张鲁直接退回,不再搭理张绣。
他真不愿意说话。
杨松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立刻上前道:“师君,您不必搭理张绣。更何况,张绣刚才也说了,他要先攻打周边,估摸着暂时,不会进攻南郑的。您暂且去休息,卑职先守着。如果有任何事情,卑职立刻通知师君,请师君定夺。”
“好,交给你处理。”
张鲁点头,转身就离开。
他和张绣一番对谈,的确精神疲惫,不愿意和张绣再说话。
张鲁离开后,张愧却没有离开,依旧留在城楼上。对于杨松,其实张愧的内心,是无比警惕的,不愿意相信杨松。
因为张卫北上的事情,就有杨松的参与。
城外的张绣,也不再多言,他直接带兵撤走,离开北门,在北门外七里外扎营停下。
先前,张绣之所以告诉张鲁,说不会攻打南郑,说要攻打其余的各县,其实是为了麻痹张鲁,是故意如此,给杨松营造机会。
接下来,就等杨松和庞统的消息。
时间流逝,转眼夕阳西下。
城楼上驻守的士兵,已经换了一茬。杨松却发现,不论他在哪里,张愧就在哪里,分明是故意盯着他。
杨松心中无奈,便专程抽空离开北门。恰是他离开北门后,发现张愧没有跟着。在这样的情况下,杨松径直回到府上。
天色彻底黑尽,他在府上等着,等庞统来。
因为杨松无法联系上庞统。
只能等庞统。
夜色渐渐深沉,抵近凌晨,有侍从来禀报,说有客人自后门来见。杨松当即明白了过来,吩咐人把人请进来。
来人果然是庞统!
杨松见到庞统后,连忙道:“庞尚书,情况不对劲!”
庞统问道:“怎么不对劲?”
事实上,他注意到杨松一直没有行动,才赶来的。明明杨松说了要准备打开城门,可迟迟没有消息,庞统知道情况不对,才专门来了杨松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