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是郑重其事,更有斩钉截铁之意,颇有几分身为皇子该有的威严与决断。
这让俞氏心中颇为安慰,觉得秦叡泓不愧是她的儿子,更不愧是她悉心培养出来的,年岁不大已是有了这样的眼界与主意。
“也罢,既是你有主意,母后便也不过多啰嗦了。”俞氏默然的叹了口气,只道:“但你也晓得,母后这一片苦心啊。”
“母后之心,儿臣自然明白,所以才也不敢辜负了母后心意。”
秦叡泓说着,则是勾唇笑起来:“说起来,母后不觉得,儿臣这几日瞧着气色好了许多?”
说起这个来,俞氏这才顾得上去瞧秦叡泓的面容。
原本几乎要塌陷下去的眼窝,此时的乌青似乎少了些许,且从前蜡黄无神采的面容,这会儿瞧起来到是有了些许红润,更重要的人,整个人看起来意气风发,全不如前段时日的颓废无比,无精打采。
身为母亲,看到自己儿子这幅模样,心中自然十分欣慰,只急忙点头:“见你如此,母后心中到是也心安些许。”
“这些论起来,也都是卢大人的功劳,见儿臣如此,母后也能彻底放心了?”秦叡泓笑道。
俞氏目光流转,嘴角的神情转瞬即逝,只浮起一抹的笑容:“放心,放心,你都如此说了,母后焉能有不放心之理?此事,母后不再说了就是。”
“多谢母后体谅。”秦叡泓站起身来,冲着俞氏深做一揖:“说起来,儿臣还有一事想恳求母后。”
“有话说了就是,母子之间,哪里还用恳求二字,岂非显得咱们母子二人生疏了?”俞氏笑道。
见俞氏如此爽快,秦叡泓倒也不再遮掩:“儿臣已答应卢大人,若是卢大人能够查清楚儿臣癔症之事,治好儿臣的病,儿臣便恳求母后不再提给卢大人赐婚之事。”
“此举也算是给卢大人示好,让他尽心为儿臣做事。还请母后应允。”
俞氏脸上的笑顿时僵了一僵,但随后思索片刻后,却也张口道:“此事你既是已经应下,母后若是不允,岂非让你这个皇子脸上无光,背上出尔反尔之名?方才母后说了,既是你有自己的决断,母后便依了你就是。”
“多谢母后!”秦叡泓拜谢一番。
“瞧你这孩子,都说母子之间,何须言谢?”俞氏拍了拍秦叡泓的手道:“只要你好好的,母后自然可以做任何事情。”
这样的话,让秦叡泓心中是暖了一暖,若不是因为自己已经成年,只怕早已滚到俞氏怀中撒娇一番了。
母子之间又说了好一阵的话,秦叡泓这才张了口:“母后来瞧了瞧儿臣,现下只怕也是放心了,眼瞧着时辰也到了儿臣与卢大人练功之时,母后这段时日气色不佳,也得好好歇息为好,母后还是赶快回宫歇息去吧。”
“好吧。”俞氏站起身来,被秦叡泓送出了这雎云居。
一路往自己宫中而去,俞氏坐在轿辇上头,一张脸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的喜怒来。
“大皇子身子似有好转迹象,这是喜事,怎的婢子看娘娘似乎不大高兴?”翠珠看俞氏如此,低声询问。
“泓儿身子好转,精神更是好了许多,本宫如何会不高兴?”俞氏嘴上说着高兴,可语气上却并未有半分高兴的意思。
翠珠立刻会意:“只是大皇子这次,着实专断,娘娘心中未免担忧吧。”
“正是。”被说到了心坎上头,俞氏微微叹息一声:“泓儿越发长大了,自己有了主意,这主也越发做到本宫头上来了。”
翠珠明白,俞氏说的是有关卢少业与俞清柔婚事,秦叡泓答应了卢少业不再提及此事,以换得卢少业的尽心竭力。
“此事大皇子也是有所思量,不过只是这一次而已,事发突然,事从权宜,娘娘莫要往心里头去。”翠珠劝道。
“若是仅这一次到还罢了,怕的是这才只是个开始,往后这样的时日还多了去了。”俞氏叹息之余,这怒火却也是悄然之间燃了起来:“这个卢少业,当真是不知道给泓儿灌了什么迷魂汤,竟是让泓儿对他如此唯命是从,实在过分!”
“娘娘莫要生气。”翠珠依旧是劝说:“无论是缘于什么,此时大皇子和那卢侍郎关系亲厚,娘娘心中不满也就是了,断然不能在面上表露分毫,更不能寻大皇子争辩此事,如若不然娘娘和大皇子关系不睦,到是随了那卢侍郎的愿去。”
“娘娘这会儿按下不提,平日里也莫要劝说什么,当着大皇子的面尤其要对卢侍郎好,大皇子方觉得娘娘着实是一心一意为了他着想,回头时日还长,娘娘再慢慢寻机会说一说卢侍郎的坏处,大皇子一向睿智,自然也瞧的出来卢侍郎的真面目了。”
“眼下,只怕只能如此了。”俞氏叹息一声,原本就阴晴不定的神情,也是越发的复杂。
“那娘娘,大皇子既是和娘娘说不再干涉卢侍郎的婚事,而娘娘也应下了大皇子,外头托付给俞大人之事……”
要不要即刻收手。
“托付给俞大人之事?托付给他什么事情了?怎么本宫并不记得了。”俞氏摆弄着打磨的光滑整洁的指甲,反问道。
索性这件事谁也不知道,到时候沈香苗死了,卢少业便也就成了没有未婚妻之人,那自然而然的,皇上必定就得履行了他的承诺,赐婚俞清柔和卢少业。
而届时,也大可以说这是从前皇上所言,君无戏言,不得出尔反尔,和她是断然没有半分干系的,她也并不想如此。
可以说,关系撇的干干净净,却又能将此事达成,一举两得。
这个时候,最适合的,自然就是装傻充愣了。
翠珠立刻笑了起来:“是,婢子也记得,没有什么事情。”
主仆两个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而此时的沈香苗,已是不知道历经了多少次的追赶与杀戮,此时甚至连官道都无法正常行走,只能专门挑了小路来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