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这话的时候,十分的小心翼翼,似乎非常担忧的模样。
这让沈香苗心里略有了些许复杂的情感,开口道:“此事虽说有我的原因在里头,但终究是你们二人之间的事情,我贸然插手到是不妥,你若是不想让我说,我自是不会开这个口。”
“只是,古人有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在闫掌柜的心中也是如此,既是你已经洗心革面,又做出这等好事,为何又非得刻意瞒着闫掌柜?”
很显然,在八斤离开天然居之后,闫世先表露出来了浓浓的担忧,心中显然是记挂着八斤的状况的,而八斤的心中显然也是十分尊重闫世先的。
既是两个人彼此情谊未断,非得闹出这一场不相见的苦情大戏来,这让有什么说什么,心中情感必须表达出来的沈香苗十分不理解。
“这事沈姑娘不必再问了,我心中有打算,此时还不是去见掌柜的时候。”八斤垂了眼皮,黯然说道。
既是犯了错让闫世先无比失望离开的,待归来之时自是得拿出他改过自新,有所成的证据回来,也能让闫世先高看了他两分,不再对他失望。
而眼下,不过就是只做了本分之事,为从前的罪责赎罪了些许罢了,哪里就能回去见了闫掌柜。
“好吧,既是你心中有打算,我也不好多说。”沈香苗微微叹了口气的,不再劝说八斤:“只是,你的伤这样重,若是离去只怕累及性命,若是一直在客栈养伤只怕是人多眼杂的,风清县虽说富庶可到底也只是这么大的地界,许多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怕是很快闫掌柜也就知晓了,不如这几日,就先到我家中养伤吧。”
“这如何使得,太叨扰沈姑娘了。”八斤连连摇头:“不妨事,我再住上一天,能走路了,也就能走了,沈姑娘不必操心我这个事情了。”
“再者说了,沈姑娘家中女眷诸多,我去养伤到底多有不便,沈姑娘这番好意我心领了就是。”
八斤俨然一副不愿意去的模样。
“家中地方宽敞,且我们河西村沈氏一族向来是有恩必报之人,旁人若是知晓你做出救人举动,非但不会说三道四,更是都要前来拜访,敬仰一番的。”
“且你是我家的救命恩人,救了我堂妹的,若是三叔三婶得知我就这样放跑了你,只怕是也要对我不依不饶。”
“还有,方才那位姑娘,是家中做活的夏冰,对你的救命之恩视若天大,若是你就这样走了,只怕是她就算跟也要跟着你,照顾到你伤好之后才肯走。”
“再者说了,我方才也说了,我谢不谢你是我的事情,索性你现在行动不便的,你愿意不愿意的,我直接着人抬走你也就是了,哪里还用的着和你商量此事?”
沈香苗说着,站了起来:“此事,就这样定了,你好好歇息,夏冰已经去准备吃食了,等下吃了饭,服了药的,就往回走吧。”
说完之后,也不给八斤任何的辩解的机会,径直走到了门口。
夏冰已经准备好了吃食,端着过来了,方才听到沈香苗和八斤在说话,就在门口等了一小会儿,现下沈香苗出来,就冲她福了一福,往里头去了。
放下吃食,看八斤神情颇为不自然,夏冰只以为他是因为方才沈香苗的霸道举动不悦,急忙解释道:“八斤大哥也别恼,我家姑娘也是为了你好,你这样的身子,的确不适合外出走动的。”
“我晓得,我也并非不高兴,我只是觉得沈姑娘的豁达当真是常人难及。”八斤感慨道。
从前他犯错是,沈香苗是冷眼相待,从不给好脸色,现在却又是真心实意的对他好。
就好比方才的事情来说,若是寻常人的,必不会不在意从前的事情,在他拒绝此事之后,必定也会顺坡下驴,直接给些银钱表示感谢也就是了,而沈香苗却是真心实意的为他着想,这是极其难得的事情。
只是这样一来,到是叫八斤心中越发的愧疚了而已,因此神情才那般的复杂。
“我家姑娘待人一向真诚,八斤大哥往后就晓得了。”夏冰笑道,将碗中的粥吹了吹热气,自己亲自试了试觉得不会烫了,这才往八斤口边送。
被旁人喂食,还是被一个年岁和自己差不多的姑娘家,这让八斤觉得十分的不自然,脸都微微红了红,道:“还是我自己来吧,不曾断胳膊短腿的,这些事情还是可以自己来的……”
八斤逞强要去端碗,可方才的一番折腾已经扯开了些伤口,现在一动到是觉得撕心裂肺的疼,让他不由得喊出了声:“哎哟。”
“还是我来吧。”夏冰笑道:“八斤大哥也别觉得难为情,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这还不是应当的?只当做我就是个服侍人的婢女,再或者,拿我当了亲妹子也成。”
夏冰性格爽朗,是个外向不扭捏的,有什么话便说了什么。
八斤见一个姑娘都这么的坦然,他若是再扭捏的反倒是显得有些小家子气的,也就坦然受之,乖乖的在夏冰的服侍下开始吃东西。
外头卢少业和沈香苗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的功夫,看到八斤好好吃东西了,这才放心离开。
尤其是沈香苗,更是明显松了口气的。
“你倒是个不计前嫌的。”卢少业笑道。
“我方才可不是说了么,这事情原本就是一码归一码的。”沈香苗同样微微一笑,嘴角和卢少业弯起了同样的弧度。
“哦?这么说来的话,那沈姑娘应该也不恼怒昨晚之事了?”卢少业摸着下巴,饶有兴趣的询问道。
“我说过了,一码归一码。”沈香苗歪了歪头。
今日的用心是今日的事,昨天的玩闹是昨天的事情,是两码事。
这,没毛病!
卢少业顿时有些泄气,但随即又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是啊,一码归一码,昨天生气归昨天生气,今天高兴归今天高兴,这样浅显的道理,他怎的就不明白了呢。
“嗯,一码归一码。”卢少业轻笑,扬起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