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沈香苗点头,一边将口中刷牙的青盐给漱掉。
“待会儿想吃些什么?”吕氏将装满水的木盆端了起来,一边提议道:“今年新下来的豆子,你三叔家送来了不少,夏冰就昨儿个泡了些,说是早起的磨豆浆来喝,特地还发了面的说炸油条来配着吃。”
“面是现成的,可我记得你不爱吃油条,最爱吃布袋,让夏冰炸几个布袋来吃,配上酱菜来吃?”
所谓布袋,就是炸面饼加鸡蛋。
同样是油条的面,擀成方块状放到油锅里头去炸,因为外头高温油脂的缘故,这面饼便因为里面空气的缘故,鼓起大大的气泡,将那气泡从一端戳破,将那打散的鸡蛋从那面饼的一端灌进去。
蛋液在高温之下快速凝固,却又并不接触油脂,鲜嫩无比,而布袋外皮又是炸的金黄酥脆,里面的发面是又软又嫩,加上这鸡蛋,越发的鲜香。
大概是由于方方正正,又往里加东西的缘故,这样的东西便叫做布袋,是民间街头都十分常见的小吃,深受大家的欢迎。
而从前的沈香苗,最爱吃的便是这个。
现在的沈香苗,虽说骨子里头带着的是现代名厨的灵魂,对这样的油炸食品并不感冒,但大约是因为身体本身的缘故,加上这夏冰炸油条、炸布袋的手艺当真是好,沈香苗倒是爱吃的很。
“便依娘所言。”沈香苗一边应着,一边洗了脸。
吕氏见沈香苗应了,咧嘴笑了笑。
母女两个在这里说笑着,冬青却是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姑娘,姑娘……”
“怎么了这是?”沈香苗看冬青这一副慌张的模样,有些奇怪。
冬青大约是察觉到自己神色不对,深吸了口气的,这才将心神稳了下来,道:“原本是夏冰这磨好了豆浆,夫人让我送些给三叔一家,我便开了门往外走,结果刚一开门,一个人便滚了进来,吓了我一跳,以为是什么贼人呢,险些喊出声来。”
“结果对方一直致歉,说是来的早,便在门口等着,大约是有些累了,便靠在门口歇上一会子,不妨我开了门,所以才倒在了地上的。”
冬青在这说着,沈香苗却是越发的一头雾水了,不由得轻声笑道:“你先别急,好好说,来人是谁?”
“哦。”冬青这才察觉出来,自己说了半天的,也不曾说了来人是谁,便赶紧道:“那人在门口等着呢,说是蜀香阁里头的伙计,奉闫掌柜的命令来给姑娘捎句话。”
蜀香阁的伙计?奉了闫世先的命令来捎句话?
现下不过是日头刚升起来,而对方已经在门口等了许久的样子,显然到这儿的时候,天还是一片黑的,从县城里头到这儿,快马加鞭的也得大半个时辰的功夫,显然这人过了半夜就来了。
能星夜前来,想必必定是因为发生了极其要紧的事情。
而对于此时蜀香阁来说,能夜半突发的事情,便只能是那件事情了。
沈香苗大约心里头有数,便喊冬青:“赶紧让那伙计进来吧,再去舀碗热豆浆来,晚上天气冷,又是等了这么许久,必然是冻坏了的。”
“是。”冬青应下,赶紧去门口喊那伙计进来,然后去灶房里头舀豆浆去。
吕氏见是蜀香阁那边的伙计来捎话,觉得这是生意上的事情,自己听不明白也帮不上忙,便索性也不打算听,只去里头看看铁蛋有没有起床。
那伙计是个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快步走了进来,看到沈香苗便先行了礼:“小的见过沈姑娘,小的叫马聚财,今儿个特地奉了闫掌柜的命令给姑娘捎句话,说是鱼上钩了,一切照姑娘所做,如姑娘所说。”
“原本掌柜的是想亲自来的,只是昨晚事情多,闫掌柜也怕再有什么突发事情,铺子里头没有人盯着的话怕是不妥,所以派了小的快马加鞭的来给姑娘报信儿。”
“小的路上走得急,到这里的时候看时候也还早,知道姑娘平日里劳累,需要多歇息,所以也不敢打扰,便在外头等了会儿,不曾想险些吓到了家中之人,还望沈姑娘莫要怪责。”
这马聚财显然是个聪明伶俐之人,话说的十分灵透,三言两语的既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个清楚不说,更是不动声色间道了歉,说明了自己的不容易。
对于这样心思灵活的伙计,沈香苗对其印象倒是极佳,笑道:“你又并非是有心,何来怪责之说?此事莫要放上心上,你方才所说之事我晓得了,辛苦你跑上这一遭。”
“劳累了许久,自然也是不曾吃早饭,家里头新磨的豆浆,热腾腾的,赶紧喝一碗驱驱寒气。”沈香苗笑道,冲冬青摆了摆手。
冬青便将端过来的豆浆递了过去,连带着刚炸好的油条以及一小碟的酱菜。
油条看着酥脆棕黄,豆浆热气腾腾,冒着阵阵的豆香味,让人闻着便觉得食指大动,尤其是马聚财这种几乎忙活了一整晚的,原本就是腹中空空,现下一看到这些东西越发觉得饥肠辘辘了。
“沈姑娘一番盛情,小的却之不恭,便厚颜在此叨扰吃顿饭了。”马聚财呵呵笑道。
“你是蜀香阁的伙计,我是蜀香阁半个掌柜的,留你吃顿饭还不是应该的?”沈香苗笑道:“只是等下吃罢饭你先回去和闫掌柜说上一声我已知晓,毕竟此事重大,稍后我需得和方掌柜说一说此事,我们两个再一同前去蜀香阁。”
“小的晓得了,姑娘放心,此话一定带到。”马聚财点头。
沈香苗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便回屋子里头去,重新更衣梳头,准备着待会儿寻了方怀仁一起前去处置此事。
马聚财则是在这狼吞虎咽的对着这些油条和豆浆开始围剿、扫荡,直到将这些东西风卷残云般的吃了个差不多,又将这碗盘的送回到灶房里头去,冲冬青道谢:“多谢这位姑娘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