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红玉应道,偷偷的抬了抬头去瞧田氏,看到田氏那恐怖狰狞的面容时,吓得一颤,说话的声音都带了哭腔:
“事情是这样的,原本兰姨娘好好的在家里头住着,老爷却忽然让人把兰姨娘接到了庄子上去住,说是在院内闷得慌,让兰姨娘出去散一散心,我和兰姨娘不疑有他,便到了庄子上住了几日。”
“可还没住上几日呢,庆大管家来了,说是要接兰姨娘到旁的地方去。兰姨娘自是要询问缘由,庆大管家也不回话,只说是老爷的意思,让兰姨娘听话便是,兰姨娘便又到了别处去,却将我留了下来。”
“庆大管家给了我一包银两,随后便把我指派到了这个女人这里,交代我不要多说,不许多问,只说这个女人往后便是兰姨娘,让我把她当了兰姨娘来伺候,而且此事无论何人问起,便说此人就是兰姨娘,不过是因为孕中出了胎毒,长了一脸的痘,所以才要以纱遮面,蒙混过去……”
红玉这话说的十分清楚了,偷梁换柱,便是如此。
此事是庆大管家出面,那便是张意卿授意的了。
看来此事,的确是和卢少业所说的那般,是张意卿想着瞒过她留下这个孩子了。
无论是因为对周兰儿的感情,还是因为想着给他自己留后,对于田氏来说,这样的举动都不可原谅。
张意卿的孩子,只有她才能生!
田氏咬牙切齿,牙齿咯嘣咯嘣的响。
见状,卢少业的嘴角边微微往上略扬了一扬:“此事,也不能怪张意卿不与你商量,毕竟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你是巫医,他要的是你所制的蛊,至于旁的,都不打紧。不过是委曲求全,想着从你这得到他该要的东西罢了,等利用完彻底,这该扔的东西,也就扔了。”
“这不可能!”田氏忽的喝道。
张意卿对她情感上的欺骗,她即便恼怒,但最终也只会认为张意卿不过是一时色令智昏,猪油蒙了心,自私自利了一次,尚且可以接受,但若说至始至终都是张意卿在利用她,拿了她当工具来用,她绝对无法容忍!
“看来夫人是不信了。”卢少业摆手道:“带人进来。”
侍从带了红玉下去,随后,带了庆山进来。
此时的庆山,已经全然没有了平日里大管家该有的威风八面,早已被因为刑罚浑身血渍,身上的衣裳更是破烂不堪,披头散发,脸上也满是伤痕与血污。
双腿似乎更是因为用刑的缘故不能完全站立,只能依靠旁人在两边搀扶着,方能勉强稳住身形。
“我来问你,张意卿暗中让你准备了什么来用在田氏身上?”卢少业轻声问道。
庆山沙哑着声音,答道:“老爷让我准备了三更摄魂丸……这味药里头,用了鹤顶红、乌头碱等各种剧毒之物,老爷交代,务必要瞒着夫人与银朱二人,待制作完成之后,偷偷拿了回来交于老爷。”
阎王要他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这所谓的三更摄魂丸,怕是药如其名,是要说这药剧毒无比,而做这剧毒之药,却要瞒着田氏与银朱二人,这背后的意思,也就不言而喻了。
待蛊制作完成之日,便是田氏命丧黄泉之时了。
这样的话,若是旁人来说,田氏兴许还不怎么相信,但从对于张意卿来说,左膀右臂的庆山的口中说了出来,田氏却是深信不疑。
什么所谓的海誓山盟之言,什么所谓的将来许你一世荣华的誓词,此时都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田氏从最初的震惊,变成了满脸的愤怒,又从满满的愤怒,最后变成了满脸的绝望,以及鄙夷与嘲笑。
是啊,嘲笑她自己这么多年来,竟是不曾看到她一直深爱着的男人的真正面目,当真是可笑。
可笑!
非但可笑,更多的是可悲,可叹!
田氏扬天一阵长笑,最终则是发癫一般的乱吼乱叫了一通,最终瘫坐在了地上,抱了膝盖,嚎啕大哭。
身为女人,碰到这样的事情,怕是没有一个能不崩溃的。
卢少业也觉得唏嘘不已,唏嘘张意卿的绝情绝义,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同时也唏嘘这田氏的用情至深,可悲可叹。
只是眼下不是在这里悲春伤秋的时候,还得再加上一把火的好。
卢少业稳了稳心神,道:“我若是你,此时便不会在这里自怨自艾。既是被负心汉伤了心,那便该要了负心汉的命!”
“眼下张意卿与福王等人勾结,取人性命制蛊,但张意卿被抓捕之后却始终不吐露半句实情,只说密道之中的人血,尸首都是你一人所为,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若是一直这般下去的话,到时候怕是他有福王相助,到时候安然无恙,你便是他们的替罪羔羊,处以极刑。你难道要看着负心汉从此逍遥法外不成?”
“我倒是觉得,你此时不妨把所有实情和盘托出,这蛊到底是何,如何来制,张意卿又是如何和你说的,又都做了些什么,让张意卿这个负心汉接受应有的刑罚,也算是替你报了仇去。”
卢少业劝说道。
一直大哭不已的田氏,略止了哭泣,只是并不曾答话。
看来,这把火,终究还是烧的不够。
卢少业咬了咬牙道:“我可以应了你,张意卿必定不得好死,我让你亲眼看到他的惨状!”
“我亦可以应了你,保了你的性命!”
田氏咬了咬嘴唇,艰难的说道:“不必。”
看这样子,这田氏也是生无可恋了。
“既是如此,那我便应了,待你死后,我让张意卿与和合葬一处。”卢少业说道。
女人的心思,往往十分奇怪,对男人恨之入骨,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但最终心底里却还是有着那一丝的爱恋,有着最后的执着。
“孩子。”田氏又吐了两个字出来。
无论是不愿意让旁的女人怀了她所爱,所恨的男人的孩子也好,还是因为太过于憎恨张意卿而想让他断子绝孙也好。
这女人狠起来,当真是无人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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