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看着叶清芙的身影,想喊住她,可张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颓然的坐了下来,头脑里一片空白。她真的做错了吗?连亲生的女儿竟也不站在她这边了……
这种众叛亲离的滋味,甚至比之前被叶承礼呵斥的时候更难受。
薛氏愣愣的坐了许久,不知不觉中已是满脸泪水。
不知何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红云轻轻的敲了敲门:“太太,老爷刚才打发人过来,说三小姐和姑爷已经回府了。因为担心太太身子不适,就没让你一起送行……”
送行?不知不觉中,竟然半天都过去了吗?
薛氏神经质的笑了笑,笑声说不出的干涩和苍凉:“众星捧月就够了,有没有我这个嫡母,又有什么关系!”
红云听着,心里只觉得有些瘆的慌。她伺候薛氏这么久,对她的脾气非常熟悉。一听这话音,哪里还用勇气再接话茬,索性不吭声了。
薛氏却主动的开了门:“去打些洗脸水来!”
红云匆匆的瞄了她一眼,被她满脸的泪痕吓了一跳,也不敢多嘴问什么,匆匆的应了一声便去了。过了片刻,热水端来了。
薛氏洗了脸,重新梳妆,看着总算精神了几分。可仔细端详,就能看见眼中的颓丧和茫然。
这样的薛氏,实在是太少见太陌生了!红云心里惴惴不安,愈发不敢吭声。
薛氏却打起精神问道:“老爷回来了吗?”
红云小心翼翼的说道:“听老爷身边的长随说,老爷今晚会留在畅和堂那边喝酒。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让太太不用等门了。”
薛氏暗暗咬牙,又问道:“大少爷大少奶奶人呢。他们也没回来?”
“他们倒是回来了。”红云谨慎的应道,几乎一个字都不敢多说:“若是太太要见他们。奴婢这就去喊一声……”
“不用了!”薛氏定定神,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亲自去找他们。”丈夫偏心,女儿也不肯理她了,儿子总不会不理她吧!
一心想寻求安慰的薛氏很快就到了叶元洲的屋子外。屋门没关紧,叶元洲和郑敏的说话声隐隐传了出来。
“相公,婆婆今日身子不适,连午饭也没吃就回来了。要不,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她吧!”这是郑敏的声音。
薛氏不自觉的停住了脚步,满含期待的想道。叶元洲听到这些,一定会很心疼她这个母亲吧……
“她哪是生病,是父亲生气,特意撵她回来还差不多!”叶元洲的语气却异常的冷漠:“三妹和妹夫今天回门,她就算再不喜欢三妹,也不该当着众人的面撂脸色给三妹看。都这么大的人了,连这点道理都想不通。也怪不得父亲会生气。换了是我,我也不高兴……”
薛氏头脑一阵晕眩,身子晃了一晃。
叶元洲的声音又传了出来:“……父亲正在气头上。你也别往母亲面前凑合,免得父亲知道了不高兴。我明天还得回国子监,就不过去看她了……”
薛氏最后一丝希冀也彻底没了,忽然眼前一黑。双腿一软,终于彻底晕了过去。
跟在身后的红云大惊失色,忙抢过去扶住薛氏。可到底晚了一步。薛氏的头重重的磕到了门板上,发出一声闷响。整个人软软的滑到了地上。
“太太。太太!”红云吓的脸都白了,急急的扶起薛氏。不过。她费尽了全身力气,也只将薛氏扶起了一半。薛氏额头鲜血汩汩流了出来,半边脸都是血迹,看起来实在太吓人了。
红云手吓的一软,薛氏的半边身子又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悲催的额头再次在门上磕了一下,血流如注。
叶元洲和郑敏早在听到第一声动静就急急的走了过来,开门的时候,正巧是薛氏第二次落地。
叶元洲见薛氏脸上全是血,面色顿时变了,忙招呼郑敏一起搀扶着薛氏起身。慌乱之余,倒是忽略了追问为什么薛氏会第二次落地的事。
红云暗道一声侥幸,忙七手八脚的凑过去帮忙。
薛氏额上的伤势本来不算重,不过,在经历了和门板第二次的亲密接触之后,伤口却大了许多。脸上几乎全是血迹,看着十分可怖。
好在府里有现成的止血药,替薛氏擦净了脸上的血迹,在伤口上敷了些止血药之后,再用干净柔软的棉布围上一圈。总算初步处理好了伤势。
薛氏昏睡了许久,才悠悠醒转。
叶元洲立刻凑了过来,关切的问道:“母亲,你好些了吗?”
薛氏看着他的脸,脑中回响起的却是之前听的那番话。心底一阵苍凉悲戚,闭上眼睛不肯再看叶元洲一眼:“我现在又累又困,不想说话。你先回去吧!”
叶元洲皱了皱眉头,想说什么,终于又忍住了:“那母亲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反正是些皮外伤,也没什么要紧的。她心情不痛快的时候,逮着谁都要骂几句出气。以前也就罢了,可现在他也是成了亲的成年人了,自然没那个心情伺候她的冷言冷语冷脸。
叶元洲一走,郑敏也待不住了,小声的告退:“婆婆,那儿媳也先回去了……”
“滚滚滚!都给我滚!”薛氏忽的歇斯底里的喊了起来,头上包着厚厚的布,表情狰狞扭曲,看着都让人心惊胆战。
郑敏的泪水差点当场就夺眶而出,掩着脸匆匆的走了。
两人一走,屋子里顿时又空荡荡的。虽然有红云等几个丫鬟婆子都在一旁伺候。可薛氏却觉得无比的孤寂冷清。一阵一阵的凉意涌上心头。
她一个人静静的躺在床上,端来的晚饭连一口都没动过。
直到子时,叶承礼喝的微醺回来了。刚一踏进荷风院,守门的丫鬟便急急的禀报:“老爷,太太傍晚的时候摔了一跤,磕破了头。连晚饭也没吃……”
叶承礼略有些不耐的打断了这个丫鬟:“行了,我知道了。”脚步却依旧没停,一路走到红绡的屋子里去了。
守门的丫鬟叹口气,悄悄的去寻了红云,将此事告诉了她。
红云也是一怔:“你说是,老爷已经知道太太受伤的事情,却连看也不肯来看一眼,就去了红绡姨娘的屋子里去了么?”
守门的小丫鬟低声说道:“可不是么?依我看,老爷肯定是和太太怄气了。连点夫妻情分都不顾了……”
红云连连冲她使眼色:“千万别胡说,要是被太太听见了,你这条小命还要不要了?”
那小丫鬟果然不敢再唠叨了。
红云犹豫半晌,终于狠狠心进了屋子,柔声劝慰道:“太太,时候不早了,您也该歇着了……”
“老爷呢?”薛氏幽幽的问道。
红云含糊的应道:“这么晚了,老爷又喝了不少的酒,说不定今晚不会来了。太太还是先安置歇了吧!”
薛氏睁开眼,眼神茫然,半晌才又问道:“老爷知道我额上受伤的事情了吗?”
红云支支吾吾,既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
薛氏哪还有不明白的,不由得惨然一笑。好一个叶承礼,果然是铁了心要冷落她了。明明知道她受了伤,竟也不肯来看她一眼…...
精致奢华又宽敞的屋子,此时看来冷清的可怕。薛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心里空荡荡的。
这就是众叛亲离的滋味吗?
就因为一个叶清兰,他们就都这么对她吗……
不知何时,眼泪又滑落了下来。这一夜对薛氏来说,注定是个辗转反侧的不眠之夜。
同样的夜晚,定国公府出云轩的小夫妻两个,却是亲热而甜蜜的。一个吃素多年乍然开戒,一个看似保守实则内心热情奔放,又是新婚燕尔,正是蜜里调油的光景。
水乳交融的交欢,是感情最好的催化剂。原本就心心相印的两个人,此时**着身子紧紧的拥在一起,甚至不需要说话,只一个交汇的眼神,就能知道对方的想法。
所谓此时无声胜有声,不过如此了吧!
叶清兰伏在顾熙年的胸前,长长的黑发大半披散在光裸的肩膀,小半则散落在顾熙年的胸膛上。顾熙年缓缓的抚摸着她光滑柔软如丝缎的黑发,心情愉悦而满足。忍不住凑过头,细细的啃咬起叶清兰细嫩的肩膀。
又痒又麻,还有种说不出的异样的快感……
叶清兰无力的呻吟一声:“你明天还得早起去上朝,再闹腾起不来可别怪我。”可怜的古代朝廷高官,婚假只有区区三天。这还包括成亲当天!这么一算,明天可不就是又要去上班了吗?更可怜的是,明天正好轮到五天一次的上朝。要赶着卯时就到皇城,意味着寅时就得起床。也就是凌晨三点左右……
顾熙年不怎么情愿的停住了动作,脑中忽的闪过一个念头。略一犹豫,终于还是问出了口:“兰儿,我有件事要问你。”
叶清兰迷迷糊糊的都快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