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呈羡怔怔地站在原地,脚底发凉,手心发麻。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了,手机内不断传来人的尖叫声,他觉得他肯定是在做梦。
“四少。”司岩嗓音有些更,“这……”
“她这是干嘛呢?吓我吗?”凌呈羡声音微弱,旁边的夏舒雯吓得脸色发白,两手死死捂着自己的眼睛,她抖个不停,最后扶着旁边的办公桌慢慢坐到了地上。
任苒居然就这么走了?
她真的没想到会把她逼死,还是这样的收场。
凌呈羡推开了司岩的手,“她在哪?”
“灵月山。”
“去,赶紧去,我去找她。”
凌呈羡快步往外走,司机就在楼底下候着,他上车时连个外套都没拿,一路上他脑子都是发懵的,“司岩,我可能看错了,那个人不是任苒,只是长得像而已。”
司岩不知道该怎么接口,只能催促司机越开越快。
凌呈羡抱着脑袋,眼眶发酸,他不想被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他双手将脑袋紧紧地抱着,“任苒,你别闹了,我对你怎样你还不清楚吗?你心里难道真的不清楚吗?”
他慌忙掏出手机,一下没拿稳,手机掉在了脚边。
凌呈羡忙又捡起来,划开屏幕时,有眼泪掉在了上面,他给任苒打电话,但是关机了。
他不死心,重复地拨打过去,始终都是关机状态。
赶到灵月山山顶时,人群还未散开,警察也来了,现场拉起警戒线,凌呈羡看到任苒跳下去时脱下的羽绒服还在那,他怎么可能认错呢?那就是她的衣服。
“人呢?”凌呈羡抬起腿就要跨过去,但被人拦了下来,“往后退。”
“人呢?”
“四少。”有人认识他,快步走了过来,“您怎么在这?”
“我太太呢?”
“您太太?”那人说完这话,神色不明地朝着悬崖边看了眼,司岩见他脸色霎时发白,“我们……我们在搜救。”
“能把她救起来,是不是?”
自欺欺人的话,对方也不敢说出来,这么跳下去肯定是没命的,但搜救还是要继续。
凌呈羡跨过那道警戒线。“我只是过去看一眼。”
那人点下头,带着他走上了那块巨石,他伸手拉着凌呈羡的手臂,不敢松开。
凌呈羡往下看了眼,这一眼几乎让他坠入冰窟,那么高那么陡,底下就是汹涌诡谲的浪花,人一跳下去,瞬间就被卷没了。
怎么可能还有生路?
任苒怎么可能还活得了?
凌呈羡整个人像是扎在那似的,听到拍打声一记记击穿他的耳膜,脸上一道冰凉滑落下来,他被风吹得说不出话,只有站得最近的人,才勉勉强强听到几个字。
“回来,任苒,你给我回来。”
可是任苒回不来了。
他想不明白她怎么会走这条路,任苒性子那么硬,怎么会想到去死呢?
为什么?
司岩在后面焦急地唤着他,凌呈羡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只是嘴里在重复,“她肯定活着,救她,赶紧救她,她会被冻坏的。”
围观那些人还在议论纷纷,凌呈羡转身往回走,他失魂落魄,冲着人群喊了声。“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话?她说了什么?”
那个女孩早就关掉了直播,她也被吓坏了,她眼睛通红,可她当时就算冲过去也不可能拉得住任苒。
“没有,她什么都没说,甚至都没有犹豫就跳下去了。”
人在死亡面前都会害怕,或者想到亲人,有些人会后悔?但任苒没有,她这一步走得太决绝了。
凌呈羡拉过司岩,“让人去找,快。”
“四少放心,我都安排好了,现在下面全是我们的人,一定……会把她找回来的。”
凌呈羡坐在一旁,司岩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他裹上,他不住问着司岩一句话。“她为什么想不通?她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呢?孩子……孩子那事也不是过不去,只要她跟我好好说……”
“四少,现在先别想这么多了。”
“难道,是因为霍御铭死了吗?她就那么在乎他?在乎到连自己都活不下去?”凌呈羡说完这话,自己又摇着头,“她要想死的话,也不用等到今天,奶奶来了,她应该开开心心回任家过年……”
司岩也觉得其中疑点重重,“四少,等少奶奶回来后,你们别那样了,好好过。”
“好,”凌呈羡淌着眼泪,不住点头。“好好过。”
可她还能回得来吗?
凌呈羡手掌抵着额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是不是?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人群都散了,都要回家准备过年去了。
凌呈羡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这件事是瞒不住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任家那边,奶奶第一个扛不住,任霄的电话追了过来。
蒋龄淑也在不断打凌呈羡的手机,司岩看了眼,没有接。
“四少,要不我们回趟清上园?在这等也不是办法,说不定在那里能找到什么线索。”
凌呈羡抬下头,恍然大悟,他站起身来,“好,回去。”
坐在车内,凌呈羡看向窗外,他颈间的肌肤都被冻红了。“司岩,你说等我到家的时候,任苒会不会就在那呢?”
司岩真怕凌呈羡会撑不住,那个视频被转载出去,已经上了当地的新闻台。
有关凌太太自杀的新闻这会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是人尽皆知了。
所有人第一个想到的罪魁祸首,肯定是凌呈羡。凌四少私生活不正当,活生生将他的发妻给逼死了。
回到清上园,凌呈羡快步往里走,门是关着的,他也进不去。
司岩在路上就联系好了开锁的人过来,他们刚到,开锁师傅也赶来了。
指纹锁被拆卸下来,凌呈羡大步往里走,屋内空无一人,他喊了声任苒,可无人应答。
凌呈羡看到餐桌上好像有东西,他脚步沉重地走了过去。
他走到桌子旁边,看到地上有几张揉成一团的纸巾,凌呈羡弯腰捡起来,上面有明显的血迹。
那抹红刺得他眼眸发疼,连呼吸都被卡住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