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涿州府最大的勾栏里却是烛光璀璨,热闹非凡。
只是在这热闹中,隐隐藏着几分血腥味道。
中空的藻井中间,修建着高大的舞台,上面西域来的胡姬舞姿曼妙撩人,令人瞧着眼花缭乱。
胡姬的个子都很高,表演的舞蹈也奔放,自然是引来一片叫好声。
四周一圈都是用纱帘隔开的包厢,包厢里要么是权贵,要么是富商,此番台上的胡姬表演过后,四周一大片的打赏。
普通的便是那些一抓一把拇指大小的小银锞子,还有些有钱的甚至将珠宝也丢下去打赏,更有甚者四周的这些宾客好似谁也不服输似的,隐隐还有比试和较量的意思在里头。
“好!跳得好!大爷喜欢!!”一个清俊的小公子从包厢里洒出来一把银瓜子,还夹杂着银票。
不多也不算少,老鸨忙上前一步躬身朝着那个小公子行礼。
小公子一看就是那种不知道从哪个世家偷跑出来,大笔挥霍的富家子弟,花花公子。
个头不高,却生的分外俊俏,举手投足之间带着几分贵族才有的风流倜傥。
“多谢公子爷打赏!”
“多谢各位爷打赏!”
“一会儿便让姑娘们陪着各位爷喝酒唱曲儿,快活快活!”
这里是涿州城最大的销金窟,每一位姑娘都是按照宾客们打赏的数额,分配下去。
打赏最多的便能和头牌姑娘共度良宵,这也是规矩。
“好!小爷我就看上碧玉姑娘了!”那俊俏小公子又是一把价值连城的红宝石丢了下去,四周不禁为之侧目。
这是从哪儿来的暴发户,傻帽儿?
不光出手阔绰,还想要头牌碧玉姑娘陪着他,远远瞧见他身边还坐着个冰山美人,瞧着也像是西域那边来的胡姬,虽然低着头带着面纱,可那张脸隐隐看着委实美得惊人。
他身边的姑娘甚至比台子上跳舞的头牌姑娘都美,真的是造孽啊,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
“喂!那小公子不要太贪了,你身边的美人就不错,不必和我们抢!”有的人喊了出来。
小公子却摸了摸身边个子看起来很高的冷艳胡姬的脸大笑道:“这是我的小妾,可是家花哪有野花香?哈哈哈哈……”
暖阁里传来了胡姬一阵阵的磨牙声,缓缓抬眸,那双顾盼生情的紫瞳淡淡扫了一眼身边的小公子。
慕长乐那只很欠的手忙从赵图南的脸颊上挪开低声陪着不是:“对不住,对不住殿下,只有这样放浪形骸,才能掩藏住我们的身份。”
“如今又有两家门派的掌门被杀,据说还丢了什么东西,我们得找到碧玉姑娘问清楚才行。”
“据说当时这两家门派被杀,其中一个掌门死之前写下了盟主两个字儿,难道是昨天武林大会上刚选出来的盟主岐山剑派的掌门齐鹤鸣和这件事情有关?”
“据说很多人都撞见了那两个血字儿,可这事儿竟是被压下来了,还是将脏水泼在了我们两个人的身上,咱们之前祖孙两的画像贴的到处都是,估计京城都贴过去了?”
慕长乐低声解释道:“那个齐鹤鸣是个老流氓,这几日来涿州天天找碧玉姑娘,你懂我的意思?”
赵图南看着面前眉眼如画的女子,一国的公主满身的江湖气息,也不知道和谁学的?
“你适可而止!”
“是是是,我晓得轻重!”慕长乐低声笑道。
赵图南的一头银发用西域女子特有的梳头法子,夹杂着黑色丝带编了一头的辫子,倒是将他的银发掩盖了不少。
加上他天生俊美无双,一双紫眸更是给他平添了几分绮丽之美,如今穿着一件改造后的胡人特色的赤红纱裙,更是多了几分冷艳之美。
慕长乐却穿着一袭白色绣牡丹花纹的锦袍,头发束了起来,用白玉冠扣着,真的是个粉雕玉琢的翩翩小公子。
下面那些胡姬不停地朝着慕长乐抛着媚眼,慕长乐更是挤眉弄眼的回了几个,一边的赵图南瞧着想掐死她。
能不能不要那么轻浮,你可是南诏长公主啊!
这一次他们两个的换装分外的成功,估计现在南诏女帝和大周皇帝站在这两只面前都认不出这是他们各自的儿女。
赵图南越是生气,眉眼越是清冷好看,倒是引来四周那些臭男人的垂涎,纷纷议论这位出手阔绰的小公子委实艳福不浅。
赵图南看着慕长乐没命的将银票扔向了台子打赏,眼角抽了抽,低声道:“哪儿来那么多的银子?”
慕长乐低声笑道:“从小到大爹娘给我的压岁钱,从哥哥那里连骗带坑弄过来的银子,红宝石是嫂嫂给我的,对了还有从师傅那边拿到的赏赐……”
赵图南眼角抽了抽,依着他父皇那个大手大脚的样子,怕是给了她不少?
他此番看着她拿着大周皇族的银子,没命的扔下去,有点点肉疼。
不过为了成大事,这点钱也是要花的。
他定了定神低声道:“这些钱过后我替你顶一半儿,等事成之后回到京城,我带你去东宫里的库房,你看上什么拿什么便是!”
“真的吗?”慕长乐登时眼底一亮。
赵图南避开她的视线,冷冷道:“快些丢,让鱼儿尽快上钩!”
“遵命!”
赵图南又想起来一件事情,不高兴的瞪着慕长乐:“你以前是不是经常来这种地方?瞧着蛮熟悉这里的规矩的!”
“是啊,经常……”慕长乐突然顿住了话头忙道:“不常来,就是我哥哥经常混迹江湖,这种三教九流的地方没少来。”
“败类!”赵图南低声骂了一句。
慕长乐一愣不晓得这一句败类是骂她还是骂她哥哥?
不过此番她凝神看向了身边的赵图南,不知道为何心头竟是微微一动。
他从小带着胎毒,加上长相不寻常,根本就不出宫,更别说来这种地方。
总觉得大周的太子殿下给人感觉真的好纯洁,此番也就在这里坐坐,便显得坐卧不安,倒像是多呆一刻要他的命一样,和其他的那些臭男人一点儿都不一样。
即便是她哥哥,对嫂子那么用情专一,来这种地方也就是逢场作戏,不动真格儿的,可人家大周太子那是真的干净。
赵图南缓缓抬眸冷冷看了一眼慕长乐,他现在已经完全没脾气了,之前是染发事件,后来是老太太,现在是西域胡姬。
他不知道慕长乐到底要将他捉弄成什么样子,奇怪的是他居然越来越忍了下来?
此番不禁一阵憋气,死死盯着慕长乐:“看什么看?”
慕长乐笑了出来:“殿下这个样子真好看!”
“滚!”赵图南身上升腾起浓浓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