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王公公忙疾步走到了乾元帝的面前,脸色惨白,手中拿着一只盒子。
盒子外面已经脏污不堪,甚至还沾染了血迹。
这种盒子慕修寒是认得的,便是军中专门给皇帝递折子的密折盒子。
盒子里想必此时藏着一个惊天的秘闻,这种密折除了重大军情之外,很少用到这个级别的密折。
乾元帝看到盒子脸色一变命王公公将盒子最外面的一层蜂蜡拆开,打开了盒子,果然是一封书信。
他接了过去,垂首看了下去,随后猛地站了起来。
震怒之下将桌子上摆着的酒盏都用袖子挥到了地面上,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不禁骂了出来:“柔然这帮匹夫!当真是无耻!!无耻之极!”
柔然出事了?
沈钰珠心头咯噔一下,下意识看向了身边的慕修寒。
若是柔然出事儿,自己夫君岂不是又要出征了?
之前慕修寒和七皇子驻守柔然边地,后来几次打退了柔然骑兵的进攻,让柔然铁骑不敢踏进大周国门半步。
可乾元帝看着七皇子和慕家在柔然边地的屯兵已达上百万了,登时心头生出了几分警惕,这才将七皇子召回了京城。
随后将七皇子的军队调防到了南疆边地,接着将陈国公的军队调到了柔软边地。
乾元帝明显是防着自己的儿子的。
毕竟在他蹬腿闭眼之前的任何一刻,都不愿意他的江山被别的人觊觎,哪怕是他的儿子也不行。
等他驾崩了随着他们去闹,可现在不可以。
原本以为有陈国公的军队在那里驻扎,也能同柔然相处而安,没想到柔然换了新王,对大周开始咄咄逼人。
现在乾元帝深知大周的国力已经不如从前,与柔然一战未必能赢,故而才提出了公主和亲的办法。
不想这边柔然的四王子斛律长风刚来和亲,那边柔然居然不宣而战。
战报上说得清清楚楚,连着一个月,柔然已经连下了大周三个藩镇,十九处城池,死伤无数。
柔然骑兵所向披靡,铁蹄踏过之后,到处是哀鸿遍野,隐隐有朝着京城而来的趋势!
所有人都吓呆了去,视线齐刷刷看向了乾元帝。
每个人心头都揪扯了起来,年前豫州城叛乱,天宝军将大周的半壁江山搅合得乌烟瘴气。
如今大周元气大伤,选在这个时候柔然发动了战争,这件事情可非同小可。
乾元帝看向了不远处坐着的斛律长风,眸色间掠过一抹杀意。
此时的斛律长风坐在了平阳公主的身边,突然听到了这个消息,却依然能保持神态不变,淡然处之也算难得了。
沈钰珠都不得不佩服此人有些定力,可现在这种情形下,怕是斛律长风要倒霉了。
他那个刚刚即位的二王兄当真是不顾及自己弟弟的安危,斛律长风还在大周的京城,那边就发动了战争,这眼睁睁要置斛律长风于死地的意思。
乾元帝看着镇定如常的斛律长风冷冷道:“来人!”
“皇上!”斛律长风缓缓站了起来,四周大周的皇家护卫却将他团团围住,眼见着便要将他剁成了肉酱。
斛律长风缓缓冲乾元帝躬了躬身子行礼道:“皇上,柔然虽然与大周开战,但这世上本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久的盟友。”
“战事一开,胜负也极其难料,期间若是皇上有了和谈的心思却找不到合适的中间人也不好。”
“难得长风是柔然皇族里少数几个精通中原文化之人,长风在柔然国境内也有些追随者。”
他定了定话头故意苦笑道:“长风的这个兄长倒也是莽撞的,不过皇上若是想要杀了长风,还需要慎重啊!”
乾元帝本来是真的要杀他泄愤的,不想他这一通话里有话的说法儿,让乾元帝的暴怒渐渐平复了下来。
他将斛律长风的话来来回回想了几遍,倒是心思一动缓缓道:“既然王爷来了我大周的京城,与平阳和亲的日子也快定下来了,不若就留在宫里。”
软禁?斛律长风心头冷冷一笑,总比被立马杀头的结局好一些。
好好一场庆祝的宴会顿时因为这风云突变的战事搅合得支离破碎,皇亲国戚们纷纷离开了琼华殿退了出去。
这边乾元帝召集皇子和几个武将去了养心殿,唯独没有召九皇叔进去。
如果这大周老一辈比较能打的将军来说,九皇叔赵炎绝对是个特殊的存在。
他也不以为意缓缓走出了琼华殿,那挺直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琼华殿的门口,越发显得清冷孤傲了起来。
沈钰珠定定看着那个背影,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就在九皇叔转过殿门的时候,却是从暗处跟上来一个皇家暗卫的头子,对那人却显得分外的恭敬。
慕修寒也去了养心殿,命千山护送沈钰珠回到了永宁侯府。
沈钰珠有些累了,今儿一天帮着慕依依忙乎着送亲的事情,紧接着便是宫里头的宫宴,如今还得了这么不好的一个消息。
张妈忙迎了出来,服侍沈钰珠沐浴更衣后,将她扶到了软榻上。
暖阁里几个丫头的脸色也隐隐带着几分惊慌,谁都知道这一次世子爷在东大营练兵就是为了防着柔然那边。
现在战争爆发了,慕修寒没道理不去前线的。
没想到世子爷和少夫人还没有过上几天好日子,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让不让人好好过了。
“主子?”张妈小心翼翼抬起头看向了自家主子,定了定神道:“咱家世子爷是不是得去一趟柔然边地?”
云香和金钏儿也停住了手中的活儿看向了沈钰珠。
沈钰珠明白,上一次在豫州的时候,这些人大概被他们夫妻两个给吓坏了。
那一次九死一生,她们差点儿就见不到自家主子了。
沈钰珠苦笑道:“这一次世子爷必须得去,不过世子爷会活着回来,我也保证不会去柔然边地找他。”
几个人脸上的表情更加彷徨担心了起来。
云香叹了口气道:“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打起来了,难不成柔然的百姓就不过日子吗?”
沈钰珠叹了口气:“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一时间暖阁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外面此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是慕修寒带着百川从宫里头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