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时暖阁里清静了下来,沈钰珠却像是老母亲送走自己心爱的女儿一样,带着些许意兴阑珊。
她坐在了椅子上,云香端了一杯茶放在沈钰珠的手边,本想劝自家主子几句,不想自个儿倒是先红了眼眶。
她抹了一把眼泪躬身道:“世子爷有事去了七皇子府,让奴婢和主子通报一声。”
“嗯,”沈钰珠端起了茶盏,饮了几口茶,心情好了许多。
一边的云香小心翼翼道:“主子不要太难过了,春熙妹妹是个有福之人。”
“杜大人对春熙妹妹疼爱至极,她嫁过去不会受委屈的。”
沈钰珠抬眸看着面前的丫头,心头微微一暖。
她忙将云香的手握着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云香小心搭着锦凳的边儿缓缓坐了下来,抬眸看着自家主子笑道:“三天后,就是春熙回门的日子。”
“到时候主子就能见到她,和她说说话儿了。”
“况且杜府距离咱们将军府也不远,多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让春熙过来多陪陪主子便是!”
沈钰珠笑了出来:“你这丫头倒是会宽慰我,春熙嫁过去那么大一家子人要维持,哪里有多余的时间出来交际。”
“你们两个丫头一直陪在我的身边,都已经习惯了,想得你们以后一个个都要走,心里也有些想念。”
云香脸色腾地一下子红透了去,抿着唇笑道:“主子放心,奴婢会一直陪着主子的。”
“你这丫头不得胡言乱语,你们年龄大了哪里有不嫁人的道理?”
沈钰珠打趣道:“若是你有什么心上人,或者喜欢在意的人,不妨说出来,该着你的那一份儿嫁妆,我可是帮你们早早准备好了的。”
云香更是脸红到了脖子根儿,脑海中掠过了李泉那张敦厚老实的脸,嘴巴里的话儿差一点儿就要涌出来。
可还是压住了,如今春熙刚离开,她若是再和主子说,自己的心上人是李泉,也要走,岂不是伤了主子的心。
只等着过些日子再说,反正她和李泉都服侍在主子身边的,这层窗户纸迟一些早一些挑破,倒也无妨。
挑起了这个话头,沈钰珠心头想起来那个性子孤僻的少年。
曾经在豫州的时候,他就那么堪堪站在风雨中,抬眸坚毅地看着她,说是喜欢云香,等他活着回去娶她。
不想豫州这一场仗打赢了后,他又急匆匆去了柔然边地,不晓得现在那少年怎么样了。
“云香,”沈钰珠很慎重地看着云香道,“我私底下问你一句话儿,你觉得周兴这个人怎样?”
云香一愣,不想主子怎么问起来这个?
难不成周兴做了什么主子不高兴的事情?或者是主子要重用此人,便来向她旁敲侧击打听一二?
殊不知她的理解和沈钰珠的问话,意思早已经歪到了一边。
云香低头思索了一二,抬眸整肃地看向了沈钰珠道:“回主子的话儿,周兴此人着实是个能成事的。”
“不过此人性子不是很好,但是这不妨碍他对主子忠心耿耿,绝无二意!”
沈钰珠被云香严肃的表情和这一番话,顿时引得哭笑不得。
不过这个丫头提起周兴这个人,脸上除了公事公办之外,没有一点儿别样的神色。
那一瞬间沈钰珠顿时了然,看来又是一个襄王有意神女无情。
周兴那扎根在心头的喜欢怕是不能成了,既如此她须得想个办法写封信告知周兴这些,不过这个话儿可不好说,她还得再斟酌一二。
这男女之情,她活了两辈子的人都参透不了,更无论给别人牵连这姻缘。
她也只能将这番心思想法子告诉周兴,至于以后怎样,还得看他们两个人的造化。
慕修寒去了杜府喝杜子腾的喜酒,很晚才能回来。
沈钰珠精神不济,早早歇下来,正歪靠在迎枕上翻看手中的《太平广记》。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还有门口丫头们行礼的说话声。
这脚步声沈钰珠那是熟悉至极,除了慕修寒还能有谁?
她忙将书放在了一边,不想慕修寒已经走了进来,身上裹挟着冷冽的寒风还有浓浓的酒意。
“世子爷回来了?”沈钰珠忙下了床榻,迎了过去,便要帮慕修寒将身上的披风取下来。
她踮着脚尖抬起手,刚凑到了慕修寒的领口,两只手却被他猛地紧紧抓住。
沈钰珠抬眸看向面前身材高大的男子,他俊美的眉眼间染着笑意。
因为多贪了几杯酒,给他本来俊美无俦的脸添了几分风流倜傥,偏偏那醉意让人看着脸红心跳。
“世子爷,妾身帮你去取醒酒汤!”
“珠珠,别动,给爷抱抱!”慕修寒耍赖似的,紧紧拥着怀前的女人,弯腰下去,却像是撒娇一样抱着沈钰珠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