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公也拿着自己那个混账儿子没有丝毫的办法,他抬眸定定看着自己的女儿道:“阿阮,为父算是求你了!”
陈国公扑通一声跪在了女儿的面前。
现在能救自己孙子的人,只有眼前的这位国母。
固然乾元帝做事狠辣,可对于自己的女儿还是存着一份儿夫妻之情的。
“阿阮!你去求求皇上!皇上说不定……”
“断无可能!”陈皇后一口回绝,也没有去扶跪在她面前的老父亲。
她声音冷冽如霜。
“父亲,我那弟弟是入了道,出了家,可不等于他不是个男人!”
“但凡他能顾及家族半分,也不会让您这么大岁数还要苦苦撑着陈家!”
“呵呵!父亲,若是我现在去求皇上,莫说是陈家保不住,我这个中宫之位怕是也保不住了。”
陈国公猛地抬眸看向了自己的女儿,脸色变得惨白。
陈皇后缓缓向前一步垂眸看着自己的父亲道:“父亲,如今事情闹得这么大。”
“您还想保住您的小孙子?做梦!”
陈国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苍老的眼眸渐渐染上了一层水汽,眼前的一切都看不真切了。
陈皇后缓和了几分语气看着他道:“父亲,现在只能顾全大局了。”
“您若是非要让皇上不高兴,去保思道,我们大家都得死!”
“我完了,二殿下完了,您经营了这么久的陈家也完了。”
她顿了顿话头道:“父亲,现在只要思道认下来全部的罪过。”
“便说是这一遭他在豫州闹腾就是为了报仇,之前慕修寒不是因为那个沈钰珠狠狠揍过他吗?”
“这孩子骄傲得很,哪里咽得下这口恶气?”
“故而才私自作主,利用了二殿下的人脉在豫州城设局,他抗下一切,才能保住殿下!”
“殿下保住了,陈家才能成为百年世家!”
陈国公瘫在地上,额头碰到了冰冷的青石地面,声音哆嗦着说不成个话。
许久才沙哑着声音道:“父亲知道该怎么做了。”
陈皇后看着自己父亲,脸上难得掠过一抹复杂之色,叹了口气道:“父亲,给弟弟写一封信,让他回来后多纳几房美人,多生养几个儿子。”
陈国公无声地点了点头。
陈皇后抬起手抓着自己父亲僵硬的手臂将他扶了起来,看着他道:“父亲,杜子腾那厮明天就回大理寺了,今夜是我的人在大理寺看着。”
陈国公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闭着眼点了点头。
夜深,露重。
大理寺天牢最西面单独的牢房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搅合得四周的重犯也睡不成,纷纷骂骂咧咧。
“快放了小爷!”
“你们知道小爷是谁吗?”
“小爷号称京城里的小霸王,岂是你们这帮狗娘养的能得罪得起的?”
“放了小爷!放了小爷啊!”
陈思道满身恶臭,身上换上了脏污不堪的囚服,肥硕的脸紧紧贴着木头栅栏,两只手朝外面探了出去,不停地抓挠着。
突然几个牢头簇拥着一个披着黑色布袍的男子走了过来,宽大的兜帽罩住了他的面孔,看不清楚是谁。
只是远远走来,身上带着一股很难形容的死亡气息。
即便是胆大包天的陈思道也不敢再叫唤了。
他忙向后退开,脚下的步子一个踉跄,跌坐在身后散发着臭味的草堆上。
哗啦一声,两个牢头将门打开,躬身冲那黑袍人低声说了什么声音很是急促。
随后黑袍人走了进来,外面的两个牢头忙谨慎地守在了牢门外面。
“你是谁……”陈思道吓得喊了出来,待看到黑袍人将兜帽摘下来后,他顿时脸上掠过一抹狂喜。
“祖……”
“闭嘴!!”陈国公的声音沙哑低沉,却又嗜血的寒冷。
陈思道忙连滚带爬,爬到了陈国公的身边,还像小时候一样抱着他的腿蹭了蹭。
这一蹭,陈国公心头紧绷着的那根弦差点儿没绷住。
“祖父,您是来救思道的?”
陈思道抬眸眼底掠过狂喜,晓得陈家的人会救他,不想是祖父亲自来了。
祖父当年可是战功无数的征北大将军,他出面来救,他自然活命的机会更大一些。
“祖父,你快快救孙儿出去!”
“这里好臭,吃的都是猪狗食,还冷得很!”
“孙儿想回家!”
陈国公抬起头狠狠闭了闭眼,才将眼眸中的泪水憋了回去。
他缓缓蹲下身子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子。
当年自己的儿子离经叛道,早早遁入空门仙道。
留下了这么个小子,小的时候他长得白白胖胖,分外喜人。
他和妻子爱不释手,宠着他,溺爱着他,没想到后来越来越不成器。
等他想要规整过来,这个孩子已经养成了恶劣的性子,但凡动手教训,自己妻子就要和他大闹。
“好孩子!你先写个东西,祖父便带你回家!”
陈国公声音颤得厉害,拿出了纸笔:“你只要将此间事情都推到自己身上,将你表哥撇干净,祖父就带你回家。”
“好!祖父!”陈思道痛快地接过了纸笔,抬头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祖父,“祖父让孙儿写什么,孙儿就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