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珠的马车从永宁侯府的西侧门出来,需要穿过整条主街道一直朝西走,才能抵达毓秀街。
她在街头稍稍停顿了几分,命云香在街边的点心铺子里给陆婴买了蜜饯。
陆婴虽然年纪比她大了一些,不过最爱吃甜食。
她新结交的朋友顾落霞也喜欢甜食,还给她推荐了京城的几家买甜食的铺子。
沈钰珠专门让李泉多绕了一会儿路,将陆婴平素里爱吃的果子蜜饯买齐全了,这才朝着毓秀街陆家住着的宅院行去。
这一次,自己擅作主张,提前也没有和陆婴说。
她是怕陆婴担心她,毕竟盘龙寺的那一出子,实在是太过凶险,一个弄不好就是个死局。
陆婴此番一定怪她没有提前和她商议,惹出来这么大的乱子。
她一会儿得好好哄着自己的继母开心才是。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李泉将马车停在了毓秀街的巷子口。
沈钰珠命云香提着打包好的果子蜜饯跟着她下了马车,朝着陆家门口走去。
“主子,您瞧!陆家来客了?这马车眼生得很,不晓得是谁家的?”
来客?
沈钰珠忙抬眸顺着云香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脚下的步子顿时僵在了那里。
还未等她说话,身边的云香已经惊呼了出来。
“主子!这不是陈国公府的马车吗?”
沈钰珠也是诧异万分。
陈国公府的马车,她哪里不认识?
和陈思道几经生死争斗,陈家的标识是一只苍鹰,她看得清楚明白。
可是陈国公家的马车怎么就停在了陆家的门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想到了陈家,沈钰珠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加快了脚步朝前走了过去,听到了动静儿的看门小厮看到是沈钰珠来了,忙恭恭敬敬迎了出来。
“姑奶奶,您回来了?”
未出嫁之前都是以小姐称呼,出嫁了,小厮们这姑奶奶的称呼声喊得也顺畅。
沈钰珠扫了一眼门口停着的马车道:“这是谁来了?”
那守着门的小厮顿时脸色变了几分,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沈钰珠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冷笑道:“呵!当真是新鲜!什么神仙人物,倒是连名字也不能说了。”
她也不再抓着小厮问,大步朝着正厅走去。
正厅廊檐下此时却站着几个穿着国公府宫装的丫鬟,看到沈钰珠后,神色间带着几分冷冽和鄙夷。
沈钰珠当真是气笑了,越发好奇正厅里坐着的是哪位神圣?
她迈步走进了正厅,刚看到正位上坐着的人,顿时脸色沉到了底,一双手狠狠攥成了拳。
此时侧位上坐着自己的父亲和继母,正位上坐着沈家老祖宗沈老夫人,堪堪坐在沈老夫人旁边的是个打扮分外华丽的女子。
穿着一件鎏金花纹的粉色锦缎,梳着繁复的发髻,发髻上簪着各种宝石,一颗颗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那张脸!那张无数次出现在沈钰珠噩梦中的脸,即便是碎成了渣,化成了灰,沈钰珠也能认得的。
她顿时站定在了门口,眼睛一点点地眯了起来。
居然是沈知书,那个曾经在云州城做下了丑事,被沈家从族谱上除名的沈知书,居然堂而皇之地回来,她怎么敢回来?
看到沈钰珠出现在门口,陪坐在沈老夫人身边的沈知书也是脸色清冷了起来,眸色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一直脸色铁青,眉头紧蹙的陆婴看着沈钰珠来,眼底冰冷的神色稍稍缓了缓。
她忙要起身同沈钰珠说些什么,不想一边的沈啸文先她一步,点着沈知书同沈钰珠笑道:“钰姐儿回来了,今儿正好儿,大家都在聚在了一起。”
“小樱,一会儿命人去书院里将仪哥儿喊回来,在花厅摆几桌,咱们好生聚一聚!”
沈钰珠听了沈啸文的话,眸色更是沉下去了几分。
沈啸文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沈知书已经被赶出了沈家,当初做下那么大的丑事,如今算是翻过篇了不成?
她的一颗心瞬间沉到了底。
上一遭,在宫宴上,沈知书便推波助澜想要让她死。
她尚且没有顾得上找她算账,她如今倒是堂而皇之地成了陆家的座上宾。
“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沈钰珠还真的不明白,按理说自己的这个父亲最是个唯利是图之人,不可能将一个毫无价值,并且曾经给家门带来不幸的女子迎接回陆家,这不符合规矩。
沈钰珠的指头直接戳向了正位上的沈知书,沈知书的脸上掠过一抹好不容易才克制下去的杀意。
沈知书那张娇俏的脸上,渗出一丝丝的傲气,扬起了下巴冷冷道:“长姐,别来无恙啊!”
“别来无恙?”沈钰珠死死盯着她,“沈知书,你今天来做什么?”
“上一次在云州城的丑还没有丢够吗?想要在京城继续丢下去?”
“你!!”沈知书顿时脸色巨变。
云州城自己被这个贱人陷害,身败名裂,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重新站了起来。
沈钰珠,你这个贱人,也该是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呵!这可是哪儿来的威风啊?”沈老夫人手中的拐杖狠狠磕在了青石地板上。
她抬起拐杖点着桌子上大包小包的礼物,都是些不值钱的哄老太太开心的小物件儿。
“你瞧瞧你妹妹,带着礼物回来孝敬我这个老太婆子。倒是你,回来二话不说便是一通责问和说教!你哪儿来的脸!”
“祖母,您倒是问问她哪来的脸?”
沈钰珠之前让着沈老夫人,是因为她也姓沈,可现在她不想让着了。
“她已经被从沈家的族谱里除名,还这般堂而皇之地出入陆家,当我们陆家是什么?”
陆婴动了动唇,气得说不出话来。
沈啸文和老太婆都魔障了。
“胡闹,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儿的吗?”
沈啸文忙站起身,点着沈知书道:“你妹妹如今不同以往了。”
“这件事情你还不知道?主要是小公爷还没有大操大办,只在府里头喝了喜酒。”
什么喝了喜酒?怎么牵扯了小公爷?
沈钰珠的眉头狠狠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