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在静谧的夜色之中,满载的火车,轰鸣着北出大别山脉的黝黯莽莽群山。
如同一条亮着的雪色长龙,咆哮奔腾在黑暗的长江中下游平原。
此时,已经是夜晚10点。
杜剑南从4号开始,反复设计长江马-芜战役的细节。
5号飞王家墩,说服毛邦初。
6号在战斗中整整飞了一个白天,3000余里的航程,近200里的打击线。
然后在今天7号上午检查战机,拆卸受损部件。
中午午饭之后,杜剑南,柳达通,陈雷一起,上了浉河对岸山顶,查看索罗通20mm机关炮阵地。
一直到近3点,才回到机场。
杜剑南匆匆收拾一下,准备去信阳城内喝酒庆功。
结果却被毛邦初搞上了火车。
所以,在夜色和火车的摇晃之中,杜剑南疲惫的躺在地上蜷缩着。
很快就熟睡起来。
“哐当,哐当——”
火车不疾不徐,摇摇晃晃的前进着。
不知道何时,在车厢过道里熟睡的杜剑南的身边,站了两双脚。
一双穿得是男士黑皮鞋。
一双是白色细高跟露趾凉鞋,里面穿着丝袜。
“这是真疲劳了,才10点这么晃都睡得这么死?还有里面的那些飞行员,都是在强打着精神打牌,不知道这是哪个中队。”
一个男子压低了的声音,带着好奇:“怎么都这么疲劳?”
“信阳以前好像也有一个机场,不过听说在9大队裁撤以后就荒废了,而且他们是坐火车,可能是训练的学员兵。”
那个穿着青花旗袍的女子,看着杜剑南呼呼大睡,也压低了声音猜测。
“楚楚你大意了,这个飞行员的军衔是空军上尉,我之前看了,还有4个中尉,9个少尉,3个准尉,一个二等列兵,哪有军衔这么高的学员兵?”
那个男人若有所悟的吃惊说道:“我之前远远的听那个列车长,似乎叫他陆队长,还是杜队长,不会是?”
“怎么可能呢,我似乎听说9大队在襄樊那边;不是说昨天在长江打沉了2艘日军的炮舰,击沉了十几艘在马鞍山盗窃咱们国家铁矿的远洋货轮么。”
那个叫楚楚的青花旗袍女子,很肯定的摇头说道:“况且,真的是的,杜剑南大队长怎么会在这里乘火车回汉口?他们也会驾机回王家墩;杜队长真是好浪漫哦,为了心爱的女孩子,驾驶战机到南湖去买玫瑰花,真是一个铁血柔情的奇男子!”
青花旗袍女说得满眼的星星。
“嗯,嗯,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杜剑南睡得迷迷糊糊正得劲,突然总感觉来了两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嗡’个聒噪不停。
不过浮动在夜风里面,那如兰似麝的馨香。
让他还能够忍受得住蚊子的骚扰,继续猛睡。
做着连绵山峰起伏波澜的旖梦。
这时候,他的耳朵里面就似乎泛起‘浪漫’什么的。
杜剑南迷迷糊糊的睁了一丝眼缝,走道里一片黑暗,就迷迷糊糊的嘟囔一句,闭眼沉睡。
“咯咯,这个上尉真是好有趣哦。”
青花女子愣了一下,突然意动的说道:“利锋,你的相机给我用用。”
“这不合适,他都睡着了。”
那个叫‘利峰’的男子,有些迟疑。
“要得就是这个效果,一般一般,世界第三?真是好有意思。”
那个叫楚楚的青花旗袍女,在暗色的夜晚,突然朝着睡着的杜剑南,‘很凶’的瞪了一眼。
自信的说道:“他不敢怪我,见了我,他就自己会心怯。”
“啊,为什么,你们以前见过面么,那白天怎么没说话?”
岑利峰一脸的诧异。
“你就别问这么多了——,也不是;就是他白天出来时,踩到我的左脚了,都踩扁踩木了;哼哼,他自己心里有数。”
那个身材婀娜窈窕的女子,拿过相机,蹲下来,又站起来。
在暗色的夜风里,不断的选择角度。
杜剑南又睡得迷迷糊糊,可总觉得那两只讨厌的蚊子‘嗡嗡嗡’个不停,然后眼皮里面突然闪起一道强光,伴随着一道‘咔擦’声音。
然后,他就彻底醒了过来。
此时,时间是夜晚10点38分。
火车以过孝感,距离汉口大智门火车站,还有近30千米。
杜剑南睁开眼睛以后,就大概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有些狼狈的站起来,然而脸上的怒色,一对上通过窗外的月色照射进来的光线,照映着那个女子的青花旗袍。
还有在清幽月光下,绸缎旗袍布料包裹的两座高耸的起伏。
杜剑南顿时就气焰全无。
“您好,我叫楚慧蕴,您可以叫我楚楚,林心草都行;这位是我的同事岑利峰。”
楚慧蕴的声音带着京津一带的口音,面向着杜剑南,伸出在月光下瓷白的让人心悸的小手。
一边继续说道:“看您睡得深沉,想着一定是为国家奔波而累,本不想打扰,可是觉得这张照片一定很有意义,激励国民,同时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军队也在努力的奋战;请您不要介意。”
“哦,哦,没事,没事。”
杜剑南手忙脚乱的和这个女子拉拉手,又被电得一哆嗦,知道这是下午自己大腿挤压人家引起的后遗症,还在心里作怪。
他连忙收回手说道:“你们聊,我进去还有事情。”
说完,也不敢细看这个美丽女子那娟净脸蛋儿,还有晶莹璀璨的眼睛里面,暗含的‘凶气’。
拿起地上铺着的旧衣服,就朝餐车里面走。
“上尉,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我们该怎么宣传?”
楚慧蕴看到这个空军上尉男子心慌心怯的模样,不禁有些想笑,连忙追着问他的名字。
“就叫无名。”
杜剑南不想再丢脸,随口敷衍。
就像一个女澡堂失火,跑出来的女子最应该捂住的是脸孔一样。
只要这个女子不知道他是谁,这件糗事,自己就强迫着当做没发生过,慢慢淡忘。
不然一旦认识,以后每见她一次,自己就得曾经想把她挤扁一次。
“呵呵,楚楚,你看这个上尉慌得,下午估计他把你的脚踩得很疼?怪不得当时我和你说话,你都没有反应;啧啧——”
岑利峰嘴里‘啧啧’的说道:“难怪你说把你给踩扁踩木了,当时一定是只顾得忍着疼?”
在暗色的车厢过道里,楚慧蕴的俏脸,突然腾的一下子变得通红。
感觉好烫好烫。
幸好近视眼岑利峰也没有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