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宰相就是世子,世子就是宰相。
白乙丁、成之望等人出得王殿之后,仍然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试问谁能想得到当初那个疯疯癫癫,不修边幅,唯唯若若的世子,竟是当今世上最具权势的大周宰相。
但他们可都是见证者。
他们之前当然也是见过姬定的,但那只是远距离,而且世子给他们的印象,就是披头散发,睡袍加红短裤,故此当姬定换回造型之后,他们一眼就认出来。
毕竟姬定也没有七老八十,才二十多岁。
这可真是一个惊天大爆料啊!
当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顿时舆论哗然。
除他们一家人外,每个人都是懵的。
这怎么可能?
我们的宰相竟然是大周世子。
“原来如此。”
昭阳是磨着牙道。
司马昭鱼道:“你相信这是真的?”
昭阳道:“洛人,周济,济周,这还不明显吗?”
“济周!”司马昭鱼双目一睁。
昭阳道:“他当初去到我们楚国,可不是为了辅助先王争霸天下,而是去收复国土的。”
他们之前一直不太明白,周济的野心是哪里来的,如今一切都变得明了起来。
司马昭鱼皱眉道:“如此说来,他在我们楚国所做得一切,全都是阴谋,可不是受到冤屈,而改变想法的......此人真是太可怕了。”
......
“会...会长是大周世子?”
杜远不敢置信地看着子让。
子让抚须道:“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娃,心里就揣着天下,除非这天下本就是他的。”
杜远忙问道:“恩师早已知晓?”
子让摇摇头道:“为师只是有过怀疑,但这种事为师也不敢肯定啊。”
杜远皱眉道:“如此说来,会长并非是为天下人谋夺天下,而是为大周谋夺天下?”
子让道:“二者并不冲突。”
......
“孟院长这是要去哪里?”
孟子急急出得门来,抬头就见到白圭站在门前。
“白兄可有听说外面那些传言。”
“那非传言。”白圭笑道。
孟子一怔,忙问道:“白兄是否早已知晓此事?”
白圭捋了捋胡须。
孟子忙问:“此事事关天下苍生,还望白兄能够如实告知。”
白圭道:“不瞒孟院长,其实我一直都在为世子效力。”
“啊?”
孟子震惊地看着白圭。
白圭又道:“但是我并不知晓的世子的存在。”
孟子又是一愣,道:“白兄此话怎讲?”
白圭道:“早些年我曾回到洛邑做买卖,蒙天子赏识,又在王殿为臣,可是之后天子突然派我去濮阳行商。
之后又不断给予我任务,起初我一直不明白,这些任务跟洛邑到底有何关系,我怀疑一定有人在进行何种阴谋。
直到前不久周济进入洛邑,我才恍然大悟,这些任务其实都有利于周济,再加上周济当时并未取代大周,以及周济未来之前,世子府世子就突然暴毙。
我断定周济才是真正的世子,这些年也一直是他在给我下达命令。”
白圭的为人,孟子可是很相信,不禁激动道:“他欺骗了我们所有人。”
白圭道:“否则的话,他也活不到今日。”
孟子哑然无语。
若是早曝露的话,姬定早就死了。
......
这消息一爆出来之后,所有线索开始汇集。
洛人!
周济!
济周!
周村!
黄纸、牙粉、墨汁。
而在这几年间,除了王殿的奴仆,就没有外人见过世子。
周济一来,世子暴毙。
而且郑公主曾在王殿待了一年,然后就出现小世子。
周济不戴冠冕。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周济就是世子。
在舆论发酵几日之后,姬扁突然发布告示,说明这一切。
他表示由于他当年贸然出兵秦国,导致洛邑岌岌可危,是世子的计策帮助洛邑度过难关,但是他害怕有朝一日,诸侯会进入洛邑,于是才决定偷偷将世子送出去,以免周王室绝后,只不过他也没有想到,世子还能够回来。
这......。
孤身一人闯到诸侯国,竟然...竟然还振兴大周。
这真是天不亡我大周啊!
洛人是极为兴奋。
原来不是我们不占领,而是我们的世子回来了。
骄傲!
这真是洛人的骄傲了。
如果世子不收回我们的田地那就更完美了。
当然,各国派来的文士,可不会就此罢休,毕竟打个嘴炮又不累。
他们表示这一切都是周济的阴谋,他假冒世子,而且是周济逼着天子承认他是世子的。
无耻。
虽然孟子他们都相信周济就是世子,但是那些文士一口咬定,这就是阴谋,关键这也确实不太好证明。
不管怎么样,目前控制大权的就是姬定,他可以逼迫天子这么干。
......
世子府。
久违露面的姬定,终于出现在世子府。
同时他也请来满朝文武。
是无人缺席,全都是第一时间赶到,自家老婆生孩子可都没有积极。
因为他们都被骗的太惨了。
尤其是楚人和墨者。
他们需要姬定的一个解释。
当姬定与姬舒身着朝服出现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这对年轻的夫妻。
有人激动,有人愤怒,也有人震惊。
“呵呵!”
这坐下来,见到诸人的神态,姬定呵呵笑了起来。
昭阳冷冷问道:“世子是笑我们太愚昧么,被世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是笑部长过于愚昧,但并非是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而是.....!”
姬定神色一变,神情严肃道:“对于我而言,那楚王乃是叛臣,我都已经饶过他们一命,真不知部长为何愤怒?”
这一句话就将昭阳给怼得墙上去了,涨红着脸,做不得声。
江山是我大周的江山,那块地可是我先祖赐予楚王先祖的,我不杀人,已经是非常仁慈。
姬定又道:“不过这一切并非是我早就谋划好的。”
“是吗?”司马昭鱼淡淡道。
姬定点点头道:“我父王已经发了告示,为何我离开洛邑,相信你们也很清楚,这我就不做解释。”
说到这里,他轻轻吐了口气,道:“在我离开洛邑之后,我很想弄明白一个事实,那就是为什么我大周会沦落到这种地步,那秦君打个喷嚏,洛邑就如同山崩地裂一般。
而在诸侯国中,最接近我大周制度得,就是楚国。由于我当时年纪尚轻。”
子让呵呵道:“现在也是如此。”
如今周济也就二十五岁。
“过奖!”
姬定呵呵一笑,又继续道:“由于我当时年纪尚轻,故此我打算先在卫国获得一些名望和经验,之后我就在卫国帮助卫侯变法,但结果失败了。”
殷顺且立刻道:“卫侯难道不是死于世子之手吗?”
卫侯死后,姬舒接管卫地,这很明显就是你们夫妻的阴谋。
姬定道:“当然不是,卫侯是死于自己对于权力过于贪婪,我给予卫侯的每一条建议,都是治理国家的良策,殷部长倒是指出我的哪条建议是要害卫侯的?”
殷顺且默不作声。
姬定又道:“是卫侯过于贪婪,他不管国家兴亡,不管对错是非,只顾着平衡朝廷,绁错他们犯下如此多错误,但是卫侯却依然重用他们,何解?就是为了平衡你殷顺且。可见卫是亡于卫侯,而非是亡于我,但我确实也帮助我夫人取代了卫国,但这是坏事吗?郑国的人民可比卫国的人民要幸福得多。”
殷顺且兀自不语。
如果现在说让郑国百姓回到卫国,没有人会答应的。
司马昭鱼郁闷道:“楚国亦是如此,世子的每条建议都是对的,只不过世子也知道楚王是不会听的。”
姬定笑问道:“那能怪我吗?”
“......!”
司马昭鱼无言以对。
这贤臣当得确实无懈可击啊!
姬定道:“正如我之前所言,我之所以要去楚国,是寻找我大周兴衰的秘密,当时并未想到今日,因为这在当时的我看来,也是不可能的。”
孟子、子让他们稍稍点头。
唯独白圭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来。
他不相信。
他一早就在帮助姬定谋划大业。
姬定又继续道:“而在楚国我终于找到原因,主要原因有两点。
其一,世袭。贵族世袭,杜绝了人民向上的通道,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每个人都想过更好的生活,谁都想当人上人,但是由于世袭制的存在,导致绝大多数人都无法过上更好的生活。
正如同谁也不无法阻止水下流,这必然是会失败的,各国变法也都有针对这一点,只是不够彻底。
其二,贪婪、自私,楚国的那些贵族,死到临头,仍不愿意给予人民一粒粮食,这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他们的灭亡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而新会的创立,就是我对大周这两点的总结。看看杜组长,看看鲁部长,他们可都是平民出身,但是他们的才能,却不亚于在坐的大多数人。
如果没有新会,他们不可能有出头之日。故此我兴建学院,宁可饿着肚子,也要让每个孩子读上书,我相信天生我材必有用,出身不能代表一切。”
杜远点点头,彷徨的神情又变得激动和坚定起来。
虽然会长身份有所变化,但他做得事,都是正义的,都是有利于百姓的。
姬定突然叹了口气,道:“但我毕竟是世子,故此当我回到洛邑时,我是第一时写信给父王,将我总结的一切告知父王,希望他重掌王权之后,能够带领我大周走向兴盛。”
孟子问道:“你当时之所以洛邑外逗留数日,就是因为你想让天子重掌王权。”
姬定点点头,道:“可惜我父王不答应,父王认为这江山是我夺回来的,理应继续由我来掌管。最终我未能说服父王,但是我也做不到从父王头上取下冠冕来,再加上我个人非常反对世袭,故此我才决定继续隐瞒身份,颁布九鼎法,限制王权,同时彻底废除世袭制,建立一个法制,且以民为本的国家。”
孟子听罢,不禁神色动容。
伟大!
这身份反而使得姬定所作所为变得更加伟大。
天子本就是属于他的。
他却要限制王权,且杜绝自己的世袭的资格。
真心没得话说。
圣贤也不过如此啊!
白圭道:“虽然臣一直都在为世子效力,如今也知晓世子的真实身份,但是外面仍有不少人质疑世子的身份。”
“这并不重要。”
姬定笑道:“我之所以主动表露身份,就是因为我打算将这大权归还给天子,因为如果我不先公布的话,那许多人都不会愿意的。”
“这怎么......。”
子让第一时间是想反对,但是突然想到,现在归还大权,到时不还得传位于他。
他倒是不反对姬定担任天子。
杜远本也想阻止的,你交权,那我们怎么办,但一看子让不说话,突然也反应过来。
孟子如今也觉得姬定更适合领导大周,但是他也不能反对姬定将大权归还于天子,这太大逆不道了。
他内心又开始纠结。
可见孟子这种人,不能当官,官永远是灰色的,孟子这种刚直不阿,疾恶如仇,很难接受这片灰色地带。
实在是姬定想建立一个法制国家,故此才安排孟子出任法院院长,在民事诉讼,不要灰色,只要黑白。
殷顺且委婉地说道:“但是这颁布九鼎法,又废除,这会不会影响到大周的威信?”
姬定叹道:“这也是我这几日考虑最多的问题,但是我立九鼎法为得也是天下苍生,如今各诸侯都表示只要还大权于天子,他们将愿意归顺大周,这样的话,那能够减少太多太多杀戮,以及还天下一个太平,这是值得的。”
孟子拱手道:“世子仁义为怀,轲钦佩不已。”
姬定笑道:“先生过奖,我不过是想避免大周再重蹈覆辙,如今的大周兴盛,都是人民赋予的。”
昭阳突然道:“但是那些诸侯不会愿意的。”
姬定道:“这不是他们愿意与否就能够决定的,此乃民心所向,只不过我们还是要尽量避免杀戮,如果有机会,我们就应该去尝试。当然,我也只是将大权归还给我父王,又不是外人,这也谈不上伟大。”
白圭稍稍点头,心想,这一招还真是高啊!
如今对方是要死姬定假冒世子,如果姬定真的将大权归还天子,那这无疑是最有力证明。
然而,诸侯都已经喊出话来,如果周济愿意将大权还给周天子,他们就愿意回归大周。
那么姬定还了大权,而他们却不归,这舆论肯定会指向他们。
可真是玩火自焚啊!
......
“夫君可真是说谎不眨眼。”待他们离开走,姬舒抿唇笑道。
姬定一本正经道:“这不叫说谎,这叫谋略,我一直都在思考如果我得身份曝光,我应该如何解释。”
说着,他笑呵呵道:“这很快就会变成一个励志的故事。”
关于他身份的问题,有着太多得漏洞,只是大家都不关注周王,故此联想不到,只要注意到这一点,很快就能够查到蛛丝马迹。
别得不说,就查王殿的账目,就能够查出来。
那么多钱都去哪里了。
姬定甚至都有想过,如果时机成熟,他就自报家门,免得被人钻了空子。
而如今他主动曝光自己的身份,是可以达到利益最大化,那他为什么不承认。
......
大梁!
“世...世子...你...你说周济是世子?”
魏惠王都快要将眼珠子给瞪出来了。
下面坐着的惠施、邹忌、大戊午亦是目瞪口呆。
是什么情况?
“胡说八道。”
邹忌激动道:“周济怎么可能是世子?”
那通报的官员回答道:“虽然我们的人一直在反驳,但是根据收集来的线索,周济十有八九就是世子,就连白老先生也都承认,其实他一直都在为世子效力。”
惠施皱眉道:“周济,济周,周村,原来是这个意思。”
魏惠王喉咙里面发出一声闷响,喃喃自语道:“难怪那小子第一回见到寡人是毫无惧意,怎可能只是商贾之后,原来他是......!”
“不可能。”
邹忌立刻道:“这绝无可能,周济绝不可能是世子。”
大戊午也反应过来,道:“不错,这绝对是周济胁迫天子所为,世子之前已经暴毙而亡。”
惠施眉头紧锁道:“但如果周济真是世子,那他就有可能将大权归还天子。”
此话一出,殿内是一片寂静。
......
咸阳!
“你说甚么?”
张仪揪着门客首布的衣襟,“周济是大周世子?”
首布点点头。
张仪道:“这绝无可能,周济怎么可能是世子?”
首布道:“主公,这...这应该不会有假,因为根据洛邑传来的消息,周王也承认,当初正是世子出策,送九鼎给我国,才成功阻止我军进入洛邑。
还有...还有洛邑来得那些商人,全都...都是周济的人,包括当初献策给主公,利用盐利挑拨楚王与周济关系,也是周济故意安排的,如今那些人早已经逃之夭夭。”
“啊...噗...!”
张仪突然喷出一口血来。
“主公!”
首布赶紧上前搀扶张仪。
张仪一手推开他,一手捂住胸口,“原来...原来我才是最大的帮凶,啊---!”
这成王败寇,他输给姬定,也是能够接受的,可如今他突然知道原来他一直都在被姬定玩弄,这你叫他如何接受啊!
......
而那边姬定先是将他的解释公布于众。
他表示新会制度就是对于周王衰落的一个总结,在这份告示中,他表示要以民为本,要给予人民上升通道,要发展工技学,如此国家才能够蒸蒸日上。
这么一说,这百姓当然是更加支持姬定。
当然,姬定还制造舆论,他在外面历尽千辛万苦,好几次就差点死在刺客之手。
很快就将整个事件塑造成一个非常励志的故事。
同时他也郑重发出告示,表示这当务之急,是要还天下人一个太平盛世,他不想再添杀戮,他愿意付出的一切代价,故此他决定辞去大周宰相一职,将权力归还天子。
也希望各诸侯国能够信守承诺,回归大周。
为了天下人。
一般来说,杜远、昭阳他们肯定不会答应姬定交出权力的。
我们是跟你打天下的,如今好不容易建立起优势来,你却将权力让给别人。
但这个人人偏偏就是姬定的父亲。
而姬扁就这一个独生子。
这权力迟早还是要传给姬定的。
大家心里也明白,姬定只不过是转到幕后出谋划策。
那就无所谓。
但是光姬定一个人退,也是不行的。
如果要交权,这财政和军政是一定要交出来的。
整个班子,除教育部子让和工部鲁伯友不退,其余都跟着退。
留着他们两个人,是怕一些墨者误会。
姬扁就任命白圭为宰相,白圭一直都是他的人。
这合情合理。
但是接下来的任命就有趣了。
姬扁任命惠施为财政部部长,任命赵雍为兵部部长,任命邹忌为吏部部长,任命大戊午为刑部部长,任命司马错为宣传小组组长。
来来来!
都来!
你们不是很叫嚣吗?
都让你们来当部长了,这交权肯定是真的。
这一下天下人的目光,都看着魏国、齐国、赵国、秦国。
能不能为了天下人,回归大周。
各国当然是死鸭子嘴硬,表示这都是姬定的阴谋,我们绝不会上当。
可天下人又不是傻子。
你们就是不讲信用。
而姬定则是回归世子身份,住进世子府,帮着父王管理家里的生意,可真是悠闲自得。
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
他接管作坊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令工匠弄个雕版玩玩,闲着也是闲着。
“世子可不愧是当世第一聪明人,竟然想到这个办法,小人真是...真是...!”
坤才说着说着,眼中又饱含热泪,更咽难语。
一旁的法克没好气道:“坤大管家,世子可不喜欢这么浮夸的阿谀奉承。”
坤才怒瞪法克,道:“你算什么东西,我才是世子府的大管家,当初可也是我命你去保护世子的。”
法克道:“这些年是我陪着世子出生入死。”
坤才原地一蹦,道:“怎么,你莫不是想当世子府的大管家?”
法克哼道:“谁抢你的大管家,我乃世子府首席门客。”
“你配吗?”
“谁配?”
......
姬定回归世子,他身边的女人没有闹起来,倒是法克与坤才天天争风吃醋,闹得是鸡犬不宁。
姬定对此也很无奈,一翻白眼,冲着姬舒和小莺使了个眼色,三人赶紧入得那作坊大门。
只见里面一些老工匠正在雕刻木字、铜字和雕版,也有不少工匠在印刷。
如今纸张和墨汁都已经非常成熟,就差这雕版和活字。
这对于姬定而言,真不是什么难事。
一个套版很快就出来了。
姬舒随手拿起一张来,念道:“大周民刊。”
姬定笑道:“夫人以为如何?”
“夫君这印刷术可真是太神奇了。”姬舒摇头惊叹,待其看完内容之后,又好奇道:“夫君对于魏王的家底,为何如此清楚?”
姬定笑道:“当然编的。”
姬舒道:“你如今虽然只是世子,但也不能信口胡说,这会有损你的威信。”
姬定笑问道:“不知夫人以为,这天底下谁最清楚那魏王到底有多少家底?”
姬舒道:“自然是魏王最清楚。”
姬定道:“有本事他魏王就证明我在胡说八道。”
姬舒稍一沉吟,旋即反应过来,这可不能证明,不然的话,是越抹越黑,稍稍白了姬定一眼,旋即感叹道:“此术真是胜过千军万马。”
姬定哈哈一笑,道:“也不一定,说不定那些诸侯能够及时醒悟过来,做到以民为本,如我一般,将家中粮食尽数救济那些穷困平民。”
姬舒摇头道:“这不可能,否则的话,他们又何必许与大周对抗。”
姬定呵呵直笑。
......
《大周民刊》闪亮登场。
文人们是欣喜若狂。
今后自己写得任何文章,都能够遍布全国。
当然,第一篇内容,自然还是想大众阐述整件事情的过程。
各国派来的文士顿时叫苦不迭。
我们的嘴炮再厉害,也敌不过这报刊啊!
这怎么玩。
你姬定又作弊。
这舆论顿时就被姬定牢牢控制在手里。
主导洛邑的舆论,自然不是姬定的目的,洛邑本就是支持他的,视为他为洛邑的骄傲,他这是先给魏国来一波宣传攻势。
跟我玩舆论战。
你们真是自寻死路。
......
大梁!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魏惠王抖着报刊,神情激动道:“寡人哪有这么多粮食,还什么寡人的马吃的比平民都要好,这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说着,他又冲着惠施道:“这是从哪来的?”
惠施道:“是臣去酒舍时,瞧见的。”
“酒...酒舍?”
魏惠王眨了眨眼道。
竟然有人敢在酒舍写这种爆料,是活腻了么,还是当寡人脾气好。
惠施道:“如今大梁随处可见这大周民刊。”
“随处可见?”
魏惠王当即呆若木鸡,过得半响,他问道:“这是谁写得?”
惠施道:“看上去不像似写得,更像似印章印出来的。”
“印?”
......
“不能再等下去,我们必须马上出兵,否则的话,无异于坐以待毙啊!”
大戊午是焦虑地向邹忌说道,拿着报刊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这种文章,这种数量,这种传播速度,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文中清楚阐述,姬定小半生的传奇故事,同时还写明他对于大周兴衰的总结,就是要以民为本,还顺带讽刺魏惠王养得马吃得都比平民要好。
这一点孟子可以作证。
关键里面还阐述要给予平民上升空间。
这个就很致命。
这不但能够赢得野人的支持,还能够赢得国人的支持,毕竟各国高处也就那么几个大家族,对于寒门,对于中低层,他们也有上升的诉求。
关键如今的手段,是挡不住这报纸入侵。
邹忌十分沮丧地说道:“如果此时我们出兵的话,可能会失尽民心的呀!”
姬定让权,让大周占据制高点,还天下人一个天平盛世。
这确确实实是天下百姓渴望。
不掺一点水分。
人家大周刚刚赐封你们,等于是无条件满足你们的要求,你们这边就马上出兵,真是毫无信义可以言,试问谁又会支持他们。
邹忌是悔不当初,当时真不应该打这舆论战,直接不承认就行了,他哪里想得到周济就是世子。
这下真是玩火自焚。
这打也是死。
不打也是死。
怎么办?
其实他们已经错过最佳时机。
如果去年他们就不顾后果,举国之力,来进攻大周,兴许就还有机会。
但如今的话,整个楚地、蜀地,都已经从动荡中恢复过来。
而全新的生产制度和最先进工具,也使得大周与各国的实力是越拉越远。
.......
徐州。
“将军,这是最后一批军备。”
刚刚抵达徐州的鲁伯友指着那满载的货船向景翠说道。
景翠很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道:“够了!够了!这...这恐怕都多了。”
鲁伯友笑道:“徐州可是战略要地,多备一些不会错的。”
景翠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但是这会不会太奢侈了,如今这士兵的配备的,比我之前都要好。”
鲁伯友道:“其实也不算多,只不过我们现在没有养太多军队,故而才显得多。”
景翠点点头道:“那倒也是。”
其实楚地本土并没有多少军人,之前是十万左右,如今也只是扩招到十二万万,而且其中有七万是在洛邑前线。
整个东线就只有五万精锐,当然,还有宋国这个盟友。
但由于没有王,没有贵族,官府开销也非常少,鲁伯友毕竟都是墨者出身,非常提倡节俭,以前奢侈的那一套全部给废除,就祭祀都是用最节省的方式,这方面省下来的钱就足够养这支军队。
再加上去年开荒出大量的耕地。
粮草也不缺。
只不过都在百姓手中。
姬定就拿着盐、工具、货币,去交换百姓手中的粮草,以此来供应军队。
百姓也乐意啊!
因为生产力的进步,使得他们都有富余。
当然,这也离不开墨家吃苦耐劳的精神,这种精神如今在蜀地和楚地传播开来。
如今徐州军真的是武装到牙齿,这普通的士兵都能揣着一把匕首。
大型的投石机,战车的克星床子弩,都是一排一排的。
水军就不用多说,稍微谦虚一点的说,打水战你们随时可以一块上。
景翠都觉得自己是在杀鸡用牛刀。
对面的齐军许多士兵都还是布衣,要真打起来,拿棍子的都有。
冲上去都会将他们给吓死。
都为齐军感到发愁。
只不过姬定一直都不下命令,大周士兵也都很愁。
给了这么好的装备,不打仗,那么多浪费啊!
而当今的舆论,是谁先出兵,谁不占理。
大周也是打着和平的口号,不是说要消灭诸侯国。
四王之前为了挑拨离间,也都承认天子。
若是出兵的话,岂不是造反,你能够造反,下面的人也能够造反。
可不打的话,姬定就更占优势。
因为他得民心啊!
他将土地都发给百姓,反正也不是他的。
而之前魏国与新会联手时,曾占领楚国北部好几座城池。
当时魏国还沾沾自喜,殊不知,这就是姬定给魏国埋下的地雷。
这些城池突然发生动乱。
他们表示要加入大周。
因为这些城池的百姓,本就是楚人,被魏国统治也就罢了,关键隔壁的楚人过得比他们好得多。
他们心里都在想,这不公平呀,我们也是楚人,我本应该跟他们一样,凭什么我们要被魏人统治。
再加上新会从中怂恿。
这些城池立刻就乱了起来。
平时也就无所谓,以前占领他国城池,也经常发生一些动乱,但在这个要命时刻,那真是不得了。
那边洛邑天天往魏国发报纸,不但对魏惠王家底胡编乱造,还将魏惠王过往的“英明”决策,重新又再来一遍,唤起魏人痛苦的记忆。
关键还是魏惠王的家底,这令大家非常愤怒。
你仓库里面存着那么多粮食,养那么多牛羊,为什么不拿出来救济百姓。
还不是野人先不爽的,是大梁的国人先对魏惠王表示不满,毕竟野人看不懂报刊,他们只能听别人说,接受讯息没有那么快,但许多国人看得懂。
那些心怀天下的有识之士都看得懂。
国人就相当于这年代的中产阶级,其实他们才是最渴望上升通道,野人毕竟还未开智,需要人给他们灌输。
就连惠施都备受指责。
然而,这南边的动乱,对大梁更是火上浇油。
不少国人都以此为由,要求魏惠王履行承诺,归于大周。
魏惠王在意志方面,远不如齐威王、赵肃侯、秦惠王,这老头虽然有诸多缺点,但有一点不错,就是能够接受批评,哪怕他不听,也不会说不准你批评,心胸还是有那么一点的。
天天被骂,魏惠王心里也不好受,整个人都颓了,就将惠施找来,可怜兮兮地向惠施问道:“相邦,如今魏人还将寡人视作他们的大王吗?”
惠施瞅着颓废的老头,心里很是同情,反问道:“大王会责备那义渠王吗?”
魏惠王愣了愣,道:“寡人与义渠来往甚少,为何要责备他?”
惠施又问道:“大王会责备自己身边的亲人吗?”
魏惠王回答道:“他们若做错事,寡人自会责备。”
惠施道:“道理就是如此,如果魏人不将大王视作大王,也就不会责备大王,他们之所以责备大王,就是因为他们还将大王视作自己的大王。”
魏惠王听完之后,心里好受多了,问道:“相邦可有策略,应对当下困局?”
惠施道:“如果现在能够进行改革,如大周一样,将土地都给予平民,建办教育,兴许还能够扭转局势。但是,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啊!”
魏惠王听罢,很是委屈道:“是呀!大周民刊天天骂寡人,纵使寡人愿意将土地发给平民,那些贵族也不会愿意,这土地又不全是寡人的,那大周民刊为何不骂那些贵族,可真是岂有此理。”
惠施沉默不语。
你是大王,上行下效,不骂你骂谁。
魏惠王瞅着惠施,问道:“相邦也认为寡人应该归顺大周?”
惠施沉默半响,才道:“臣与犀首谈过,纵使军心未乱,我军实力也远不如大周。”
言下之意,就是正常打也打不过,更何况如今民心都乱了,就更没法打了。
没有办法,因为魏国整个南部都被大周给包围着,又不想秦国一样,有关口挡着。
根本挡不住姬定的宣传攻势。
魏惠王道:“相邦去跟大周谈谈,如果寡人愿意归顺,他们又会如何处置寡人?”
惠施道:“估计会跟对待楚王一样。”
魏惠王立刻道:“连一个侯爵都不给寡人吗?”
惠施就道:“如今大周上下可是连一个侯爵都没有啊。”
魏惠王又变得犹豫起来,但是他也清楚目前的局势,好像也没有比归顺更好的选择,道:“相邦你先去跟大周谈谈,看看他们怎么说。”
惠施拱手一礼道:“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