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赫侧身让过他的大礼,
“三氿叔不必如此,医者仁心,救死扶伤乃是天职,不当三氿叔如此大礼!”
之后大家一起送吴三氿一家出了观门,目送着三人上车,吴三氿赶着车,走了百来步远这才转身冲着武馨安喝道,
“臭丫头,我那些酒都放在酒铺里,那买家答应给我存上几日,你若是想要酒,尽去搬便是了!”
武馨安闻言大喜,对着远去的马车高声道谢,
“多谢师叔!”
吴三氿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小的青云观,转头对车里的徐莲花道,
“臻儿她娘,我去了金陵还要酿酒,总要想法子酿出一种酒来,把这丫头醉倒!”
徐莲花笑着点头,
“好!”
送走了吴三氿,武馨安与裴赫也辞了罗缘道,一起回了城,马车之上裴赫神色怪异的问武馨安,
“那金陵的徐二公子……与你是好朋友么?”
武馨安点头道,
“正是,那魏国公府的徐二公子,是个仗义豪爽的朋友,我如今在金陵的产业都是托他照看……”
当下将前头与他交往之事略略讲了讲,裴赫闻言低低道,
“我还当你只与那徐三小姐是好友,没想到与这徐二公子也……”
他漆黑的眼眸之中幽光闪动,看着武馨安,武馨安莫名觉着后脊背一凉,立时明白过来心中暗道,
“这裴赫看着冷冷淡淡的,没想到醋劲儿这么大!”
想到这处,陪着笑伸手拍他肩头道,
“放心……他是我的好朋友,你却是我更好的朋友,在我心中你自然是第一位的!”
裴赫闻言一翻白眼,抖落她的手掌,转身下车便进了北镇抚司,武馨安有些纳闷,
“他这是生气了?”
这人脾气当真是不好,一时阴一时晴的,也不知又抽哪门子疯了!
在前头赶车的王勇,隐隐听了这么几句,见状心头暗叹,
“自家大小姐果然不走寻常路,这花花公子游戏花丛之中,见一个爱一个,睡一个那一个便是红颜知己的毛病,她当真那是无师自通,这甜言蜜语的话儿也是张嘴就来,只可怜了徐二公子与裴爷,也不知这二位以后倒底何人能抱得美人归?”
话说,以自家大小姐的彪悍,要抱美人儿归,应当是大小姐抱美人儿!
要说美人儿的话,徐二公子差了些,还是裴爷比较像,这一注我押裴爷!
“王勇!”
一声唤打断了王勇的胡思乱想,
“我们去小酒铺里!”
武馨安一转身便将裴赫的小脾气给抛到了脑后,搓着双手,想起吴三氿那些酒,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角,
“我们去搬酒!”
王勇忙应了一声,赶着马往那小酒铺而去。
待到了小酒铺,那买家将这小酒铺改做了布铺,正带着伙计们动手收拾,见他们来了便引二人进去,指了墙角处堆放的那些酒,
“便在这处了……”
“多谢多谢!”
武馨安与对方客气几句,那买家打开后门,让他们装了酒从后门出去,便不会打扰着前头的活计,二人应了,当下就动手搬酒。
吴三氿留下来的酒数量不少,若是让旁人来搬,那必是要花些时间,不过有武馨安在自然不成问题,这厢让王勇守在车旁,她自己一手一个,五指用力便轻轻松松的提起来,一甩手酒坛便往外头飞去,王勇伸手接过,转身放在马车上,二人配合默契,用了半个时辰,便将酒给搬完了。
这厢去前头同那买家打过招呼,便从后头出去,坐上马车离开了此处,因着有满满一车厢的酒坛,高高堆叠着,王勇赶车不敢太快,便让马儿慢吞吞在街面上行走着。
眼看着要到安富坊了,却是突然斜刺刺窜出几匹马来,王勇躲闪不及,惊的是脸上失色,连忙强拉缰绳,却已是慢了,
“啊……”
眼看要撞上了,幸得对方的马术精湛,及时一拉马头,
“嘶……”
马儿人立而起,那人在半空之中靳转马头,生生挽了相撞之势,待得马儿前蹄落地,王勇惊魂还未定,对方便先开骂了,
“那里来的狗东西,挡了小爷的道!”
王勇一看对方装束,又有身后的护卫,知晓必是哪一家的公子哥儿,见状也不敢回嘴,只是闷声低头道,
“不敢挡爷的道,乃是事出突然,猝不及防……”
对方闻言却是双眼一眯,
“怎得……听你这意思是小爷跑出来惊着你了?”
王勇低头应道,
“不敢!”
对方却是仍不肯放过他,打马过来鞭子一扬,
“狗东西……”
这时节武馨安一撩帘子探出了头来,见状立时大眼儿一瞪,喝道,
“喂,有话说话,别动手!”
对方被武馨安一喝,转头过来见着是一个圆脸儿,生的十分讨喜的小娘子,放下了手里的马鞭嘿嘿一笑道,
“哎哟!原来惊着了小姐,当真是该死!”
武馨安闻言白眼儿一翻,
“你该不该死是你的事儿,于我有何相干,你要死一边儿死去!”
“哟呵!”
那人很是吃惊,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两名护卫,
“小娘子这性子倒是挺辣的……”
说着满脸趣味的伏下身子,打量武馨安,用马鞭柄一指自己的鼻头,
“你知不知晓我是谁?”
武馨安再翻白眼,
“你这人是不是傻,你自己是谁你都不知晓,我怎么知晓!”
那人闻言不怒反喜,哈哈笑道,
“好好好!果然有意思,告诉你小娘子,小爷是安康侯府的大爷苏文勇是也!”
武馨安上下打量此人,相貌平平,一脸的嚣张,一看便知晓是个纨绔子弟,心中是暗暗不屑,应道,
“如今知晓了又如何?苏家大公子这是要拦着我们不许过去么?”
那苏文勇笑道,
“前头不知是小娘子,如今知晓了,小爷一贯的怜香惜玉……”
说罢马头一拨让开道路,王勇忙赶了马车往巷子里去,待到了武府,守门的武平见了忙叫人过来帮手搬酒,那苏文勇却是远远在后头跟着着,打量着武家门楣,问身边的人,
“那是何人的府邸?”
身边人看了看应道,
“是刑部浙江清吏司主事武弘文的……”
苏文勇笑眯眯点头,
“好好好!且去给我打听打听,这小娘子是武弘文的甚么人?”
那头武馨安自是不知晓招惹了一个纨绔子弟,自顾自喜滋滋将车上的酒全数搬回了自己院子,关妈妈一见却是头疼道,,
“大小姐哟,这闺阁里的小姐旁的不好,怎得就好上酒了,这么些酒是要放在何处呀?”
如今她们的院子小,又大小姐和四小姐一起用着一个院子,加上丫头婆子本就住得憋屈,哪里来的地方放酒。
武馨安笑眯眯道,
“这个好办,把后院的泥挖开,统统埋在地下,想吃再挖便是……”
如此叫外头人护院进来忙活了好几日这才算是将酒全数放好了。
又隔了几日,小程氏回了一趟娘家,回来后那是长吁短叹,好不烦恼,一旁的顾妈妈劝她道,
“小姐,这事儿可万万不能答应,您还是早些同老爷明讲才好!”
小程氏愁眉苦脸道,
“我自知晓这事儿老爷不会答应,大小姐必也是不会答应的,可老爷与大小姐原本对程家便心有芥蒂,若是将事儿一说,只怕以后连程家的门都不肯登了!”
顾妈妈叹气道,
“可这事儿您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呀,老爷迟早也是要知晓的!”
这事儿本就是程家的错,这只听说过祖父母过问孙女儿的婚事,却是没听说外祖父母要外孙女儿去给人做小妾的!
没错,便是做小妾!
前头那安康侯府的苏文勇,见了武馨安一面,便派人打听,这厢却是打听到武馨安乃是户部员外郎程季礼的外孙女儿,这事儿便好办了!
这安康侯早与严家父子眉来眼去的许久了,也算是半个严党,程季礼在户部那就是严世蕃的人,虽说如今苏定勇还未得封世子,不过他乃是嫡长子,以后封世子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以她一个小小的六品主事的女儿,做安康侯世子的小妾,都是抬举了她,这事儿只要他苏文勇开了口,必定是手到擒来的。
这厢苏文勇派个管事的去程家将这事儿一提,程季礼果然满口的答应,他虽是严党却是那小的不能再小的角色,平日里在户部严世蕃连眼风都不会扫一眼的小透明,如今能与安康侯扯上关系,以后在严党之中,他必是能更进一步的。
他回到家中将这事儿同张氏一讲,张氏大喜连连道,
“前头孙家的事儿未成,我还有些埋怨那孩子呢,原来她的机缘还在这后头呢,那安康侯府比起孙家来,自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虽说是做妾,不过那苏定勇虽有妻有妾,膝下却还没有一儿半女,我们家安安一看就是好生养的,只要入了侯爷府,诞下子嗣,便是正妻都要让她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