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姐妹在这处嘀咕,旁人听不见,武馨安却是耳尖听了个满耳,心头暗骂,
“若不是你们那亲娘使了阴招,我又如何会这般晚来?”
这事儿也是她不放在心上,没有早去打听今儿宴客的事儿,只当有武弘文在,小程氏应当不会使甚花招!
却没想到小程氏当真还使了阴招儿,早派人来同她讲,只说是客人们都是午时才到,让她不必太早过去,只等到午宴之前出来迎客便是了,幸得武馨安留了一个心眼儿,派了知袅出来打听,这才知道客人早到了!
她这厢匆匆忙忙打扮好出来,果然是来晚了,武弘文倒是没有责备她,为她引见了几位同僚,又见了几位夫人,众人见了都是客客气气说些场面话,倒是一派和谐,如此这般又等来了几位客人之后,眼看着时辰已近午时了,便有外头下人报道,
“老爷,外头又有客人到了!”
武弘文算着时辰这应当是主客,自家那顶头上司到了,忙整了整衣衫出去迎客,其余客人身份都比不上这位尚书大人,自然也没有人敢大喇喇坐在那处不挪屁股,于是便都跟着出去相迎,南京刑部尚书吴伪乃是位性子随和的长者,这也就是在南京,大家都是闲官,若是在京城,你瞧瞧这六品的小小推官能请得动一方大佬不。
吴伪见着众人出来相迎,便笑着一抚颌下长须道,
“诸位都到了,倒是老夫最后一个了!”
众人都齐齐施礼口称大人,吴伪笑道,
“今日没甚么大人小人,都是来与翊帆暖宅的,大家不必拘束!”
又有吴夫人张氏也被扶下车,众人上前见礼,这便算是客人都到齐了,于是便都转身往宅子里头走去,武馨安跟在众人身后便要进去,却听得有人一声娇喝,
“武馨安!原来你在这里,叫我好找!”
这一声喝又尖又细,听得莫名有些耳熟,却是令得众人都齐齐回头观望,就见得那一身红衣劲装的徐荟从车里跳了下来,对着武馨安便道,
“今儿我可算是找着你了!”
武馨安见是她不由一翻白眼,她还未说话,倒有认识徐三小姐的人笑了起来,
“翊帆呀,你原来还请了徐三小姐呀?”
说话的却是那刑部尚书吴伪,武弘文是一脸的惊讶,闻言愣了愣瞧向女儿,武馨安无奈抚了抚额,只得冲父亲歉意一笑,却是强扯了扯嘴角圆场道,
“那个……父亲,今儿宴客,那个……女儿也想请一请相熟的朋友!”
说罢转身迎着徐三小姐过去,低低声道,
“三小姐,怎得寻到这里来了?”
徐三倒是毫不记那日被灌醉之仇,拉了武馨安的手道,
“好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现下让我找着你了!”
武馨安又翻白眼儿,
“徐三小姐,您也瞧见了,今儿我们家宴客,您不会预备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要同我大展拳脚?”
徐三小姐撇了撇嘴,见一众正眼瞪瞪瞧着自己,好似今儿这时机是有些不对,朝那边瞧了瞧,见着了吴伪便远远的福了一福道,
“吴大人,您最近可好?”
吴伪笑眯眯点头道,
“好好,一切安好,令尊最近倒是少见,不知可好?”
徐三小姐应道,
“我父亲最近去了京城不在家里……”
“哦……怪不得少见呢!”
二人闲话家常倒是相熟许久一般,一众人有认识徐三小姐的自然知晓,也有不认识的便悄悄问道,
“这位小姐是哪家府上的?”
有人应道,
“魏国公府上的三小姐!”
众人听了都哦了一声,看向武弘文的眼神都不同了,吴伪笑眯眯招手让徐三小姐过去,
“三小姐即是到了,还请与我们一同进去,今儿武主事家暖宅,我们一起热闹热闹!”
这位徐三小姐倒也是个不惧生的,回头一把拉了武馨安,
“今儿我来认认门儿,你莫非还要赶我不成?”
说罢拉了武馨安便往里头走,武馨安闻言一翻白眼,冲满脸疑惑的武弘文递了一个之后再说的眼神,便被自来熟的徐三小姐拉进了家门。
于是这厢宾主分做男女,武弘文在前堂招待男宾们,女眷却是由小程氏招待,小程氏明白徐三小姐的身份,自然不敢怠慢,又有心打听她与武馨安是怎生相识的,便笑眯眯对徐三小姐道,
“三小姐,能光临寒舍,当真是蓬荜生辉……”
说罢对着武馨安嗔怪道,
“安安也真是的,即是邀了三小姐过府,怎得也要知会为娘一声,也好早做预备!”
武馨安神色古怪的看了徐三小姐一眼,
“母亲别误会,女儿并没有邀请三小姐过来……”
小程氏一愣忙哈哈一笑圆场道,
“你这孩子真是爱说笑,也不怕徐三小姐恼了!”
谁料徐三小姐也是一摆手,
“夫人,你们家大小姐说的对,她没有邀我上门,我今日乃是做的恶客,多有唐突,还请夫人见谅!”
小程氏一抿嘴儿,
“那里那里,三小姐能上门……”
却是客气的话还没有说完,倒是徐三性急道,
“夫人,我与你们家大小姐有些话要说……”
说罢过去一拉武馨安道,
“你那院子在何处?”
武馨安一指北边,
“有……”
“我们去你院子里说!”
说罢便转身冲着堂上的各位夫人福了一福道,
“诸位夫人,我与武家大小姐有些私房话儿要说,失陪了!”
当下拉了武馨安就走,二人出了院子,武馨安挣脱开她的手,
“三小姐,您这到底是打算做甚么?”
徐三应道,
“前头不是告诉你了么,我要同你比试比试拳法!”
武馨安闻言眉头一挑,上下打量她一番,只见今日徐三小姐一身红衣劲装,头发高高扎了马尾辫,仍是一派的英姿飒爽,想了想问道,
“那……三小姐的酒量练出来没有?”
徐三摇了摇头,
“我酒量不好,吃不得烈酒!”
武馨安哈哈一笑应道,
“即是如此,三小姐为何过来,早前不是说了么,你若是喝不过我,我是不会同你动手的!”
徐三应道,
“我过来就是想问你,你可能改一改规矩,换一个成不成,不用喝酒,例如我们比骑马,又或是比写字,再或是比一比绣花都成,我这几样虽说算不得顶好,但也拿得出手的!”
武馨安闻言是白眼连翻心中暗道,
“你拿得出手,我可拿不出手!”
当下是连连摇头道,
“不成,我就是这个规矩,你应便成,你不应便出门左转,家里有事儿恕不奉陪了!”
徐三闻言有些急了,跺脚道,
“你……你这人怎得这般固执,要不……我给你银子,你要多少?”
武馨安听了冷笑连连,
“三小姐抬举了,家父虽说官职低微,不过总还是能养活我们一家子,还用不着女儿靠着这个赚银子!”
说罢连样儿也不装了,冲着徐三做了一个手势,
“您请!”
这徐三小姐见一句惹恼了武馨安,有些后悔,只她在家一向娇宠惯了,从未向人低三下四过,闻言不由傲气上来了,一跺脚道,
“有甚么了不起,走便走!”
说着便气冲冲往门外走去,武馨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是连连摇头,
“就是个被惯坏了的大小姐!”
这厢看着她走了,却是自己也不回前院去了,转身回了自己院子,直到午时才出来,小程氏等人见只她一人过来,不由问道,
“大姐儿,徐家三小姐在何处,怎得不见跟你一起?”
武馨安随口应道,
“她过就是同女儿说两句话,话说完了便离开了!”
小程氏闻言嗔道,
“这孩子……上门便是客,今儿家里宴客,好好的酒席摆上,怎得就让人走了,这可是失礼了!”
武馨安说谎是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她家中突然有事,便急急忙忙走了,临走时还托我向您和父亲告罪呢!”
小程氏闻言笑道,
“即是家中有事,倒也不好强留,安安记得改日一定要请了她家中做客!”
武馨安胡乱应了一声,便含糊过去了。
如此这般,有了徐家三小姐这一出,席间众夫人对着武馨安时脸上的笑容都要多几分和蔼了,有人道,
“这魏国公府家大业大,子孙后辈亦是不少,这位徐三小姐乃是二房里老四的三女儿,自小便生的相貌出众,又性子活泼极得魏国公的喜欢,听说她不爱红妆爱武妆,最爱的便是舞枪弄剑……”
“哦……是么?”
小程氏看了武馨安一眼,
“我们家安安也是学拳的,看来与三小姐倒是兴趣相投!”
武馨安微笑不语,听着小程氏借机又道,
“我们家这几个女儿呀,是各有各的性子,我们安安是性子活泼,老二却是性子恬静,一手针线活儿连杭州城里的绣娘都要称赞呢,我们老三最喜读书,有几分过目不忘的本事……”
众人闻言都是随声附和的几句,有人就势问道,
“二小姐手里的帕子可是自家绣的?”
小程氏应道,
“正是闲时无聊,绣着玩儿的……”
却是借机将女儿的帕子向众人展示……
如此这般,武馨安看着小程氏将自己当引子,不着痕迹的将自家两个女儿给推了出来,她只是扯了扯嘴角,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