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湖海多纷忧,秦阳其实也挺纠结,挺矛盾的。
理智上说,此刻就是他真正的步入大嬴神朝的最好时机。
身负飞鸾令,而嫁衣却没有回来,他必然是引人瞩目,只要不旗帜鲜明的站队,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至少上层的人,无人愿意取他性命。
因为这得不偿失,大帝姬只要未死,终归会有归来的那天。
到了那日,谁动手杀了秦阳,谁就等同于将大帝姬得罪死了,主动将大帝姬推到了对手那边。
如此,只要秦阳长袖善舞,能在诸多势力之间周旋,不站队,那他以此为契机,在神朝行事必然会方便不少。
比如说,想去拜见一下大嬴神朝的先帝,此时此刻,就是最好的开局。
可秦阳还是溜了,心里着实有些矛盾了。
当初卫老头说过,大帝修行的铸道庭,就是普天之下,最适合也是最好的后续法门,秦阳这些日子,看了这么多书,也不是白看的。
纵然不知道铸道庭具体是如何,可类比其他的法门介绍,大体上也明白,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而最难跨越的门槛,方法已经在自己手里了,不需要推翻统治就可以修行。
只需要自己按部就班,按照自己的修行来做,顺带着,也算是帮了盗门了。
可心里面,终归还是有些矛盾。
若只是卫老头,只是盗门,也就算了,这些年见过的盗门中人,其实也没几个,要说有什么感情在,那是扯淡了。
就算是张正义,打死了也就打死了,也没什么感觉。
最惦念的,其实还是蒙师叔,明明不是他的弟子,当年在驻地的时候,传授法门,传授知识的时候,基本上也都是蒙师叔来做的。
有事了,闷不做声的就赴陷帮忙的,还是蒙师叔。
真要是蒙师叔来说,这有个法门,特别适合你,就是想要弄到有些不太容易,你修成了,顺带着也算是帮了蒙师叔大忙,你要是觉得可行,就试试。
以目前同样的情况,秦阳觉得这是两利的事,自然会决定试一试。
同样的话,不同的人,不同的境地,区别就有了。
秦阳其实还有些不明白,苟延残喘了几万年都过来了,为何现在,总感觉他们很急的样子。
以前那么久都没什么动作,现在不但将驻地搬迁到了大荒,甚至还有诸多其他的小动作。
以前远居死海,还藏在别的宗门的驻地里,只是遥控一个纯粹的情报网,没什么暴露的风险。
可现在有了动作,暴露的风险,自然是会直线攀升的。
有时候想想,盗门的事,南蛮之地的事,大嬴神朝的事,再加上此刻被人瞩目,直接牵扯到皇家的事。
秦阳就觉得自己控制不住情况了。
需要些时间,来捋清楚,弄明白,起码要将情报都掌握的清楚之后,再提下一步动作。
不然的话,现在来个人,连对方到底是谁的人,都不知道,两眼一抹黑,很容易就被人玩死了。
所以,暂时让本尊下线,马甲上线,在一旁窥视一段时间,再留出点时间,让自己的情报网,慢慢的铺开,总比自己什么都不懂,却一头扎进了漩涡里好的多。
当然了,以上都是用来把自己劝一劝的理由。
真正的理由,还是一心向道,有机会而不用,实在是浪费了。
当个人形地图炮,霸气天下攻的法爷,是秦有德的理想,跟我季无道有什么关系?
他秦有德是有德之人,我季无道是无道之人,仅看名字都是一目了然,俩不是一路人……
行走在前往五行山的路上,秦阳已经将之前的事都抛之脑后,把自己好好的劝了劝。
荒山之中,黑云盖地,天雷如雨,一位国字脸,衣衫破烂,古铜色皮肤,浑身都透着苍莽古朴的汉子,行走其间。
任由天雷加身,路径却没有丝毫偏移,遇山翻山,遇水涉水,一路直行,目光里满是坚定。
越过这片被天雷轰击的山头,那些忽然出现的黑云和天雷,出现的快,消失的也更快。
秦阳周身衣衫破碎,扎着头发的麻绳也已经化作齑粉,全身上下,不时的浮现出一丝电光,可是他却毫无所觉一般,双肩一震,脚步一踏,身体上残留的电光,就随之被震散。
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再拿出一条麻绳,将头发扎起来搭在脑后,遥望前方,继续前进。
而十数里之外的地方,一位一身白袍的道人,正于一位衣衫破烂,身形瘦弱的修士交战不休。
此前那些天雷落下,便是这白袍道人所至。
枯瘦修士,抿着嘴唇,双目通红,咬牙切齿的紧追其后,一路穷追不舍。
“你这愣头青,追了我三千里地,就为了那些地里刨食的苦哈哈么,何必呢,再纠缠不休,休怪贫道不留情面!”白袍道人一脸恼怒,脚踏一团灵光,在前面飞遁。
眼看那枯瘦修士还是紧追不舍,他右手执拂尘,左手握雷印,挥舞拂尘,立刻见那青天白日之下,天雷骤生,化作半丈粗的电光,直劈而下。
枯瘦修士大惊,连忙向着一旁闪避,可是上不等他落脚,立刻又有八道雷霆,从四方落下,将他的路堵死,无论如何他都要硬抗这一击了。
可是就他这穷酸相,手里只有一把灵光暗淡的飞剑,哪里有什么法宝硬抗……
然而,就在他快要跃入陷阱的时候,却见他三丈之外的地方,地面之上一道灵光闪过,细密的火光浮现。
只是眨眼间,便见赤光骤然亮起,火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数里之地。
枯瘦修士首当其冲,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如同脱落一般倒飞了出去,而里许之外的白袍修士,面色一白,惊恐的祭出一件黄铜色的圆盾,挡在身前。
“轰!”
赤光横扫而过,圆盾轰然炸碎,白袍道人被反震之力,震的头昏眼花,以一个倒栽葱的姿态,一头撞到了地面上。
白袍道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调整身形了,只能运转真元,遍布全身,硬抗这坠落的力道。
毕竟,不过是从半空中摔下来而已,哪怕力道重一点,也没见哪个修士是摔死的……
白袍道人侧着身子,左侧脑袋先着地,遍布全身的真元,如同一件盔甲,防护了擦伤,地表三寸以上的泥土被破开,然而他滑行的路径,却戛然而止。
“咔嚓……”
一声骨头折断的清脆响声响起,白袍道人的脖子,像似失去了支撑的力道一般,软趴趴的耷拉在右肩上……
左边脖子上,还有碎裂的骨头碴,破开了皮肤,刺破了大动脉,鲜血如同喷泉一般,滋滋的往外喷涌……
在地上滑行了十数丈之后,白袍道人倒在地上,歪着脑袋,看着自己滑行的轨迹。
他落地的地方,反射着暗金色的金属光泽……
白袍道人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却也有些无力了,他一个正儿八经的炼气修士,脖子都断了,断裂的骨头,捅破了大动脉,扎断了气管,甚至让他脖子以下的身体,都有些失去了控制。
此刻还没死都算是不错了……
脑袋贴着地面,白袍道人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声,再看着不远处,看起来凄惨不已,浑身都遍布着烧伤痕迹的枯瘦修士,慢慢的怕了起来。
他后悔了……实在是后悔了,不应该理会这个傻子。
这穷傻子明显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为什么要逃啊,实在是这傻子太邪门了,怎么打都打不死。
不是穷傻子太强,而是每次要打死他的时候,总会出现意外。
就如同这一次……
这片荒野里,哪个有病的家伙,在这里丢下了一颗轰天雷,好死不死的被他们误打误撞的激发了……
还有这片鸟不拉屎的荒芜地带,地面之下不过三寸的地方,怎么还会有一块品质极高,硬度极高的暗金矿石?
意识慢慢的模糊了……
白袍道人左脸贴在地面上,撅着腚,瞪大着眼睛,以这种古怪的姿势,死不瞑目。
枯瘦修士从地上趴了起来,被炸的头昏眼花,皮肤上也有大片大片烧伤的痕迹。
待枯瘦修士好不容易恢复了点意识,握着破剑,警惕的向着周围看的时候,就看到那位白袍道人,以一种非常古怪的姿势,趴在地上瞪着他。
枯瘦修士吓了一跳,手中的破剑被他丢了出去,直接插在了白袍道人的脑袋上,而白袍道人却毫无反应……
“死了?”
枯瘦修士松了口气,跪在地上,恸哭不已。
“刘三叔啊,我给你们报仇了,都怪我,不应该吃你家饭的,是我害了你们啊,是我太倒霉了,给你们带来坏事啊……”
哭了一会之后,枯瘦修士才一瘸一拐,疼的呲牙咧嘴的站起来,走向了白袍道人。
将插在白袍道人脑袋上的剑拔出来,再摘走白袍道人的储物袋。
将储物袋打开的瞬间,立刻看到一颗骷髅头从储物袋里跳了出来。
乌黑的骷髅头,怨气冲天,看到地上已死的白袍道人之后,立刻扑上去吞噬了白袍道人流出的鲜血,一时之间,血煞之气与怨气混杂,一丝丝血色的符文出现在骷髅头之上。
那些符文化作一条锁链,而后轰然崩碎,霎时之间,邪气逸散而出。
而枯瘦修士,被忽然冲出的气息,掀的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
那黑色的骷髅头望着地上的尸体,嘎嘎怪笑。
“老子终于自由了,这该死的家伙,敢奴役老子,活该你死的凄惨……”
确认了解除了束缚,白袍道人也死了之后,骷髅头环顾四周,看向了枯瘦修士,丝丝血煞之气混杂着怨气邪气,逸散开来,向着枯瘦修士卷去。
枯瘦修士不断的后撤,苦着脸叫喊。
“你也是被这个穿白衣服的道人祸害的,我救你出来了,你追着我干什么,你别对我出手,咱们无仇无怨,我不想害了你,你快走……”
枯瘦修士一边跑,一边苦口婆心的劝说。
“算我求你了,你别追我了,我真的不想害了你,我这人很倒霉的,谁沾着谁就倒霉,尤其是要杀我的人,最后都是倒霉死了……”
可惜,那骷髅头嘎嘎怪笑着紧追不舍,根本不为所动……
骷髅头一路追着枯瘦修士从山脚下,跑到了山巅……
然而,就在越过山巅的时候,枯瘦修士一跃而起,向着另一边跃去,骷髅头紧随其后。
就在这时,却见一只透着古铜色,皮肤略有些干枯的大手,忽然出现,一把捏住了骷髅头。
“哼,区区邪物,也想偷袭我季无道?找死!”
秦阳捏着骷髅头,勃然大怒。
全身的真元都在海眼,全靠肉身之力,翻山越岭,刚刚从一面峭壁,直直的爬到山巅,谁想到刚露了个头,忽然之间,就有一个浑身冒着邪气的骷髅头,想给他玩一招骑脸。
简直找死!
周身气血之力一转,手掌之上,立刻浮现出一片红光,炙热阳刚的气血之力,只是一次轰击,就硬生生的将骷髅头化为齑粉。
捏碎了这个忽然出现的邪物骷髅,秦阳这才一琢磨,刚才似乎还看到个别的人……
向着侧面一望,就见一个衣服都没有,浑身遍布着烧伤的枯瘦修士,从远处折返了回来,靠着一把破烂的飞剑,飞在半空,对他躬身一礼。
“多谢道友出手相助……”
“咔嚓……”
不等秦阳回话,他手握着的崖壁棱角,忽然破碎,上半身也向着后方倒去。
秦阳面不改色,以双脚硬生生的戳进了石壁里,腰身一挺,身子就重新回到了崖壁上。
然而,就在这时。
“咔嚓……咔嚓……”
细密的裂纹,遍布整个悬崖,秦阳一惊,想要跃到悬崖之上,脚踩着的位置,却忽然崩碎。
从崖边向里十数丈的范围,全部崩碎,甚至因为他借力的这一脚,更是踩塌了整个崖壁。
秦阳的身体随着崩塌的悬崖,一起向着下方坠落而去。
想要动用真元的力量,想到自己在磨砺肉身,也没立刻动用……
就是这么犹豫了一下,伴随着轰隆隆的轰塌声,秦阳被一块最大的碎片砸重了脑袋,随着无数的碎片,一起被埋到了悬崖底部。
枯瘦修士大惊失色,连忙飞到悬崖底部。
等他到的时候,就见那片废墟里,秦阳单手撑开了一块十数丈高的碎石,从乱石堆里爬了出来。
“道友,你没事?”枯瘦修士面上满是担忧……
“我没事,不过区区碎片而已……”
秦阳皱着眉头随口回了一句。
就在这时,秦阳忽然抬起头,一拳轰了上去,一块二三十丈大的碎片,被他一拳轰成了齑粉。
然而,漫天齑粉之后,还有一块泛着金属光泽,十数丈大巨石,轰的一声,砸到了秦阳的拳头上。
秦阳面色微变,这块不过十数丈大的巨石,竟然至少上百万斤……
“轰……”
伴随着一声轰鸣,秦阳的身体,被巨石又砸进了碎石堆里。
片刻之后,秦阳又从碎石堆里爬了出来,揉了揉自己的腰,敲了敲那块泛着金属光泽的巨石,颇有些意外。
“纯度挺高啊,这见鬼的地方,竟然还有品质这么高的重铁矿脉……”
枯瘦修士想要靠近,犹豫了一下,还是站在了秦阳百丈之外的地方,遥遥对着秦阳一拱手。
“道友,你没事,是我连累你了……”
“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跟你有什么关系。”秦阳摆了摆手,不以为意,以他的肉身,能被一块不过十数丈大的矿石砸死了,那才叫见鬼了。
随手将矿石收了起来,秦阳就准备继续上路。
“真的对不住啊,我这人倒霉的很,跟我沾边的人,也都很倒霉,方才那骷髅头追杀我,我好说歹说,他不信,凭白遭了劫难,道友又因为我遇险,我……我实在是过意不去……”
“嗯?这也叫遇险?这叫天降横财,你知道这块品质如此高如此大的重铁矿石,要多少灵石么?起码一颗五品灵石!”秦阳哈哈一笑,指了指已经堆成一座小山的碎石堆:“你去再找找,说不定还有,我就不跟你抢了。”
“道友留步!”眼看秦阳要走了,这枯瘦修士连忙拦住秦阳。
“还有何事?”
“前方有道人作恶,之前就屠戮了三座村庄,他虽然因为……因为点意外死了,可未必只有他一人,说不定还有同伙在,我看道友似也是体修,对上那些邪法层出不穷的道人,恐怕有些吃亏,道友还是别从那边走了……”
“这叫什么话?我季无道一路磨砺自身,前往五行山学艺,就要有诚意,一路一往无前,区区几个邪道,也想动摇我的心志和决心?笑话,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权当是替天行道了!”
秦阳正气凛然的一声暴喝,转过身,昂首挺胸而去。
“季道友,我叫贾福德……”贾福德挥手喊了一声,却见秦阳已经大步远去了。
贾福德看着秦阳的背影,心里颇有些犹豫。
这位道友怎么这么执拗呢,都说了前面有心狠手辣的歹毒邪道,他怎么就是不听劝呢……
不行,这位道友因为我倒了霉,我总不能看着他去送死,那些邪道可是极为擅长对付体修,尤其是这位道友,看起来还是最正统的体修苦修士……
我不能让他凭白受难,纵然我实力不行,真有什么事了,就让那些邪道来杀我……
贾福德追着秦阳而去。
而另一边,秦阳一路狂奔,不多时,就见到荒野里有一具死相极其古怪的尸体,尸体全身的血液都消失不见了,衣服的一些没损毁的地方,看起来还很崭新,应该就是方才那位贾福德说的邪道……
看到尸体,秦阳手掌无意识的展开又合拢,脚步不由自主的就慢了下来……
等到越过尸体之后,秦阳才停下脚步,一脸纠结的仰天长叹。
“完了完了,我就是见不得人暴尸荒野,这毛病改不了了……”
回过头,随手一抛,将一口棺材丢在一旁,然后伸手触碰到尸体,发动技能。
技能发动结束,秦阳看了看空荡荡的手掌,一脸懵。
“这人不是刚死的么,怎么连个白色的都没?最近脸黑到如此地步嘛?”
叹了口气,将尸体收殓,装入棺材,随手在原地埋了。
而就在此时,就见贾福德从远处追来。
“季道友等等我……”
“你等等!站在那别过来!”秦阳挥手拦住了贾福德,盯着贾福德琢磨了一下:“你刚才说,跟你接触的人,都会倒霉?”
“是啊……”贾福德一脸愧疚,而后连忙解释了一句:“季道友放心好了,一般只是倒点小霉而已,要杀我的才会倒大霉,我不是来祸害道友的,只是道友救我一命,我实在是不放心道友深入虎穴,所以才……”
秦阳会想到刚才的经历,那骷髅头是纯粹倒霉?
在想到悬崖好端端的就塌了,自己还被埋了,还被一块高品质的重铁矿石,砸的灰头土脸……
“我信了,这次我是真信了!我这人从来没有不信邪!”
秦阳看了看身边的棺材,悄悄的后退了一些,拉开与贾福德之间的距离,心里默念:祥瑞所在,御免达通。
果然不是自己脸黑到不可救药的地步,而是自己被人祥瑞了,不然的话,怎么刚死的人,什么东西都没摸到……
草草将尸体埋了,秦阳看到贾福德又靠近,一个后跳,拉开了百丈以上的距离。
“你离我远点,我最近运气本来就不好,算我求你了,你别跟着我!”
“季道友,你相信我,前面真的不安全!”
“我信了,我十成十的信,不过你也信我,以我的实力,除非来个道宫强者,不然没人能强杀了我!”秦阳一脸诚恳,双手合十,遥遥对着贾福德一拜:“大佬,你饶了我,别跟着我,我只是在修行而已,不可能半途而废的,没见到你之前,我一直顺顺利利……”
“你这人怎么这么执拗呢,我也是体修,我都没见过比你更执拗的,你信我一次啊,很危险的!”贾福德急的跳脚,怎么说实话都劝不住呢……
秦阳叹了口气,这没法谈了,这个世界的人都是有病,每次说实话都没人信。
还是赶紧离这位真大佬远点,他才是自己的克星啊。
此刻再仔细看他的身形容貌,秦阳一个哆嗦,差点吓的跪在地上。
印堂发黑,面泛黑云,眼皮发暗,双耳蒙尘,眼肚发黑,丧门发白……
就他这二把刀的看相之法,仔细一看,都看出来一大堆的衰相,实在是贾福德的外相,都已经明显到,随便懂点的人,都能看出来的地步了。
衰到如此地步,竟然还能活到今天还没死,不用想了,肯定是祥瑞了别人,才能活到今天的。
再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死的人,头一次什么都没摸到……
这人绝对是自己的命里克星,不信邪都不行。
眼看劝说不住,秦阳将之前得到的那块重铁矿石丢在地上。
“大哥,我服了,我真的服了,这块矿石,是因为大哥你才得到的,我现在还给你,算我求你了,千万别让我见到你第二次了,行不行?你再跟着我,我就当场自杀给你看!咱们后会无期!”
丢下一句话,秦阳腰身一矮,脚下一声闷响,将大地踩出来一个百丈大的巨坑,身形化作一道残影,火力全开,全速狂奔而走。
待秦阳消失之后,才见空气中一连串的音爆声炸响……
贾福德望着地上的矿石,再看到半空中残留的白气消散,既是委屈又是无奈的喃喃自语。
“我也不想这样啊,因为我倒霉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的,你这次没死,现在又要去赴陷,肯定会倒霉的……”
另一边,秦阳火力全开,步行了这么久,头一次施展全力狂奔,速度不比飞遁的慢。
在一个山头落脚,脚下发力,再次跨出一步,人已经在另外一个山头,瞬息十数里总归是有了。
为了保险起见,秦阳日行三千里,连续狂奔了一整日的时间,才停下来歇了歇脚。
爬上一座山头,运足目力遥望来路,看不到有遁光的影子,贾福德没有追来,秦阳才彻底松了口气。
这次认怂是认的彻彻底底,贾福德才是他真正的命里克星。
真正的不讲道理,没有悬念,能克死他技能的人。
只是想到,万一正好遇到一个大佬,从云头跌落到他面前,一口气没上来咽气了,本来说不定还能摸出来一本金色技能书……
而贾福德出现了,说不定又是什么都没摸到。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刚才已经有了教训了。
谁知道这些预想的可能,会不会真的出现。
只是想想,秦阳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太可怕了……
站在山头,回头再遥望前路,就见前面十数里之外,似乎还有一座村庄,看到那里挂着不少白幡,似乎有好几家都在做白事……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秦阳沉思了一下。
贾福德说前面有邪道,可是他走了三千里地,都没遇到什么事,也没见到什么邪气,可能就只有一个野生的邪道在搞事情。
就算是真的有,下面这个村庄里死的人,都是因为邪道搞事而死的,那自己既然见到了,就去将死尸超度一下。
省的万一尸变什么的,再害了人多不好。
这么一想,秦阳就一拍手,就这么决定了,遇到了,就不能装作没看见不是么……
当然,实验一下是不是还被贾福德影响着,只是顺带的而已。
秦阳下了山头,向着那座山坳里的村落而去。
到了村子,秦阳也没露面,省去了废话,悄悄的靠近到一家正在做白事的人家。
等到了天色暗了下来,温度骤降,灵堂里除了一个守夜打瞌睡的人之外,再没别人的时候,秦阳悄悄的摸了进去。
伸出手将停丧的尸体触碰了一下,顿时一个白色光球出现了。
秦阳握着光球,悄悄离去。
到了外面,随手将白色光球拍到脑袋里,里面只是一条信息,是那位停丧的老人最后的执念,他生前藏私房钱的地方,还没来得及告诉别人就咽气了。
眼看技能没事,一个普通人都能摸出来东西,秦阳心里松了一大口气,索性好人做到底,将那位老人藏的钱都挖出来,丢到这户人家里。
村子里同时过白事的,还有两家,秦阳也顺手去转了一圈。
一家是死了个男人,溺死的,摸出来一本白色的技能书,是编织渔网的方法。
另一家是一位妇人,难产死了,秦阳去的时候,就感觉到这里怨气很重,阴风阵阵,妇人的魂体还没走,却也有变成鬼物的迹象了,尸体也有一丝尸气浮现,这是有尸变的迹象了。
秦阳好人做到底,将她也超度了,省的变成厉鬼,再害了自己刚出生的孩子,想必她自己也肯定不想这样。
只是超度了这个妇人,摸出来的一个白色光球,里面的一段信息,让秦阳有些意外。
信息里是妇人生前的一些记忆。
记忆里的画面有些模糊,隐约可以推断出,这是妇人临盆之时,旁边还有稳婆焦急的大喊声,乱糟糟一片,似是妇人难产了。
画面里有两个人,模样不甚清楚,只能隐约可以看到,二人都是一身白袍。
二人的对话,却清楚的很。
“我们来晚了,这个村妇已经开始临盆了,胎位不正,头上而脚下,死定了。”
“罢了,走,下一个村子,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不错,之前那蠢货,意外暴露,屠戮了三个村落,却被一个愣头青修士碰到,他去追杀那愣头青已经三日了,也不见回来,也不知如何了……”
“谨慎一点的好,此等戕害凡人的禁忌之事,必须隐秘,宁愿少一个,也不能出错,不然的话,若是出了差池,大人不会饶了我们。”
“走……”
记忆就这么一点,到此就没有了。
秦阳眉头微蹙,还真有邪道啊……
这两人明显是施展了隐遁之法,却还是被一个凡人看到了一些。
他们怕是不知道,人的意念足够强到什么地步,这妇人自知必死,生下儿子的意志会有多坚定,有此加持,看穿他们的隐遁也不是什么好奇怪的事情……
不过,戕害凡人,这可是很久都没听说过了。
纵然是在神朝之外,那些被他们称之为混乱的地方,基本都很少很少会有这种专门来戕害凡人的修士。
这是所有禁忌之中的禁忌。
纵然是那些杀人无算,杀生盈野的大魔头,还有那些因为一句话就会杀人全家的神经病,也不会专门来戕害一些无辜凡人。
号称秩序分明,法度严苛的大嬴神朝,竟然还有这种人。
而且明显还不是极个别神经病邪道的个人所为,可真够讽刺的。
秦阳悄悄的离开了村落,在周围转了转,也没见到有修士出现的痕迹,那几人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像秦阳这般三观极正,最是急公好义之人,此刻又有一张正气凛然的大侠脸,既然遇到了这种事。
要是找到了那几个修士,随手捏死了,替天行道了便是。
可找不到人,秦阳也没打算继续慢慢找了,这种明显有组织有纪律的犯罪违法活动,藏的肯定很深了。
单枪匹马去捣毁罪恶巢穴这种事,可没那么容易了,起码连人都找不到……
下次路过城池的时候,给散布一下消息,这种禁忌之中的禁忌,无论真假,都必然会有人来探查的。
到了那时,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消息泄露,这事就会惹得天怒人怨,不彻底查实,彻底解决,是绝无可能的。
秦阳继续靠着双脚前进,一步一步的向着五行山而去。
只不过,他刚路过村落走了不到百里之地,天空中就有两道遁光飞来,拦在他的前面。
两个一身白袍的道人,微微蹙眉看着秦阳。
“苦修士?”
“不错,在下季无道,不知二位拦着在下有何事?”
“此地方圆千里,有邪物作祟,已经被我白袍道观封锁,道友若是无事,速速离去,那邪祟最喜精血,道友是体修苦修士,气血旺盛,说不得会引来邪祟窥觑,丢了性命,快走。”
二人丢下了话,却还是盯着秦阳,似乎是要看着秦阳走。
秦阳转过身,走出去三步,却还是停下了脚步,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
见过心狠手辣的魔头,见过邪气凛然的厉鬼,多的是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之人,可从来没见过这等戕害凡人孕妇的混账东西。
既然碰到了,不杀了心里头终归是不舒服的很。
正好又不是本尊,又能打得过……
“看到了不能装作没看到,心里老惦记着事,心里不痛快的很。”
“什么意思?”俩修士顿时心生警惕。
秦阳身形一晃,两个修士的脑袋就被他一手一个捏在了手里。
“意思就是你们两个渣滓,若是道宫强者,我转身就走,可不过俩连灵台都不到的垃圾,也敢站在我头顶上说话?”
秦阳狞笑一声,双手骤然发力,捏碎了两人的体表防护,将两人的脑袋撞到了一起。
“嘭……”
一声闷响,两句无头尸体跌落到地面上。
“舒服了……”
秦阳落到地上,长出一口气。
正待摸尸的时候,却见远处一道灵光闪耀,急速向着这里靠近。
秦阳运足目力望去,就见贾福德御剑而来。
秦阳的脸,瞬间就绿了……
看了看地上的两具无头尸体,犹豫了一下,没下手。
稍稍思忖之后,秦阳就放弃了摸尸。
被摸过的尸体,遇到类似钦天宝鉴的宝物,特征太明显的,此刻他是季无道,一个纯粹的体修,不应当有这种法门。
正好最近心里不痛快的很,有人能追来了,那就打,来一个杀一个泄愤。
要是跟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不撒手,那就别怪自己一口气捅了他们的老底,让他们从上到下都别想好过。
顺便也让季无道之名,先行传到五行山。
当然,最重要的,贾福德这个命里克星出现了……
秦阳不等贾福德靠近,转身就跑。
心里头打定了主意,以后但凡有贾福德在的地方,他起码要绕道百里,绝对不跟贾福德同在百里之地。
秦阳跑了……
片刻之后,贾福德御剑落下,看到地上的两具无头尸体,微微松了口气。
“没想到这位季道友,还真的挺厉害的,两个白袍人,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被他杀了,只是他杀了这两人,万一再遇到了其他人……”
贾福德忧心忡忡,犹豫了一下之后,一把火烧了尸体,追着秦阳而去。
一日之后。
有两个白袍修士落到此处,看着地上的灰烬,二人对视一眼。
“前几日才有一个不知陨落到何处了,此刻又有二人陨落,请出大人赐予的宝物,事关重大,必须查清楚。”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沉声道。
“不错。”另一个中年人点了点头,手中拿出一面银镜,施展秘法察看。
片刻之后,昨日发生的事情,就被倒映在银镜之中。
中年人仔细对照着口型读唇语,片刻之后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被发现了,看起来似乎只是个体修苦修士,苦修到了瓶颈,脾气一点就炸,倒是另外一个,看起来应该就是那天侥幸逃走之人。”
二人都松了口气,而中年人也准备停止催动银镜。
可此刻,却不知为何,他手中的银镜,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闪现画面的速度,不断加快,不断的向前回溯。
短短几个呼吸,中年人的一头黑发,就参杂了不少银丝,面容也变得苍老了不少,他惊恐的握着银镜,却发现如何都撒不开手,停不下来了。
他面上的惊恐也如同凝固,身体僵直,被定格在原地。
一旁年纪稍大的那人,眼看不对劲了,连忙拔剑斩出,果断的将中年人的手臂斩断。
银镜随着手臂一起跌落,中年人才惨叫一声,连连后退,到了此刻,他的头发,起码有一半都变成了白发。
而另一人小心翼翼的以剑挑起了银镜,满眼疑惑。
此宝物乃是大人亲赐,据说是定天司的秘宝,不应该出问题啊……
想着想着,心里却一个咯噔。
莫不是完好无损的实在无法弄到,这才弄到了一个不太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