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王家村,感受是截然不同了。
头次来的时候,虽然觉得这里古里古怪,人也是古怪莫名,可是一些关系不到自己的事情,秦阳一直秉承着关我屁事的原则。
然而现在,一闪而过,却再也没有消失的念头,化作好奇心,快要爆炸了。
“表妹夫,你快回去……”秦阳拍了拍小王二的肩膀,实在是不忍心继续让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来继续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小王二走了之后,秦阳蹲在村口,看着来来往往的村民。
不多时,见到一个挎着篮子,皮肤黝黑粗糙,而且颇有些瘦弱的中年农妇,从村外回来,秦阳眼睛一亮,连忙走上前。
“大婶,你还认得我不?”
“哎?小王二的娘家哥,你不是走了么?”大婶一眼就认出来秦阳这个外乡人。
“你认得我就好,请你帮个小忙,耽误几句话的功夫,没问题?”
“看你说的,有什么事你就说,村里谁家还每个搭把手的时候。”大婶倒是个热心人,不问什么事就先应下了。
“大婶,用全力,来,打我一拳。”秦阳一脸认真,指了指自己的腹部:“朝着这,一定要用全力。”
“啊……”大婶吓了一跳。
“大婶,算我求你了,你不打我一拳,我就会死的,我有一口淤血堵在这里……”秦阳眼睛都快红了:“反正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明白的,大婶,你就出手。”
“那俺试试?”大婶被秦阳的样子吓的不轻,想想自己没一把子力气,也打不出个什么好歹,大不了先轻轻的试一下……
“嘭!”
大婶伸出拳头,用一种根本发不出多少力的姿势,一拳轰到了秦阳腹部。
拳肉交击,发出一声闷雷一样的闷响。
秦阳腰身微微佝偻,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腹部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一浪一浪的向着全身扩散,剧痛蔓延的整个后背都是疼的。
“后生,你没事?”大婶吓了一跳,手足无措的,生怕把人打坏了。
“没事,大婶,我谢谢你,我的淤血被逼出来了……”秦阳扯了扯嘴角,眼中的血丝消散,有气无力的道了声谢。
“没事就好,没想到你这后生,还懂医术啊,读过书的就是好。”
“冒昧问一句,大婶,你用了几成力?”
“俺也不知道……”
“大概呢?”
“大概两成,俺怕把你打坏了。”
“大婶,您忙,不耽误你回家做饭了。”秦阳眼皮狂跳,恭恭敬敬的让开路,不能耽误人家时间啊……
秦阳拿出一颗疗伤丹药服下,撩开衣服一看,腹部一个紫青色的拳印,看的秦阳是冷汗直冒。
幸好之前没找一个五大三粗的实诚汉子来试……
专门找了个心地善良的瘦弱农妇。
若是真来个死心眼,说用全力就真的用全力,自己怕是会被一拳打死?
挨了一拳,心里却舒坦多了,两个根深蒂固的疑问,终于解决了。
村子里的村民,别看身上半点力量波动都没,可他们却都是人形暴龙,属于那种天生的肉身强大。
这一点算是确认了。
而另外一个疑问,嫁衣是不是只对牵扯到她自己的事情有反应,也做了彻底的确认。
之前与人交战,哪里敢用自己的身体硬抗啊,想要试一试也没合适的人选,像枯血道姬、小魔佛他们……
只要提出这个要求,他们绝对会趁机一击将自己打死,但更多的可能是他们压根不敢出手,怀疑这是个低劣的阴谋。
疑问解决了,心里舒坦了,秦阳施施然的走进村子,准备继续解决其他的疑问和念头。
只是这边刚进村子,没走几步呢,就忽然听到村子里传来一声嚎叫。
“村长没气了!”
一时之间,各家各户里,呼啦啦的走出来一群人,直奔村长家。
秦阳随着大流,赶到村长家。
“都让开,小王二的娘家哥懂医术,让他进去!”刚才给了秦阳一拳的热心大婶,推开周围的人,拉着秦阳往里走。
见到村长的时候,他就端坐在门厅的椅子上,双目紧闭,半点声息都没有了。
秦阳微微一惊,心里暗忖,完了……
莫不是自己去而复返,一口气将山上种的灵植一锅端了,村长……心疼死了?
早知道老村长只是为了撑面子装逼,心眼又这么小,就给他留一半,何至于活活心疼死了……
秦阳走上前,装模作样的号脉,脉搏早就停了,人摸着都稍稍有些凉了。
怎么看他都是死透了,而且死了快一个时辰了。
也就是说,之前从山上下来之后,他坐在这就死了?
松开手,秦阳的眼神略有些古怪。
正常察看,人的确是死的透透的。
可摸尸技能没反应,证明这货没死。
“后生,怎么样?”
“哎,老村长年事已高,的确是已经去了。”秦阳叹了口气。
“老村长活了八百年,也算是高寿了,能这么无灾无病,眼睛一闭就去了,也算是好事……”旁边一个脸上满是沟壑的老人唏声长叹。
秦阳眼皮一跳,八百年?
这里活八百年很正常么?
“老伯,您今年贵庚?”
“你说啥?”
“您今年多大了?”
“六百九,估计没几年好活了……”
“……”
秦阳觉得这里的人观念都很不正常,他们觉得肉身强横,力大无穷很正常,觉得活八百年,也很正常……
“实话说,老村长是摆弄那些药材的时候,意外中毒了,还是把人烧了,千万别埋起来,万一引起瘟疫就不好了。”
秦阳扫了一眼老村长的尸体,忽然出声。
伸手一挥,一副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落在地上。
“棺材算我送给老村长了。”
秦阳只是这么一说,这些忠厚老实的村民,压根没人不信,尤其是那位热心大婶散播之下,不大的村子里,谁都知道秦阳是个读过书的读书人,懂的很多,听他的没错。
收殓了老村长的尸体,村口堆了柴火,棺材放在上面,就等着点火火葬了。
秦阳趴在棺材边,盯着老村长的尸体。
“老村长,快醒醒,你再不起来,我就真的点火了,大不了我采摘的灵药,还你一半,瞅你着小家子气的样子,能把自己活活心疼死……”
“村长?我数三声,你再不起来,就真的化为灰烬了,你可别逼我,把我逼急了,我自己都害怕。”
又是推心置腹,又是言语威胁,老村长不为所动,依旧死的毫无破绽。
秦阳怒从心中起,指尖浮现出梧桐焰,点燃了篝火。
目视着篝火燃烧,熊熊烈焰呼呼作响,可老村长还是没反应。
火焰烧了足足一天,棺材连同老村长的尸身,都被烧成了灰烬,却一点异象都没有。
秦阳纳闷,摸尸辨生死,总不会出错的。
老村长肯定没死。
身体没了,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他神魂尚全,生机尚在。
琢磨不透,秦阳就想起其他的事情,上了山,在村长家里,重新拿了种子,拿出来一颗,重新种了下去。
不过一夜过去,脑海中就有一个念头又变得根深蒂固,无法消除,上山一看,昨日种下的种子,竟然已经发芽,而且长到了三尺高,上面已经开出了淡黄色的花朵。
而之前种下的那些种子,连一个开花的都没有……
瞬间,秦阳就彻底确定了,老村长不老实,这些古怪的事情,就是老村长搞的鬼。
因为新出现的疑问,最是根深蒂固,一跃而至必须最先搞明白的第一位,对比那些种下的灵植,这个新疑问就是唯一开花的灵植。
也不知道老村长诈死,是躲自己呢,还是有他本身的想法。
不过无所谓了……
因为新的疑惑,新的好奇心……
就是找到老村长。
秦阳在村子里住下了,也不急着走了。
村子里依然按部就班的过着一成不变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什么新闻。
在这种地方,有人在村口放个屁,转眼间全村子都会知道。
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出现,秦阳自然也会第一时间知道。
三天之后,等的新闻终于出现了。
“什么?我表妹有了?”
秦阳拎着两只野鸡上门,看望自己怀孕的表妹。
虽说这位表妹十分不待见自己。
不过无所谓,她的男人,她的公婆待见自己就行了。
“找村子里的老婆子看了,应该是三天之前的晚上怀上的,再有个七天,我王家就有后了……”枯血道姬的婆婆,笑的见牙不见眼,连今天还不到正午,小王二就挨了三顿打这种事,都装作没看见……
“七天?”秦阳一头雾水,不应该是十月怀胎么?
“十日怀胎,呱呱坠地,可不就是再过七天,我们王家就有后了。”
“噢,对……”
对个屁啊,特么这里的人,真的是人族么?
寿八百就算了,毕竟祖祖辈辈吃灵植,可怀胎只需要十天就能生了,算什么鬼?
“我们村子,已经有三百年没有新的孩子出世了,这可是大喜事,我就知道,选的这个婆姨准备错。”
秦阳盯着枯血道姬尚未显怀的肚皮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三百年没有新生儿了,怪不得这村子里都没见到小屁孩,而且,三天前怀孕的。
而老村长,三天前死的……
秦阳砸了下嘴,小村子的好处,显而易见了。
排除法太容易做了……
老村长这个老不休,若不是钻到枯血道姬的肚皮里了才怪!
等,七天之后自见分晓。
七天之后,午夜时分,哇哇的婴儿啼哭声,响彻村子的上空。
平日里不舍得点灯的村民们,张灯结彩,二半夜的,就开始庆祝了。
秦阳这个娘家大表哥,硬是等到第二天天亮,才见到了新出生的表外甥。
第一眼看去,秦阳心里就一个印象。
可真是太丑了……
眼睛浮肿,鼻子扁平,脑袋硕大占了三分之一的身高,皮肤皱巴巴的,两颊都不对称,还有些绛紫色,怎么看都有些像一个小老头……
而且,长的跟老村长王启年,还颇有些相似。
枯血道姬躺在床上,抱着婴儿,一脸母性的光辉,看秦阳的目光,都变得柔和了不少。
“我的孩子,长的可真漂亮,是?”
“恩,长大了一定是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秦阳拧着眉头,想到王启年的长相,违心的赞叹了一句。
“你人不怎么样,眼光倒是不错。”枯血道姬喜上眉梢,脸上散发出的母性光辉,简直要刺瞎秦阳的眼睛……
秦阳退了出来,以照顾大表妹为由,也算是在王二家赖住不走了。
一连三天的时间,全心全意的当一个完美大表哥,慢慢的让一孕傻三年的枯血道姬放下了警惕。
终于趁着老王家出去干农活,而枯血道姬也有些扛不住去休息的时候,有了单独跟婴儿待在一起的机会。
秦阳抱着眼睛还没睁开的小婴儿,眼神慢慢变得深邃。
“老村长?王启年?”
小婴儿呼呼大睡,没一点反应。
“王启年,你可别装傻,就这么屁大一点地方,村头放个屁,村尾都能听到,三百年没新生儿,怎么你刚死,人家就怀了?你可别跟我装,说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秦阳戳了戳小屁孩的脸,小屁孩眼睛没睁开,张嘴就要哇哇大哭。
秦阳指尖燃烧着一朵梧桐焰,手指毫不犹豫的戳向小屁孩的嘴巴。
小屁孩眼睛都还没睁开呢,却本能的闭上了嘴。
只是闭上嘴之后,小屁孩又张开嘴,就要哭出声。
“呵呵,还跟我装呢?你信不信在你哭出声之前,我先毁了你的新肉身?”
秦阳头顶一座乌黑的小钟悬在那里,小钟上站着一头通体乌黑的乌鸦,双眼满是无情的盯着小屁孩。
而秦阳眼中杀机毕露,呲着牙冷笑。
“昨天我脑袋里新浮现出一个想法,找到你,而且我去看了,新种下的那颗种子,已经开花了,仅仅只是开花,就快把我逼疯了,若是结果,是不是就会真的疯了?
若是找不到你,我会干出来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应该最是清楚不过!”
“秦小哥,咱们无冤无仇,你何必呢?你有什么想法,跟我可没关系。”
秦阳的脑海里浮现出王启年的声音。
“果然是你!你还有脸说无冤无仇?跟你没关系?要不是你想要坑我,我能被这些想法牢牢的占据脑海?枯血道姬变成这样,就是被你坑了?”
“你这个跟我真没多大关系,那位姑娘的确是我想法设法让她留在这的。”王启年矢口否认。
“我问你什么,你最好老老实实告诉我,若是我的疑惑得不到满意的回答,会发生什么,你最清楚不过。”
“你问……”王启年有气无力,他当然最清楚不过,逼急了,现在的秦阳真的什么都能干的出来。
只是看看灵田里长势乱七八糟的灵植,就知道秦阳脑海中肯定有一大堆的疑问得不到满足。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真的就是个种田的农民而已。”
“放屁!哪个农民有这样的?我脑袋里那些根深蒂固,挥之不去的念头是怎么回事?”
“我真的是种田的农民啊……”王启年都快急哭了:“这个我真没骗你,我就是在你们心田种下了种子而已,会长出什么,我也把握不住的,这么多年了,别人来了都会怀疑,经不住诱惑的,也会试探一下,哪有你这样,把我好不容易培育的灵药一窝端的……”
王启年是真的后悔了,后悔当初顺手在秦阳心田里种下种子,哪个修士能跟秦阳一样,杂念横生,却还没走火入魔,一整天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种下那么多,发芽的种子,长的乱七八糟,十有八九连开花都做不到,更别说结果了。
不结果,就无法彻底的化作属于修士自己的坚定想法。
这好不容易有一个开花的念头,却是要来自揪着自己不放。
找谁说理去!
现在秦阳快被这些念头逼疯了,王启年感觉自己也快疯了。
要是能重来,绝对恭恭敬敬的将秦阳送走,一个字都不多说!也绝对不会有丝毫坑秦阳的想法!
“你在我心田种下种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留你在村子里。”
“枯血道姬就是这么被留下的?她种下的种子,开花结果了?”
“恩,她当时随手把种子丢在了地上,我就专门培育了一下,给她了点暗示,她的种子发芽之后,我花了大力气,才勉强培育的开花结果,她回到这里,嫁给了小王二……”
“那你怎么没去培育一下我种的那些种子?”
“我怎么知道你种下的那么多,都是些什么想法!培育一株,就已经让我心力交瘁了。”
“之前来到这里的人不少?你怎么没去培育其他人的?”秦阳颇有些好奇……
“他们又不能生孩子。”
秦阳一阵愕然,就因为枯血道姬是女的?
细想一下,这个理由还真是有理有据,无懈可击。
谁让进入这里的,只有枯血道姬一个人是女人。
“行了,我也不单独问了,你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都自己说说,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我可提前告诉你,我这人好奇心重,这几天都快被快要爆炸的好奇心逼死了。”
王启年默然,后悔的念头,又冒出来了……
招惹这个不正常的家伙干什么,有病啊!
“我都告诉你,你能带我离开这里不?”
“别跟我讨价还价,我的这些念头若是都消不掉,我就让你永远的安葬在这里!”秦阳咬牙切齿的威胁,末了稍稍一顿,语气稍缓:“等你说完,我再看情况,我这人一向是很讲道理的。”
“我就叫王启年,的确是个农夫,种田的一把好手,后来意外得到了修行法门,就边修行边种田,从种植玉稻到种植灵药,最后被招到了浮屠魔教,后来跟着了葬海道君,为他打理灵田,再后来所有的灵田都归我管了……
直到有一天,葬海道君归来,生机绝灭,不久于人世,他给我下了禁法,让我永远无法离开这里,继续在这里种植灵药,打理灵田……
我知道,这是让我殉葬在此,我不甘心,却怎么都找不到离开的方向,留在这里的植修,一个个都死了,死于争斗,死于绝望,最后残留的也一个个老死了。
我不甘心。”
王启年的语气里满是绝望和不甘。
秦阳听的遍体生寒,想到来时见到的那绵延不知道多少里的灵田。
这需要多少植修打理?
而植修,普遍实力不高,境界不高,甚至修行的天赋都不怎么好,若非如此,数千年时间过去,有无数的灵药辅助,怎么都不可能提升不了境界。
想来可能还是更残酷的,他们有资源,却根本没有后续的法门!
只是想想,就可以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绝望。
最后全部殉葬在此,硬生生的老死。
“你就是靠着这种转生法门,才活下来的?”
“是啊,种田种久了,再加上曾经得到过一本残缺的法门,就修成了现在的法门,什么地方都能种下去东西,连人的心田,都可以种下种子,把自己的神魂意识,种下去,长成婴孩重新来过,也是当年修成的法门……
那时候我发现每一次重活,身上的禁法就会削弱一点,有了希望,我自然不肯放弃,只是……”
“只是村子里,全部都是你的血脉,你发现随着时间推移,他们根本无法正常的繁衍生息了,你想要重活也不可能了,所以见到外来者,才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们留在这里,对?”
“你怎么知道?”王启年震惊了。
“呵呵……”秦阳冷笑一声不回答。
种田种到这种境界,王启年当真是厉害了,不过,又不会有丝分裂,靠着秘法,想要一直自然繁衍下去,想什么好事呢。
近亲结婚都可能会生出白痴,你特么一个人族,玩什么雌雄同体,自产自销,不生出怪胎才怪。
“说,怎么解决种下的那些灵植,别跟我说直接拔掉就行,还有,我采摘的那些灵植,没问题?”
“采摘的灵植没问题,都是我精心打理的。至于你种植的灵植,那只是表象而已,你解决了疑问,就会斩断二者之间的联系,若是实在没法解决的疑问,那……”王启年说到这就犹犹豫豫的不说话了……
“别打马虎眼,我若是实验之后没用,你就死定了!”
“用我的血,滴上去就能斩断联系。”王启年有气无力……
只是想到秦阳种下了多少灵植,就感觉到一种绝望涌上心头。
“我改天试试。”秦阳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暂时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这么急着转生?”
“我也没办法,那个女人已经怀上了,我没法等了,而且,我也希望我死了,你能赶紧走,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没死?”王启年想不明白为什么……
“王启年,今天我就教你个乖,你农夫出身,种田都能种到这种境界,当真是了不起,不过你可不能小看天下人,我是收尸人出身,你觉得人到底死没死,我能看不出来?”
“……”王启年无言以对,你说的很有道理。
“行了,送你找你娘,你娘可是真的疼你……”秦阳说着话,拿出小刀,给王启年放血,放个小半玉瓶之后,给抹了药,恢复了伤口,再给喂了点补血的灵药,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你娘知道了真相,万一一不小心醒过来了,会不会在你吃奶的时候掐死你……”
“秦小哥,有话好说!不要冲动!是我王启年对不住你,我不该坑你,我错了!”
王启年哇的一声哭出声,尿布瞬间就湿了……
“秦小哥,我历经几千年苦楚,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禁法已经削弱到极致,足够外人将我带出去这里了,秦小哥,我可是送了你不少灵药啊,后山还有不少我种植的灵药,都送你了,咱们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放心,我都不知道我那表妹种的灵植在什么地方,不会一不小心将你的血滴上去的,再说,不是已经开花结果,尘埃落定了么,你怕什么?母爱大于一切,她就算是知道了真相,也不会断你口粮,把你活活闷死在怀里的,你放心。”
“秦小哥,我不该坑你,我错了,你饶了我,我只是个只会种田的农夫而已,什么缺德事都没干过,就被道君殉葬在此……”
“放屁!我表妹好端端的一个黄花大闺女,前途无量,指不定以后也会成为封号道君,现在被你洗脑了嫁给小王二,还被你钻了肚皮,你还说你没干过缺德事?”
“秦小哥,这……这……”王启年着急上火,这事实在是无法反驳……
而这时,听到婴孩哭声,枯血道姬从房内走出来,一脸不悦的瞪了秦阳一眼,伸手就要接过小婴孩。
被吓尿裤子的小婴孩,哭的更伤心了,一双小手,死死的抓住秦阳的衣服不撒手。
枯血道姬也不敢用力,生怕伤了小婴孩。
枯血道姬一松手,小婴孩的哭声便小了很多,窝在秦阳怀里,老实的不得了。
“没想到我儿子还亲你……”枯血道姬哭笑不得,莫名的看秦阳的目光,都顺眼了不少。
“给他换尿布。”秦阳伸手递出小婴孩,小婴儿哇哇大哭,脸都吓白了。
似乎道基接过去之后,就会把他按在胸口闷死。
意识在秦阳的脑海里,疯狂的哀嚎。
“秦小哥,我知道这里不少事情,你来这里是为了葬海道君留下的东西,还有,我的法门,都可以传你,只要你手下留情,离开的时候,将我带出去,什么都好说!”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逼你!”
“我说的,没错,是我说的,只要秦小哥你答应!”
“行,我看情况,顺手了,回来的时候把你带上,我就说了,我这人很讲道理的,你还不信。”
秦阳答应了下来,小婴孩才恋恋不舍的送来了抓住秦阳衣服的小手……
道基不怎么熟练的给小婴孩换尿布,脸上颇有些吃味的笑骂。
“这小家伙,这么小就亲外人,长大了肯定不亲娘。”
“呵呵,我这个表舅,比较有亲和力。”
“哼!”枯血道姬冷哼一声,扭头不理秦阳。
秦阳乐呵呵的笑了笑,总觉得枯血道姬现在的样子,倒是也挺可爱的,至少比以前那种疯婆子形象好多了……
从良了好啊……
离开王二家,出了村子,来到小山坡上的梯田,找到自己种植的那些灵植,每一株上都滴了一滴王启年的鲜血。
果然,很快,脑海里那些根深蒂固的繁杂念头,终于慢慢的沉没消散。
虽然还跟一般的念头一样,会偶尔想起,可终归正常了,不再是高亮醒目的悬在那里落不下去了。
到了山的另一侧,在一座山坳里,又发现了一堆高级的灵药,没说的,全部一锅端了,反正留在这里也是暴殄天物。
再找了一圈,也没确认到底哪颗是枯血道姬种下的灵智,想了想也就放弃了。
人家挺满意现在的日子,凭什么自己去多管闲事,帮别人改变想法。
再说,已经开花结果,滴血的法子,十有八九是无用的。
到底怎么做才有用,恐怕已经被吓尿的王启年,是死也不会说了。
就让人家母慈子孝……
解决了自己的问题,再次回到村子里,气氛依然和谐,村庄依然祥和。
秦阳好心给做了个婴儿小推车,惹得枯血道姬心花怒放,好感度从最初的仇视再到陌生,再到现在的友好……
秦阳问起一些过去的事情时,枯血道姬也会偶尔给回答了。
推着婴儿车,坐在门口晒太阳,听着王启年在脑海里哔哔个不停,传授种植的法门。
只不过,传给他的,是在人心田里种下一颗种子的法门,和将自己的神魂意识,当成种子,转生的法门。
前一种洗脑法门,着实是强大的不讲道理,虽然有些不太稳定,不太靠谱,毕竟人会生出什么念头,谁也说不准,万一再遇到像自己这么思维广的人,这法门其实也就那样了。
后一种转生法门,缺陷挺大,转生之后,天生的寿数会锐减,每转生一次,都会少一部分。
这座村子里的村民,寿命绵长,也是王启年刻意培育的结果,只是为了天生寿数会长一些,他转生之后,削弱之后的寿数也不至于太少。
旁的凡人都可能会活到七八百岁……
可是他转生数次了,再加上各种法门,还有各种灵药进补,上一次如同这里的凡人一般,活到八百岁已经是极限。
这一次,重新转生,寿数削减大半,若只是以凡人之躯,可能活到六七十岁就是极限。
若是没有将这里的凡人改变体质血脉,依然只有百年寿数,现在的王启年,能不能活到十岁都是个未知数。
待王启年传授完法门,秦阳就一个感觉。
这货可真是个人才。
当年若是不种地,去读书了,成就绝对比现在高的多。
若是从小就接触修行,安心读书,最后成不了封号道君,也会成为名镇一方的强者。
不过也有可能,他的天赋就在种地上。
“王启年,你就安心在这里等着,我若是能活着回来,肯定会带你出去,你放心。”
“秦小哥,你若是执意上去,务必小心,当年葬海道君生机绝灭,依然能回来安排后事,他葬在九层黑塔的顶层,无论你要干什么,哪怕你闯过了前面几层,也千万不要去顶层。”
“开花结果的怎么化解,你是真的不告诉我么?”
“秦小哥,待离开这里之后,我再告诉你。”
“行,不说算了……”秦阳有些遗憾,看来王启年还是不放心自己啊,害怕自己过河拆桥,让枯血道姬恢复正常,将他吃奶的时候闷死他。
我是那种人么?
“你不告诉我道姬种下的灵植是哪个就算了,之前进来的其他人呢?总不至于也不告诉我?我新得到了法门,总要先试一试……”
“这个可以……”
得到了位置,秦阳心满意足。
“王启年,你好好吃奶,快点长大,我就告辞了。”
再次离开了村子,心头一阵舒爽,终于完美解决了。
也幸好王启年太心急了,他已经困在这里,快被逼疯了,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若非如此,自己怕是还要折腾很久的。
再想到背上的嫁衣,秦阳暗暗一叹,怕是嫁衣也是如此。
被困在这里,无法找到离去的路,直到最后变成这般模样,迷失了自己,却还记得想要离开,知道只有外来者,才能带她离去……
上了山,找到了小魔佛留下的种子。
秦阳蹲在地上,笑的跟偷到鸡的黄鼠狼一样。
“小和尚,委屈你了,我刚得到法门,总要试试真假,我这么厚道的人,总不至于当面怀疑王启年?其他人种下的灵植,都发芽了,唯有你的,还没发芽,高难度的才最好……”
拿出材料,炼制成花盆,将这里的灵田挖出来一部分,将小魔佛的种子栽进去,再篆刻上夺灵阵,吸收周围的灵气,保持土壤灵力,配比出灵液浇灌。
现在就等着种子发芽了……
最好是等到见到小魔佛之后,先忽悠一顿,引导一下,让他生出点新念头,可以让种子发芽……
若是想要干掉自己的念头,那就毁了这盆花。
若是别的,例如秦有德是个好人,秦有德急公好义,所以一定要拼尽全力帮助秦有德之类的念头……
唔,一定要不惜血本的好好培育这株灵植!
种子这么久都没发芽,说明小魔佛现在基本没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内心一直毫无波澜,也可能是小魔佛修行到位,可以谨守本心,没有什么杂念。
收起了花盆,秦阳顺手将其他人种下的灵植也一起移植了。
到时候侧面打探一下,他们到底生出的什么念头,让灵植发芽的之后,再考虑是下血本培育灵植还是毁掉灵植……
秦阳离开了……
而村子里,枯血道姬一身农妇打扮,抱着刚吃饱饭的小王启年。
“你表舅走了,看你个小没良心的,还怎么天天粘着他!”
小王启年睁开了还看不清楚东西的眼睛,望着秦阳远去的方向,心里也一阵忐忑。
秦阳到底能不能活着回来,靠不靠得住……
不管怎么样,现在他都没得选择。
只能默默祈祷,秦阳能逢凶化吉,然后信守承诺,回来的时候,把他带出去。
至于到时候怎么解决他这被洗脑的便宜老娘,只能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
秦阳顺着王启年指引的路,走了三天,来到一座山的山巅。
山巅有一条漆黑的金属阶梯,从山巅一路延伸到半空中。
顺着阶梯拾阶而上,当踏足最后一层,再次跨出一步之后,周遭的一切,瞬息之间变幻了模样。
天空阴沉晦暗,空气里遍布着浓郁的煞气和死气。
放眼望去,一片荒芜的隔壁沙漠,灰色的沙子下方,不少枯骨若隐若现,有人骨,也有兽骨,甚至还有些一看就是奇怪种族死后残留的骸骨。
死寂,荒芜。
越过几个沙丘,覆盖在灰沙之下的骸骨,越来越多,空气里也多了一些怨气。
再行进一个时辰,半空中忽然多了一些无头灯笼随风飘动,怨气更浓,煞气更重……
越过一座石山,举目望去,秦阳瞳孔骤然一缩。
前方一马平川,只是中间,却有一座三千丈高的山包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整座山包外面,密密麻麻的叠落着数不清楚的骸骨,犹如萤火虫群一般的无头灯笼,飘在山包周围。
庞大的死气和怨气,化作冲霄而起的黑烟,遮天蔽日。
黑烟不断的幻化出一个个扭曲的生灵幻影,永无休止的重复着当年身死的那一刹那。
只是看了一眼,秦阳就觉得眼前幻象迭生,恶念犹如泄闸的洪水一样,冲击他的神魂。
闭上眼睛,拿出一颗明神果服下。
秦阳的手都在颤抖,前进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整座山,全部都是用骸骨堆砌。
这里到底死了多少人啊!
而通往下一层的阶梯,就在这座山包的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