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桑德坐拥暗夜井那样的圣物一万年了。
作为苏拉玛统治者的她自然不需要和其他苦哈哈的夜之子们一起等待每日的魔力酒分配,对于大魔导师而言,魔力酒什么的只是生活的调剂罢了。
只要她有需要,她随时可以将自己沉浸于暗夜井诞生的最美妙的魔力中,甚至是花半天的时间来好好洗一个“魔力澡”。
这样的生活在苏拉玛绝对堪称奢侈了。
但更奢侈的是,艾利桑德在这一万年里善用暗夜井的精华魔力来改造自己的生命形态,那些从创世之柱阿曼苏尔之眼里诞生的纯粹魔力被世界之柱赋予了相当神奇的“时间”特性。
用这样的魔力替换自己原本的魔力,再经过暗夜井不断的完善,让艾利桑德的传奇之力也变的相当奇特。
她的传奇之力名为“时光”。
效果简单霸道,让大魔导师的每一个魔法都附带大几率的时间暂停效果,并且能给予艾利桑德“逃脱死亡”的权力。
就比如现在。
明明大魔导师在激活萨格拉斯权杖结果中了布莱克的埋伏,将自己主动送到了布莱克眼前并且被海盗狠辣的用复仇处决一刀穿心。
但在这样绝对的致命伤面前,大魔导师却依然没有死亡的阴影覆盖。
在海盗无奈的注视中,刚刚被他刺穿心脏的艾利桑德的躯体不断的变化,像极了自己可爱大副塞菲尔使用时间回溯的姿态,将这个已经死去的时刻逆转。
大魔导师的轮廓就像是褪色的老照片一样,飞快的变的焦黄灰白,就像是被从物质世界推入了另一个相位。
在几秒之后,她的身影彻底变成了留存于原地的一个“时间戳记”。
海盗杀了她。
但没能彻底杀掉。
“你们不过是昙花一现的蝼蚁,我的生命要漫长的多!”
大魔导师将自己送出死亡时刻,她留在原地的时间戳记还在对海盗的狠辣刺杀表达着不满,她尖叫到:
“暗夜井在保护着我,时间在我这边,蠢货!你选择了必将失败的一方。”
“哎呀,如果你是在苏拉玛说出这句话,我绝对心惊胆战呢。”
布莱克耸了耸肩,将自己的“欺软怕硬之刃”从眼前的时间戳记中拔出,他活动着脖子说:
“毕竟和暗夜之泉魔力相连的你确实堪称‘不老不死’,来自时间的祝福让你不会遭遇到任何意外的死亡。
那种全盛的你是多么的可怕。
但遗憾的是,张开你的眼睛看看,我可悲的艾利桑德,这里可不是苏拉玛,这里也没有暗夜井!
你离家太远了。
你已经走的远了。
阿曼苏尔之眼的力量又能保护你几次呢?”
臭海盗哼了一声,叼起烟斗,讥讽的说:
“你很快就会发现,时间是这么的不稳定,在离开了阿曼苏尔之眼的庇护之后,自以为掌控着时间的你,也不过是一个空有野心,却缺乏力量的可怜虫罢了。
如果我没记错,你刚才已经死过一次了。
这是第二次...
你已经踏入了我的地盘,在我的领域里,你又有几条命来和我玩?”
艾利桑德的时间戳记不说话了。
她最大的秘密在布莱克这个先知面前毫无意义,海盗精准的说出了她此时最大的弱点,在远离暗夜井的情况下,时间并不总是保护她的。
最要命的是,萨格拉斯权杖已经被证明确实被海盗做了手脚。
艾利桑德可以使用它进行传送,但只要大魔导师想要把自己送回能让自己不死的苏拉玛,就会立刻触发布莱克留下的虚空手段。
那唯一能在这时候拯救她的方法,却成为了一个必死的陷阱。
“跑,小姑娘,快跑。”
海盗收回弯刀,取出索利达尔·群星之怒,又拉长声音,阴阳怪气的对艾利桑德的时间戳记挥手说:
“有个很可怕的怪物女皇在追你呢,别看我亲爱的陛下总是希望自己的仪态,但只有我和你知道,她对你的厌恶与杀意有多么可怕。
这是一场狩猎游戏。
我甘当女皇的猎犬,只为了一个能让我心情舒畅的目标。
现在,游戏开始!
规则很简单,你逃,我追!
友情提示,被我追上之后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哟。
但愿你出发前给自己买了地精保险,不过如果受益人不是我的话,我会非常失望的。”
话音刚落,海盗的身影骤然消失,又以守望者的闪烁出现在高空,他在空中张开自己的末日守卫双翼悬停。
在整个奎尔丹纳斯岛的范围内,朝着隐藏于废墟之中刚刚逃脱死亡的大魔导师射出一箭。
这一箭是校准,也是恐吓。
虚空魔力塑造的虚空尖刺呼啸着如紫色流星陨落,正打在大魔导师藏身处的前方,轰碎了倒塌的砖石城墙,让隐匿于其中正在做决战准备的艾利桑德眼睛一缩,她将萨格拉斯权杖点在地面,嗖的一声消失在原地。
不能回苏拉玛,那就去别的地方!
暂时躲开艾萨拉和布莱克这对狗男女,等待时间过去再做打算。
这是大魔导师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她的身影在下一瞬出现在奎尔萨拉斯与人类王国接壤的山区中。
这里应该足够远了。
但还没等艾利桑德喘口气,一股优雅的魔力波动便在她身前浮现,那让大魔导师心惊胆战的半蛇一样的身影从光中走出。
艾萨拉女皇眼中冷漠如冰,这让大魔导师又一次回忆起了一万年前的女皇威严。
“你要去哪?”
女皇以一种猫戏耗子的语气对大魔导师说:
“我的侍卫长告诉我,我可以尽情享受追猎的乐趣,他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地方能让你在我的怒火下幸存,但那个地方是你现在去不了的。
告诉我,艾利桑德。
你在没有我的允许时,就僭越的自称为王时,有没有预料到你今日的绝望呢?”
“不,陛下。”
艾利桑德咬着牙,对艾萨拉说:
“我那只是为了更好的为您管理苏拉玛,我是僭越了,但即便是在您统治帝国的时候,这也不是必死之罪...
看在我为您服务千年的份上,饶我一命!
我可以转化为娜迦服侍您,我很愿意用我的余生偿还我的罪孽。
请您...”
“那是过去的事了,我的大魔导师。”
艾萨拉摇了摇头,她居高临下的说:
“现在的我只是一个隐居于深海中的怪物,是沉溺在过去的荣光中无法自拔的可怜虫,我的威严已经荡然无存,让曾经敬畏我的臣民都不再向我效忠。
我其实并不在意你的僭越,艾利桑德。
在你之前已经有达斯雷玛·逐日者那样的僭越者了,我本可以放过你,就如我无视了他一样。
但可惜你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清楚你真正惹我愤怒的原因。”
女皇摇晃着触须上前。
她看着艾利桑德,目光冷漠无情,她轻声说:
“我把我最后的臣民托付给你,我把我的苏拉玛托付给你,我希望你为我留下属于精灵帝国最后的荣光和体面。
但你却把我高贵的臣民变成了一群依靠魔力酒为生,在烂泥里打滚的杂碎!他们不再是精灵帝国的正统后裔,不再是我可以聊慰余生的过去倒影。
他们成为了帝国的耻辱。
他们成为了我的耻辱。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不作为。
艾利桑德,你口口声声说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人民,但连卡多雷那样的野精灵都统治了卡利姆多一万年,而你却像个懦夫一样躲在苏拉玛自我圈禁,
你让你的女皇失望透顶!
你辜负了我对你的期待。
你有罪!
必死之罪。”
艾萨拉伸出手,放在瞪大眼睛的艾利桑德的额头,在这君臣两人独处时,女皇终于说出了自己隐藏在心里无数年的想法。
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耳语声音说:
“你知道吗?在我和我的人民于深海化作这让人厌恶的怪物形态时,我曾认真的想过是不是要把我的帝国传承给你...
毕竟,苏拉玛是我的帝国残留的最后一座城池,也是我的美好旧日的最后幻想。
可惜,你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你的眼界和器量甚至连一个生命长度不到你百分之一的海盗都比不上!”
艾利桑德听到一向强势的无上女皇此刻的心情流露,她内心也非常复杂,这一瞬她理解了艾萨拉对她的无名怒火源于何处。
只有对某个人抱有希望时才会愤怒。
艾萨拉女皇一直都没有抛弃苏拉玛,她麾下的娜迦们从不靠近那片大地,从不曾惊扰苏拉玛的人民。
甚至可以说苏拉玛自我圈禁一万年都平安无事,这背后很可能还有来自深海帝国的暗中看护。
但苏拉玛却辜负了她。
一股无言的羞愧在大魔导师心中升腾,她有心就此接受女皇的惩戒彻底死在这里,结束自己失败的一生。
但最终还是求生欲占到了上风。
在女皇失望的注视中,艾利桑德再次发动萨格拉斯权杖,将自己送出了这个死亡之地。她不再试图将自己传送到更远的地方来活命。
这种行为在艾萨拉女皇面前毫无意义。
艾萨拉在不依靠萨格拉斯权杖的情况下,就凭借对魔法的超神掌控完全可以轻轻松松的锁定她的落点然后用传送术追上她,杀死她。
现在,能活命的办法只有一个了。
“嗡”
艾利桑德的身影踉跄着出现在一片混乱的太阳之井废墟中心。
这里的精灵们早已撤离,就连娜迦和海盗们都在各自首领的要求下退回了海中。
只有刚才和艾萨拉女皇对搏的那些英雄勇士们在这里,但他们也不敢靠近已经被邪能污染的太阳之井。
曾以金色的流光笼罩整个奎岛,慷慨的将魔力赋予每一个精灵的魔法圣地已不再是一片璀璨的金光闪耀,从太阳高塔闪烁的墨绿色光芒就像是低沉的乌云笼罩天际,那刺鼻的邪能硫磺气息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充满了毁灭与暴躁的魔法之风在这片曾经华丽如今却已成一片废墟的大地上横扫而过,吹的太阳王苍白的长发四处乱舞。
鼻青脸肿,罕见的非常狼狈的凯尔萨斯搀扶着自己几乎要昏厥的父亲,曾俊美的王子这会已经流下泪来。
他看着眼前被邪能笼罩的太阳之井。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奎尔萨拉斯矗立了七千年的魔法圣地完蛋了,就像是魔力充裕的美好时代的落幕,奎尔多雷的未来又该去往何方?
“你要干什么!”
就在王子和太阳王黯然神伤,无比失落的时候,一声呵斥在人群中响起,玛尔拉德将军拄着纳鲁战锤,对快步走向邪能覆盖的太阳之井的艾利桑德高喊道:
“别过去!军团已经开始传送恶魔了,荒芜焦土即将于此诞生,那里不是你能去的地方!回来!”
艾利桑德不发一言,甚至加快了进入被污染的太阳之井的脚步。
她很快消失在越发浓重的邪能风暴里。
“哎呀呀,你们奎尔多雷精灵怎么办的事?之前在北郡你们就知道恶魔们已经潜入各地,我还专门提醒过你们呢。”
布莱克那让人讨厌的声音也在这时候响起,在众人神情复杂的注视中,臭海盗和之前一样搀扶着艾萨拉女皇出现在这邪能笼罩之地。
臭海盗毫不留情的对众人说:
“我三番五次提醒你们注意恶魔的渗透,但就是没人上心,啧啧,这年头先知这一行也不好干了呀。
或许今日太阳之井被恶魔毁灭能给你们敲响警钟。
我也不知道你们哪来的自信,瞧瞧你们,聚在一起连我的女皇都打不过,又该怎么面对即将到来的残暴恶魔呢?
那些家伙踏入这个世界的时候,恐怕会让你们吓得尿裤子了。
但我懒得和你们多说了。
你们不敬畏未来,未来便会惩罚你们,就和现在一样。
目睹这场毁灭。”
“嗷”
恐怖的吼叫声从太阳之井里响起,像是猎犬又像是深渊怪物,海盗回头一眼,一头山丘一样巨大的焦灼猎犬吼叫着从太阳高塔中冲出。
那家伙身上缠绕的烈焰气息证明了它是一头真正的半神魔物,这大概就是阿古斯的恶魔们向艾泽拉斯派遣的毁灭先锋。
“啧啧,这不是萨格拉斯大人最喜欢的焦灼恶犬法尔格嘛。”
海盗挤着眼睛对艾萨拉女皇说:
“您在一万年前见过它吗?”
“没有。”
女皇皱着眉头回忆道:
“我那次觐见萨格拉斯大人时,祂身旁跟着一头赤红色的焦灼猎犬,比眼前这头更庞大更凶狠。”
“赤喉啊。”
海盗哈哈一笑,抽出自己的狗牙匕首,对自己的女皇说:
“那家伙死的老惨了,连牙齿都被做成武器,又被我收藏了呢。不过这次只来了这两头恶犬倒是让人失望,看来基尔加丹和阿克蒙德都学乖了。
它们总算知道找替死鬼来探路了。
陛下,艾利桑德跑去投靠恶魔了,她或许认为这样可以让她保全一命,为了躲避您的惩戒,她甚至想要逃到扭曲虚空去。
哎呀,陛下您的威严果然不同凡响呢。”
“她哪都别想去。”
艾萨拉冷笑了一声,挥手丢出一团魔力轻轻松松的在邪能充沛之地,塑造出一道极其稳定的传送门。
女皇看都不看身后众人,摆着手说:
“都跪安,我的臣民们,接下来我要处理点私人事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