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海盗洋洋得意,意得志满的离开了库尔提拉斯,并且正在谋划一场邪恶的打劫行动。
但这片大地上的遗留事务还远未结束。
单说普罗德摩尔家族这一两天里就很不平静。
之前在风暴熔炉里,被用炉石传送回奎尔萨拉斯的一众人,已经通过精灵们精湛的传送魔法重新回到了库尔提拉斯。
他们都被恩佐斯的大眼睛注视到了,虽然还没有到达塞拉·月卫那种被腐蚀极深的程度,但一段时间的休养是绝对逃不开的。
只有在彻底涤清虚空腐蚀的干扰后,他们才能回归到正常生活中。
不过这其中不包括芬娜·金剑。
笨蛋战士因为身居提尔神力的缘故,对于恩佐斯的腐蚀力量是免疫的,最少在物质世界恩佐斯无法腐蚀她。
在回到提拉加德海峡之后,芬娜就憋着一肚子火。
“你必须带我过去!”
在伯拉勒斯港的普罗德摩尔要塞中,正准备出门去城市里转一转的肖尔和纳萨诺斯,又一次被气势汹汹的芬娜堵在了门口。
精灵战士全副武装,拄着一把巨魔风格的大剑,挡在两个男人身前。
她语气冷冽的说:
“我必须见到布莱克,然后我会揍扁他!你们要是不带我去见他,我就先把你们两揍一顿!”
肖尔和纳萨诺斯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
给脸上带着一副圆框眼镜,打扮的文质彬彬的玛瑞斯先开口说:
“你和布莱克的冲突怎么能延伸到我们两身上呢?芬娜公主,你要讲道理啊。再说了,我又不会去和布莱克汇合。
我会在明天跟随隐秘通途的同伴一起返回破碎群岛,然后要回去东部大陆训练军队,我忙得很。
你要找布莱克,也不能找我呀。”
这混蛋!
肖尔顿时皱起眉头。
这家伙一开口就理直气壮的把锅甩在了他身上,真是个损友!
但芬娜那危险的目光已经落在了自己身上,肖尔感觉到了压力,虽然并不惧怕眼前这个鲁莽的战士,但他并不愿意和芬娜搞僵关系。
于是想了想,说:
“我也不会去和布莱克汇合,公主殿下,我会在港口随便挑一艘船,回航暴风王国。如你所见,我也有我的职责和使命呢。”
“你说谎!”
芬娜撇了撇嘴,握紧了剑柄,大声呵斥道:
“伯拉勒斯港已经被全面戒严了,因为大海商法瑞维尔的叛国行为,现在整个城市的所有商船都要接受检查。
你哪来的船回去暴风城?”
“我可以委托法师,使用传送门嘛。”
肖尔耸了耸肩,说:
“可用的办法太多了。请相信我,芬娜公主,我...”
“哈!”
芬娜突然伸手指向肖尔,说:
“布莱克教过我,只要有人说‘请相信我’,就一定是在骗人!你别想跑,肖尔,我这几天就跟着你,你去哪我去哪,我必须见到布莱克。
和他好好算账。”
肖尔无奈的叹了口气。
面对一个认死理的战士,再精妙的话术都没用,更何况芬娜的身份特殊,要是真惹恼了她闹出大事,那可就是“外交事故”了。
都怪布莱克!
自己一走了之,却把麻烦事留给我,想躲清闲?
你想得美!
肖尔心中涌起这个想法,一瞬下了决心。
他露出一副温和又苦恼的笑容,对芬娜说:
“哎呀哎呀,公主殿下如此执着,真是让我无计可施。好,我也不装了,我确实要在返回暴风王国之前,前去和布莱克再见一面。
潮汐教团会安排我和他的会面,到时候公主殿下可以跟我一起去,但你最好做个伪装,潮汐教团里可都是布莱克的狗腿子呢。”
“这才对嘛。”
眼看着肖尔服了软,芬娜终于露出了胜利的满意表情,她把手里那造型夸张的巨剑背在身后,对肖尔和纳萨诺斯挥了挥手,说:
“你们去玩,别去水手街,海军部在那里清查躲起来的海潮贤者呢。你要离开的时候叫我一声,你要敢丢下我独自逃跑,我就算追到世界尽头也要教训你!
而且你自己能跑,军情七处可跑不了。”
在和肖尔错身而过的时候,芬娜学着布莱克的样子,低声威胁到:
“我会去暴风王国堵你,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回家!我现在大小也是个公主了,瓦里安陛下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你可真是吓坏我了,公主殿下。”
肖尔语气无奈的说:
“大家都是自己人,没必要用这样恶毒的手段,我说带你去,就一定会带你去的。”
“谁不知道你们这些刺客最狡猾了。”
芬娜哼了一声,也不多说,转身大步离开。
目送着芬娜的背影,肖尔活动了一下手指,扭头对憋着笑的纳萨诺斯说:
“你这样真的很讨厌,你知道吗?”
“我又没胡说什么。”
玛瑞斯将军往前方的城市看了一眼,说:
“洛丹伦军部催的急,我是真没办法和你一起过去,记得替我向布莱克问好。走,找个酒馆喝酒去。”
两个家伙走出了普罗德摩尔要塞,正好看到一群海军士官学员成群结队的从海军学院冲出来,一个个穿着轻甲,手握长剑在海军部官员的带领下,气势汹汹的向城市另一头前进。
“他们是要去封锁斯托颂修道院吗?”
纳萨诺斯分辨了一下方向,说:
“这要是下决心铲除海贤了?戴琳陛下的行动可真快,也足够果断。”
“戴琳陛下还昏迷着呢。”
肖尔低声说:
“是凯瑟琳王后下的命令,据说王后得到了维克雷斯家族的声援,艾什凡家族为了和风暴教会划清界限也全力支持王后的行动。
诺文顿勋爵麾下的骑士在昨晚进了城,只要是和海贤相关的地方都已经被封锁,还有圣骑士参与其中。
圣光教会著名的狂信者伊森利恩牧师已经被委任为库尔提拉斯教区的大主教。
这事肯定也有他的插手。”
“伊森利恩啊。”
玛瑞斯露出头疼的表情,说:
“我曾和那位激进又狂热的牧师打过交道,他的想法真是一言难尽。整天想着把异教徒烧死,现在终于能达成心愿了。
风暴教会的信徒们有麻烦了。
但如果放手让伊森利恩去处理,肯定会演变成大规模的宗教迫害。”
“那还能怎么办呢?”
肖尔摇了摇头,说:
“你和我是亲眼见过风暴教会的黑暗真相的,那本海潮圣典简直是污秽之源。
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把风暴教会残余的力量连根拔起,一旦那些逃亡南海的海潮贤者们重返这里,库尔提拉斯瞬间就会陷入混乱之中。
这可是和上古之神牵扯到一起的事情,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教宗冕下选择任命伊森利恩留守在这里就是下定了决心,我们不是库尔提拉斯人,我们也最好别牵扯到其中。”
“嗯。”
玛瑞斯点了点头,在走出几步之后,他又问到:
“我听说海潮贤者里也有一小部分纯洁者,教宗昨天不是亲自见了那位派克修士吗?他们要被怎么处理呢?”
“我不知道。”
肖尔回答说:
“但他们肯定不能留在库尔提拉斯了。
比起这个,我更关心那支叛国的舰队,风暴教会的最后一批余孽就在那支舰队上。
据说他们去了南海。
再加上库尔提拉斯本就有两支舰队在南海巡行,我现在有种担忧,库尔提拉斯海军怕是要遭受自成军以来最严重的一次损失了。
他们如果暂时退出南海,那只黄金航线会一夜之间天翻地覆,甚至会产生影响半个世界的变化。不管是暴风城,还是洛丹伦都无法独善其身。
也不知道戴琳陛下在清醒之后,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被肖尔和纳萨诺斯念叨的戴琳,这会其实已经醒了。
不过也是刚刚苏醒,在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趴在床边抱着他胳膊,已经睡过去的小吉安娜。
在昏迷的戴琳被带回普罗德摩尔要塞之后,因为王后要暂时肩负起稳持国家的重任,小公主就一直守在父亲身边。
她真的是被吓怕了。
之前看到父亲变成维库人冲进风暴熔炉,自己想跟上去却又被芬娜打晕,就一直在担心父亲的安全。
直到在水手之滨看到被海浪冲上岸的戴琳全身是血,受伤严重时,吉安娜更是又急又难受。
不管侍女们怎么劝说,她都固执的守在戴琳身旁。
她不想再经历一次失去家人的痛苦,一年多前在听说哥哥战死的消息时的那种绝望,小公主再也不想回味一次了。
而戴琳睁开眼睛看到女儿守在自己身边,心里的百般情绪一瞬间就被抚平下来。
唉,女儿果然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
他想要活动一下身体,但打着绷带,又被用了药物的双臂有些使不上劲,在活动中就把疲惫的吉安娜惊醒。
小公主抬起头,就看到父亲正带着歉意看着她。
吉安娜愣了一下,随后便咧开笑容,眼泪却也从红彤彤的眼眶里涌出来。
太好了。
父亲醒了!
“我这就去叫牧师过来。”
吉安娜站起身就要去喊牧师来给父亲检查身体,但却被戴琳阻止,他喘了口气,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态。
在小公主惊讶的注视中,全身打满了绷带的上将像是没事人一样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满不在乎的活动着还有些发疼的手,将身上的绷带都撕扯下来,又接过女儿递来的水,喝了一口感觉没味,便扭头看向房子的酒柜。
“不行!不能喝酒!法奥冕下专门叮嘱过的!”
吉安娜看到父亲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张开双臂挡在了戴琳和酒柜之间,一脸凶巴巴的样子让上将哑然失笑。
他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水一饮而尽,润了润喉咙,说:
“好,听我乖女儿的话,今天不喝酒。但也别去找牧师了,我不需要治疗,你看,我很健康。”
他把打了一拳,肌肉贲张的手臂探过去给小女儿看,吉安娜扫了一眼,果然,父亲肩膀上的伤已经愈合结痂了。
这让小法师啧啧称奇。
她还没见过哪个传奇战士的愈伤速度这么快,但吉安娜很快想起了一件事,她左右看了看,小声问到:
“父亲,是不是...是不是哥哥打伤你的?”
“嗯?”
戴琳的眼神一瞬间变的微妙起来。
他明明没有把德雷克还活着的消息告诉吉安娜,但看小女儿又忐忑又期待的表情,他就知道,吉安娜可能比他更早知道德雷克的消息。
“没错,是他。”
上将也没有隐瞒,起身坐在一把椅子上,靠在上面,低垂着双臂,看向头顶的屋檐,说:
“他比我厉害,但只是侥幸赢了一场,如果我认真的话,他肯定会...”
“但他为什么要和你战斗呢?”
小公主的表情变的纠结起来,她说:
“我知道哥哥一直在危险的战场上和黑暗作战,布莱克先生是他最优秀的下属,他一直不愿意告诉我哥哥的下落。
我以为他是在骗我,但在看到风暴教会的真相后,我终于理解了哥哥的选择。
但他不该打伤你,父亲。
你也在和那些邪恶的人作战,他应该帮你才对。”
“布莱克是你哥哥的下属?”
戴琳的表情一瞬变的很精彩,他看着自己的小闺女,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说她笨,她能把这个消息隐瞒大半年不被人发现。
你说她聪明,偏偏又在最关键的节点上被错误引导。
不过,上将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戳破布莱克的伪装。
他不想插手布莱克和吉安娜之间的相处,自己的儿子已经成长到可以与他比肩的地步,他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思考。
而面对吉安娜的询问与疑惑,戴琳想了想,解释到:
“因为你父亲我是个糊涂蛋,不只是我,你的爷爷,你的祖父都是糊涂蛋,我们身为国王却没能发现风暴教会的真面目,还帮助他们发展。
如果不是你的哥哥用他的办法为我们揭开了黑暗之幕,我简直不敢去想十年后,二十年后整个国家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们甚至都筹备着将我变成他们的一员,将我化作他们的傀儡。
吉安娜,不要怨恨你哥哥的无情。
那是必要的,对于我这么固执的老头子来说,不真正吃一次亏,是永远无法学会教训的。”
“那也不是哥哥的错,更不是父亲你的错。”
吉安娜抬起头,认真的说:
“都是那些可恨的邪教徒,是他们逼得哥哥不得不隐姓埋名,远走他乡。也是他们欺骗了你和以前的国王们,我们家族的悲剧都是他们造成的!”
小公主如发誓一样,语气坚定的对戴琳说:
“我不会放过他们的,我发誓!”
“你好好回去学习魔法,这些事不用你操心,我的女儿。”
戴琳欣慰的点了点头,又叮嘱到:
“我会妥善处理的,走,去找你母亲和你弟弟,还有你金剑阿姨和你姐姐,我现在只想和你们待在一起,就当是偷懒休息。”
“嗯。”
吉安娜又露出了笑容,不过在搀扶个头大了一圈的父亲的时候,小公主想起了一件事,她从行囊里取出一样东西,双手递给了戴琳。
说:
“这东西应该是哥哥放在你身上的,父亲,在你被海水冲到水手之滨的时候,你手里攥着这个东西。”
小公主盯着自己愣住的父亲,煞有介事的说:
“你当时攥得很紧,就好像...攥着整个世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