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谷诗音的母亲看起来也是一位很温柔的女士,就在玄关口为他们准备了两双新的拖鞋:
“要是不嫌弃的话,就穿这些,我去准备些茶点。”
诗音本来还想把手里从北海道带来的特产递给她,看起来自己母亲还挺忙碌的。
她就把礼物放在会客厅的柜子前了。
新谷诗音家是正正经经的日和居所,周围背景的墙纸也是米黄色的,有浓厚的昭和风格,而且在靠着阳面的角落里还摆着一个神龛。
“这是我父亲从明治神宫的大鸟居里请来的,据说还花了不少钱,真是的,我都跟他们说了跟明治天皇一点关系没有。”
她回到家里,反倒是多了几分属于少女的俏皮感。
三人用正坐的方式坐在客厅的小茶几前,诗音的母亲用深棕色木质托盘端来了茶点,也恰好听见了新谷诗音的小埋怨,就笑着说道:
“小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那个老头子最古板了,安道远和雪,你们是小音的朋友,也是她的恩人,我拿这些家常的茶点来招待你们,不知道会不会显得有点怠慢。”
安道远恭恭敬敬的比了日本古时的见面礼:
“伯母,我们都是要好的朋友,彼此没有什么像恩人这样分明的关系,您也不用太过客气,反倒是我平日里也经常受到诗音的照顾,该说声感谢的应该是我才对。”
雪也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和诗音可是好朋友,没有这么多奇怪的想法的。”
她倒是有些自来熟的拿起新谷诗音母亲烤好的小酥饼尝了尝,脸上就露出了享受的表情:“真是太好吃了。”
新谷诗音的母亲听到银发少女这么高水平的赞扬,自然也很高兴:“这些小茶点家里还有很多呢,等会我再给你端一些去。”
诗音姑娘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也是为了帮家里收拾一下。
她就站起身,拿起自己带了的特产,跟着自己母亲走出了会客厅,去聊了一些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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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道远便也不急,拿起诗音母亲端来的茶杯,轻轻品了一口,随后从会客厅望向了近处玻璃门外落雪的庭院里。
诗音家确实大概确实有他父亲的刻板风俗在这里,一眼看去,这里日和风的家具充满了自然之趣,采用木、竹、藤、草等做为家具材质,而且能够充分展示其天然的材质之美。
且木造部分只单纯地刨出木料的轮回,再以镀金或青铜的用具加以装饰,体现人和自然的融合。
“制作这些家具的人一定用心了。”
安道远感慨道。
他话音刚落,恰逢诗音从厨房里洗了几个水果走回来,听见他说的这句话,这位换了一身居家服的漂亮姑娘就带着些小自豪的说道:
“当然漂亮喽,我父亲是一名木匠,这些家具都是他一点一点打磨出来的,我记得小时候坐在凳子上就看他慢慢把图纸上的样式落实在现实中,真的很棒。”
这个家里有很多生动有趣但又非常合理的家具,材质一般都是原木和黄藤,还有玄关处放鞋的藤柜,有一个藤门,一个木把手,挂着原木制的水果篮和饰物筐,里面包着一层麻,外面贴着可爱的麻布小标签。
这个麻布小标签大概就是出自她母亲之手了。
安道远、雪与诗音就在她的带领下转了转这个温馨的家,之后又坐在会客厅与伯母聊了不少当初在北海道发生的趣闻。
时间过去的很快,大概是快到吃中饭的时间了,新谷诗音的父亲才打开门回到了家里,却不知家里还来了客人。
他见到安道远的第一面就是行了一个大礼:
“安先生,感谢你救了我女儿,我当时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只是个木匠,当时诗音离我们而去,我真的想拿起手中的刻刀和那个畜生拼了,但就怕拼命之后,剩下惠美一人,对不住,我真的太懦弱了。”
安道远看着这个腰杆已经因为时间而并不挺立的男人的大礼,他没有拒绝,而是堂堂正正的接受了这样的感谢。
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情,也是关于责任的意义。
他明白,受这一拜,也是为了让新谷诗音的父亲内心会变得好受些。
随后他才出了声:“伯父,您不必自责,这个世界上做一个好人并不简单,因为危险并不会因为你的品行而有所顾虑,这本就是人无法预知的。而我做的事情也全部发自本心,所以您不用担心,亦不需愧疚。”
“谢谢。”
新谷诗音的父亲看起来并不是善于言谈的那一类,大概这也是有匠人的特质所在。
新谷诗音的母亲招呼道:“快一起来吃中饭。”
雪高兴的说道:“太好了,我早就等不及了呢。”小猫咪在这里也没有电视机看,所以心里就期盼着这件事情了。
在饭桌前,安道远说起关于新谷诗音在风信居作为助手的这件事情。
得到诗音父亲这样的答复:“我女儿交给你,我作为父亲,感觉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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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风信居的路上,安道远就看见路边的雪,从冬日的早晨的稀疏,由稀到密直到越来越大,越来越密,恰若柳絮便逐渐演化成了鹅毛大雪。
一会儿功夫就漫天皆白,万物尽被白色掩盖,就连那细细地的树枝和窄窄的竹叶上也裹上了白雪。
雪映衬这这个冬至日的街市叫卖声也变小了,人们被风雪卷进了温暖屋子里。
银发少女走在路边,周围的雪花就环绕着她不断盘旋飞舞:“诗音,你刚才的脸色好像伯母做的炸虾子一样红你。”
新谷诗音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领子,一说起刚才的话题,她还觉得自己的父亲说话真是太让人害羞了,所以现在话都说不利索:
“安君,你、你就当我父亲在说梦话,他经常对着自己雕刻的小玩意说些怪话。”
安道远温和的笑了笑,他没有接着逗这位温柔的姑娘,反而是略显沉思之后缓缓说道:
“时间还很长呢,未来又有谁能说的清楚?”
此时东京都的雪花变得更加洁白,好似一根根遗落于大地之上的羽毛,覆盖了街边青草一个冬天的梦。
或许再醒来,也是明年春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