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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好意迷了路。
雪大风狂,四处不见光亮,辨不清方向。
再加上刚刚躲过了狼群,又弃了马,他们根本走不远。
无论是随从还是杀手都被冲散了。
苏好意架着权倾世深一脚浅一脚地乱走,好几次摔倒又挣扎着爬起来。
权倾世伤得有些重,失血又多,已经半昏迷了。
苏好意祈祷老天开恩,否则他们只怕要死在这荒郊野外。
正当苏好意绝望的时候,发现了一处废弃的破窑。
苏好意念了声佛,忙将权倾世拖进去。
摸索着寻了些枯枝败叶点燃,好在权倾世怀里的火折子没被血水浸湿。
借着光亮急忙查看权倾世的伤势,他的脸色白得吓人,身上到处都是血。
苏好意解开他的衣裳,见他肩上后背还有左肋和腿上都受了伤。
伤口都不算浅,腿上的伤口尤深。
苏好意要给他止血,没有别的东西,只好把权倾世的里衣撕成布条用来裹伤。
破窑里可烧的东西不多,这样大雪的天气,别想到外边去找柴烧。
权倾世昏迷着,上下牙嗑得咯咯响。
苏好意在火光熄灭之前,将权倾世的大氅铺在他身下,上头盖上自己的披风。
知道他失血多怕冷,为了保住他的体温,唯一能用的上的取暖法子便是自己的体温。
苏好意脱掉外衣盖在披风上,只着单薄的里衣抱紧权倾世。
这破窑中尽管寒冷,可苏好意还是希望风雪再大一些。这样仇人就找不到他们,野兽也不会嗅着血腥气找上来。
权倾世的心跳声苏好意听得清清楚楚,知道他暂时性命无虞。
静下来忍不住在心里想:“我刚才为什么能跑得那么快?”
她逃跑的速度明显比其他人要快很多,否则也不可能甩脱了杀手和狼群。
“好像我也会治伤。”苏好意又想,因为包扎的时候她并没有手忙脚乱。
“那么我之前到底是做什么的?”苏好意又开始琢磨起自己的身份来。
权倾世被刺杀,白鸦卫自然得到了消息。半夜出动了几百人,到城外来找。
但也是等到天亮才在破窑里发现了苏好意他们,彼时权倾世依旧没有清醒,并且已经出现发热的症状。
崔礼见苏好意舍命护住权倾世,不禁感激地说道:“苏公子,多亏有你,不然就算我们赶来,只怕也凶多吉少了。”
因为天气冷,权倾世又失血。如果不是苏好意及时止血,他不冻死也会失血而亡。
但苏好意却不愿居功,只是说:“我不过是尽了一点力而已,快将你们大人带回去,请了大夫给他治伤!”
权倾世再醒来已经是两天后了,他睁开眼睛就看到两个丫鬟守在旁边。
见他醒了,那两个人十分高兴地说:“大人醒了,我们这就去告诉崔大人和管家。”
权倾世却叫住了她们,夏桃问:“大人可是要喝水吗?”
春柳也问:“大人可是饿了么?”
权倾世摇摇头,他的嗓音有些嘶哑,问道:“她呢?”
两个丫鬟互相看了一眼,立刻明白“她”指的是谁。
说道:“姑娘染了伤寒,怕把病气过给您,已经把她搬到另一间屋子里去住了。”
权倾世听了,便立刻挣扎起来。两个丫鬟慌的连忙去扶他,说道:“大人小心,您身上有好几处伤。大夫叮嘱过了,要静养。”
“扶我去见她!”权倾世哪里听她们的劝。
两个丫鬟不敢做主,因为之前得到管家和大夫的叮嘱。
春柳给权倾世披上外衣,夏桃急跑出去禀告管家。
当时崔礼也在外头等着,听说权倾世醒来,众人急忙进来参见。
权倾世冷眼看着一屋子人,苍白的嘴唇吐出一句:“滚!”
见这情形,崔礼便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忙上前解劝道:“大人别急,苏公……苏姑娘现在没什么事,只不过她因为那天夜里受了风寒,如今有些发烧咳嗽。等过两天就好了,到时候自然就能来见您。”
权倾世下死眼看着他问道:“是她救了我?”
崔礼说道:“属下大人赶去的时候,在一处破窑里发现了苏姑娘和您,当时您已经不省人事,是她用身体给您取暖,才护着您平安过了一晚。”
权倾世点头道:“我知道了。”如果没有苏好意,他肯定早就死了。
苏好意那天受了惊吓,又挨了冻,回来没过半天就发起热来,而且咳嗽不止。
于是便单独到另一间屋子里去住着,大夫诊断是风寒,给开了药,每日按时服用。
权倾世进来的时候,苏好意服了药正睡着。
屋子里很温暖,桌上摆着一盆重瓣水仙,开得正盛。
权倾世走到床边,见她严严实实盖着被子,两只手叠放在胸前,手背上有许多细小的伤口,应该是刮擦伤,如今都已经结了痂。
苏好意的脸色不似往常的白嫩红润,而是透着枯黄的病态。
就算是睡着也时不时地咳嗽一两声。
大约是鼻子不舒服,她的鼻子用两团细纸塞着,有些滑稽。
“你们都下去。”权倾世特别不喜欢别人打扰他和苏好意在一起。
等那几个人都退出去之后,权倾世将自己的外衣一抖扔在地上,紧挨着苏好意躺在床上,将她轻轻的揽进自己怀里。
苏好意发着烧,一直迷迷糊糊的,身上也疼得厉害。
梦里扯天扯地地下着大雪,苏好意茫然四顾辨不清方向。
在她前头有一个人不紧不慢地走着,只给他一个背影,始终不肯回头。
苏好意看着那背影,莫名觉得熟悉,可却想不起来他究竟是谁。
她拼命往前跑,想要拦在那个人的面前看看他的脸。
可不论她多么努力,那个人始终和她保持着几十步步远的样子。
苏好意心急如焚,以致于哭了出来。
迷迷糊糊中有人轻轻地摇她,苏好意睁开眼,一点点看清眼前人的样子。
狭目鹰鼻,脸白如纸,薄唇抿成一线。
上唇和下巴生着青黢黢的胡渣,苏好意认出这人是权倾世。
她甚至没顾得上问他的病情如何,开口就是:“原来你不是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