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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风曦和,树影花香。
司马兰台背着苏好意走下三千级石阶。
马车早已备好,行李也放到车上去了。
送行的人都被留在了山上,只有他们主仆三人下了山。
“有几位夫子和师兄弟比咱们早下了山,没来得及告别。”苏好意的语气中带着些许遗憾。
这些人都是下山办事,就在仙源山是常有的事。
“来日方长,见的时候还多着呢。”司马兰台让她倚在靠垫上:“起的有些早了,再睡一会儿。”
“那我闭上眼睛歇一会儿。”苏好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好:“我最喜欢在马车上睡觉了。”
因为是第一天赶路,又何况往京城去的方向要走上百里才会有客栈,他们午饭就在车上吃了,因为带了点心。
到黄昏的时候才赶到一处镇子上。
“在马车上晃悠了一天都快散架了,”苏好意动了动胳膊腿,感觉全身都酸胀乏力:“师兄,你累不累?”
“我还好,一会儿住了店洗个热水澡,好好的睡上一晚就能恢复了。”司马兰台扶着她上了台阶,格外留心脚底下,生怕她摔倒。
这时节住店的人不多,房间大多空着。
掌柜的老远就看见了他们的马车,这时早早地就在店门前恭候着了。
“几位请进,不知是要住店呢,还是要吃饭?”掌柜的矮矮胖胖,笑起来满脸都是褶儿。
“既住店也吃饭。”墨童在一旁答应道:“楼上朝阳的房间给我们两个。”
“好,好好,我这就叫小二领着几位上去。”掌柜的说着,把最伶俐的一个小二叫了过来。
房间虽然不大,胜在干净整齐。
“二位公子,小店有刚蒸出来的豆沙包,还有新汆冬瓜的丸子汤。”小二十分殷勤地招呼道:“可要尝尝吗?”
“这两样都要,再另炒盘青菜上来。”墨童站在门口说:“要新鲜的菜心,收拾得要干净。”
小二答应着下去了,没一会儿就用了个大托盘把饭菜都拿了上来。
墨童看了看,果然很是干净。
“这丸子汤好香。”苏好意提鼻子闻了闻说:“豆沙包给我一个。”
吃过晚饭,墨童又提了热水上来。
苏好意洗漱过了,换上中衣,准备上床休息。
“身上哪里酸痛,我给你揉一揉。”司马兰台问她。
“泡了澡好多了,你也快去。”苏好意道:“我头发还湿着,先不躺下。”
司马兰台还没去洗浴,就听外面一片吵嚷声。
原来是后院的马棚失了火,店伙计和掌柜的都忙提了水去救火。
墨童跑到外面看了看,半天回来说:“不必担心,火救下去了,咱们的马和车都没事儿。”
“没事就好,你也去歇着。”司马兰台关上了窗户说。
经过这一番折腾,店里的人都累了,没像往常一样摸牌吃酒。
不曾想睡到半夜,苏好意又被惊醒了。
“别怕,应该是楼下有人生病了。”司马兰台比她还先醒,按住了苏好意说:“你躺着,我去楼下看看。”
原来是楼下的一个伙计腹痛,因为实在疼得受不了,忍不住叫唤起来。
司马兰台来到楼下,掌柜的正急的满头大汗:“这黑更半夜的,我到哪儿去找郎中啊?!”
那伙计疼得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脸上滑落。
整个人弓起身子像一只大虾米,腹痛极了的人都会这样。
“且让开,让我看看。”司马兰台开口道:“把他抬到床上去。”
那伙计因为疼的太厉害在地上打滚儿,众人听了司马兰台的话,连忙七手八脚地把他抬到床上去。
“原来公子懂医术,真是谢天谢地。”掌柜的以手加额大呼侥幸。
“我手按到哪里,哪里痛你就说。”司马兰台对那伙计说。
众人谁也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打扰了他。
司马兰台查看一番后得出了结论:“是得了绞肠痧。”
“绞肠痧!这……这可怎么办呢?”众人一听就慌了:“这病可是传人的。”
绞肠痧这种病一旦发作很是剧烈,经常会出人命。
更可怕的是,这种病还会传人,通常都发生在夏秋季。
“把他单独安置在这间房里,其他人都离开。”司马兰台道:“绝不可饮生水,碗筷等使用家具全部用沸水煮过。茅厕也要用草木灰盖上,不可疏忽。”
其他人听了连忙照做。
这时墨童也下了楼,把司马兰台的医箱送了来。
司马兰台给那个伙计用了药,又针灸了穴位,使他的疼痛缓解了不少。
“要多喝水,否则会很危险。”司马兰台告诫他。
“多谢您了,”那伙计十分感激:“等小人能下床了再给公子磕头。”
“不必拘礼,若能睡得着,你便睡一会儿。期间会发烧,还会呕吐腹泻,叫人拿个恭桶进来。”司马兰台说完走出了这个房间,掌柜的不放心,还在外面等着。
“把其他人都叫来,我来号一号脉。”司马兰台说道:“我已经让我的随从去煮汤药了,安全起见,一会儿每个人都喝一碗。”
掌柜的自然感激不尽,把店里的人都叫过来,请司马兰台诊断。
苏好意在楼上先还醒着,随后渐渐地听到楼下的呼痛声低了下去,知道有司马兰台出手,那人必然没有有大碍。
屋子里黑漆漆的,司马兰台出门的时候没有点灯。
苏好意来回翻了两个身,渐渐又有了睡意。
众人都在楼下,没人留意楼上的动静。
黑暗里有个人影闪到了苏好意住的房间外。
一根细长的竹筒隔着窗纸伸了进去,白色烟雾从竹筒里冒了出来,渐渐弥漫了整个屋子。
苏好意的眼皮沉重极了,无论如何也睁不开。
她心里觉得奇怪,怎么还没睡着就开始梦魇了呢?
她不但睁不开眼睛,甚至连手指头都动不了,更别提张口叫人了。
她的头脑变得越来越昏沉,尽管努力想要保持清醒,却最终还是失败了。
就在她陷入昏睡的前一刻,门轻轻地被推开,一个人灵活的闪身进来,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