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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段考这一天,苏好意前所未有的紧张。
若不是司马兰台在旁边镇着,她不知要慌成什么样子。
不已堂分为甲乙丙三个班,他们这个班是来的最晚的,所以等级最低,是丙班。
这天中段考,甲乙丙三个班都考,只是他们不在一处。
原本拼在一起的书案今日都拉开了,每人单坐一张。
平时和苏好意关系好的几个师兄弟都纷纷过来安慰她,要她放宽心。
花芽更是拍拍她的肩膀说道:“一准能过就是了,别怕。”
花颜夫子拿着卷纸进来的时候,苏好意已经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了。
忍不住看了一眼左前方空着的位子,孙康还没消息。
“你们的时间只有一个时辰,”花颜夫子向众人说道:“不可作弊。”
中段考只有一天的时间,上午两科,下午一科。
苏好意接过试卷丝毫不敢耽搁,生怕脑袋里记的知识稍一停顿就会忘记。
只要稍有犹豫的题就先放弃不答,等把十拿九稳的都答过了,回头再来琢磨。
这都是司马兰台告诉她的。
尽管苏好意已经使出了最大的本事,答题的速度依然比其他师兄弟慢上许多。
她只能咬紧牙关拼命让自己保持镇定,细心审题不敢有丝毫大意。
夫子身前放了一炷香,那香刚刚好一个时辰燃尽。
苏好意将最有把握的题都做完后,那香已经燃去了将近一半。
她还有三分之二的题未做。
而此时其他师兄弟最少的也都完成一半了。
“八郎别慌!”苏好意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只要达到乙级就够了。”
他们每次考试都分甲乙丙三个榜,上甲榜的成绩最优,乙榜次之,若进了丙榜则是不及格了。
做剩下的题苏好意变得更谨慎了,但在每道题上所花费的时间也决不许超过一刻钟,这还是司马兰台告诉她的。
不在一道题上耽误过多的时间,因为很多时候,一刻钟已经足够将一道题的答案做出来了。
倘若不能,也没有必要再耗下去,徒劳无功。
一炷香燃尽,夫子便不许再答题,叫众人把笔都放下。
苏好意头上沁了薄汗,手也因为握笔过于用力,一时难以伸直。
心如擂鼓一般咚咚作响,到最后她依旧有两道题没能答出来。
第一场考试后,中间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休息。
苏好意躲开众人跑的远远的,这也是司马兰台教她的。
考完之后不许听别人说答案,更不要参与讨论。
因为试卷交上去,便已经成定局,再讨论答案只会让自己心绪不定,影响下一科考试。
上午考完,苏好意回去胡乱吃了个中饭,司马兰台什么也没问,只叫她躺下休息,把脑子放空。
等到三科都考完了,苏好意觉得自己全身已经脱力。
都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可读书这件事也并不是什么轻省的差事。
回到清五院,晚饭早已经备下了。清淡的两菜一汤,还有一盘新摘的柑橘。
苏好意坐在那里,没有丝毫食欲。
她知道今天晚饭后就要放榜,只要有一科不及格就要被关小黑屋了。
她可是最怕黑,一想到孤身一人被关在后山自省斋的小单间里,就忍不住后背发凉。
“把这碗粥喝了,”司马兰台见苏好意魂不守舍,便强令她吃东西:“喝完粥再吃一个橘子。”
“我实在吃不下,还是等放了榜再说。”苏好意叹了口气:“为什么要晚饭后才放榜呢?应该早些,毕竟早死早托生。”
到这个时候,苏好意便兴起了破罐子破摔的心。
不用问也知道,她一定是师兄弟们当中答得最差的那一个。
“无论有什么事都得好好吃饭。”司马兰台态度坚决:“不吃饭就不准你去看榜。”
苏好意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吃把饭吃了。
然后输漱了口就要出去。
“等等,”司马兰台将她一把扯住:“我陪你一起去。”
青芜院离不已堂的距离稍远,等他们来到的时候,其他师兄弟早已经围在榜前看了。
因为有司马兰台跟着,所以众人连忙都让开了。仙源山中的徒弟们注重礼仪,对夫子和师兄们都很尊重。
甲榜上的人名密密麻麻,苏好意第一眼看去的却是丙榜,上面空无一字。
再往乙榜上看,只有两个人名。
分别是花芽和苏好意。
苏好意先是松了一口气,在乙榜上说明她是及了格的,不用被关小黑屋了。
但随即又很意外,按花芽的平时的表现,他应该是在甲榜上的。
她正疑惑的时候,花芽也正侧着头朝她笑,一双大眼调皮欢脱,苏好意随即了然。
花芽一定是故意少答或是错答了题,才会和自己一同上了乙榜的。
“你这是做什么?”苏好意上前推了他一把:“我可一点儿不会念你的好。”
“我这不是怕你孤单么,”花芽嬉皮笑脸的:“再说甲榜上也太挤了,你看赵守财的名字都快挨成一坨了。”
苏好意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心情也自然雀跃。换成是别人在乙榜上难免要失落,可她却觉得万分庆幸,知足得要命。
“苏八郎,我可听雪枭夫子说你差一点就到乙榜上去了。”宇文朗笑嘻嘻地指着苏好意说:“多亏花颜夫子替你说情,说你已经很刻苦了,雪枭夫子这才高抬贵手。”
“那我得好好谢谢夫子们,”苏好意是绝不肯白受人情的:“虽然免不了再被雪枭夫子训斥一顿。”
“快别说了,夫子们来了!”刘双喜向众人说。
苏好意抬眼看时,果然见花颜夫子和雪枭夫子并肩而来。
只是两个人的神情都十分严肃,众人也不自觉把脸上的笑都收了起来。
“都回各自的住处去!”雪枭夫子吩咐众人:“不准随意走动,一会儿叫谁出来问话都不许耽搁。”
“这是怎么了?”花芽小声问苏好意:“出了什么事?”
苏好意哪里知道,只能朝他摇了摇头。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断鸿夫子正一脸肃然地看着两个随从将一具尸体抬到冰窖去。
那尸体上盖着白布,只能能看到垂下来的一节衣摆,白色的布料染了脏污,有几处刮破了,随着走动毫无生气地摇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