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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好意这一次只遗落了两个字,经过司马兰台提醒后,记忆反倒更深了。
“之前我给夫子背,真是硬生生记下来的,”此时苏好意长舒一口气,脸上终于有了笑:“等我走回到青芜院就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了。”
“如今呢?”司马兰台看着苏好意的眼睛又恢复了以往的滢澈,心下一松。
“如今记得牢牢的,就好像将一堆散乱的珠子穿了起来,不似之前的一团乱麻了。”苏好意笑言。
“初期必定十分艰难,你要比其他人更努力才成,”司马兰台帮苏好意分析形势:“只怕短时间内依然赶不上,但也不必太过焦虑,依我来看一年的时间足够了。”
“只要别一直给公子丢脸就好,”苏好意对自己并没抱什么奢望,一年时间能追赶上去,在她看来已经是佛祖保佑了:“我的字和其他师兄弟的一比实在是丑,以后必定还要常写东西,夫子们看了我这手字多半也是要动怒的。”
“那就每天练字一个时辰。”司马兰台不疾不徐。
“一个时辰就够吗?难道不需要多花些时间在这上头?”苏好意有些着急。
“欲速则不达,”司马兰台浅笑:“有些事情并不是越多越急就越好,尤其是在练字上。勤奋并不能排第一,体悟最重要。”
“公子,那我们开始!”苏好意有些迫不及待:“像我这样的基础,什么时候才能把字写得好看?”
“半年。”司马兰台很笃定地给出答案。
“半年啊,”苏好意转着眼睛盘算:“如果真能够的话,那就谢天谢地了。”
此时,已是夜晚。
夜露滴落,晚风轻拂。
书案前,司马兰台手教苏好意写字。
时不时手把手教。
明角灯的光晕将二人的影子斜拖到一起,是那样亲密无间。
只是苏好意,专心练字,目不暇视,压根儿没有看见。
“身子挺直,手腕悬起,”司马兰台不时纠正她的姿势:“握笔不要太用力。”
外间,墨童哈欠连连,最后实在撑不住,倒在竹床上合衣而睡。
直到写完了满满一大张纸,司马兰台便不让苏好意再多写了。
“再上一遍药,然后就去休息。”司马兰台道:“你的作息也要纠正,不然在学堂上精力涣散,得不偿失。”
“嗯,公子说的对,”苏好意心悦诚服:“我睡前再把你教我的这些好好想一想,若还有不懂的,明天起来再请教,只是太辛苦公子了。”
“不必客气,去睡。”司马兰台不着痕迹地把苏好意的一缕发丝理到背后。
“公子也歇了!”苏好意起身收拾书案上的东西,一边连着打了几个哈欠。
若按平日的作息,这时候她应该还不困,可是这一天实在太累了,又费了太多脑子。
这一晚苏好意黑甜一觉睡到天亮,第二天听到外间有动静急忙爬起来,虽然哈欠连天,却也强撑着洗漱穿戴了。
这天的早饭,苏好意吃得饱饱的,生怕再挨罚饿肚子。
“今日是雪枭夫子的课,”苏好意一边擦嘴一边说:“希望不要太难。”
苏好意觉得自己已经起的很早了,一路上都没碰见几个人,想着其他师兄弟也应该正在吃早饭。
谁想走进不已堂一看,里头已经坐的满满当当的了。
只有她和花芽的位子还空着。
根本没人看她,那三十二个人都在认真用功。
苏好意见他们已经把书看到了一半,显然是提前温习。
“这些人都太过分了,他们难道不累吗?”苏好意暗忖:“这是要一年把三年的课程都学完么?”
昨夜刚刚积累起来的一点儿信心瞬间就被击溃了,要命的不是身边的人都比你强,而是比你强那么多还比你刻苦。
人比人得活着,苏好意向来能屈能伸。
安安静静坐下来,自我安慰道:“反正我不是最后一个来的。”
最后一个进来的是花芽,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往苏好意旁边一坐,趴在桌子上,侧着脸跟苏好意说话:“你今天怎么也来的这么早?”
“是你来的太晚了。”苏好意道,心说我也只比你早到而已。
“夫子不是还没来吗?”花芽哧的一笑:“贵有恒,何必三更睡五更起。”
“别说了,咱们也看看。”苏好意觉得还是自觉自动些比较好。
又何况她和人家花芽根本没法比,花芽虽然看上去散漫随意,但人家根基厚,悟性高,学起来一点儿也不吃力。
苏好意打开药石纲目这本书,开篇就有好几个不认得的字。
只好向花芽请教:“这字念什么?”
“菂??啊!”花芽道:“这也算是常见的药材了!”
他因为有些意外,所以声调不免抬高。周围的师兄弟侧过头来,有几个人的神色明显不悦。
“声音小点,别吵到别人。”苏好意心中无奈叹息:“还有这个。”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药材一定要用这么生僻的字,之前她也不过就听说诸如甘草、石膏、肉桂、茯苓,在不人参,鹿茸,灵芝之类的药材。
等到雪枭夫子进来,众弟子忙起身问安。
“今日是药石学第一课,为师先来考考你们。”雪枭夫子和其他夫子一样,总喜欢在第一堂课摸摸弟子们的底。
苏好意听了这话不异于孙行者听了紧箍咒,顿时头疼起来。
“如有一人食积气滞,腹胀便秘,痰饮喘咳,可用何药物祛之?每人可说一味药材。”
弟子们十分踊跃,每人都说了一个出来,只有苏好意坐在那里不曾起身。
“苏八郎,你觉得可用哪位药呢?”雪枭夫子到底也没把苏好意忽略掉。
“快救我!”苏好意在起身之前向花芽求救。
花芽指着书本上的一味药材给她暗示。
“弟子以为应该可以用厚朴。”苏好意说出答案也松了口气。
谁想众人先都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只有夫子和苏好意没笑。
苏好意是不明白众人为何发笑,而雪枭夫子俨然十分不悦。
花芽一脸无可奈何,表示爱莫能助。
“真是岂有此理!”夫子终于按捺不住发起了火:“你管这叫什么?!”
“厚……朴啊,”苏好意又看了看花芽书上的两个字,确定没错儿。
“真是……”雪枭夫子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朽木不可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