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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好意站在石门前往里看,就见老大一间石室,里头的桌椅碗盏都是石头做的,除此外别无装饰,十分古朴。
让她惊讶的不是这些,而是里头坐着的人。
她之前听前来求药的人说赤松仙已经五百岁了,想着必定是个鸡皮鹤发的老人。
但那人穿着一袭青白色道袍,头发乌黑,容颜俊美,一派仙风道骨。
看上去也只二十岁左右,但那双眼睛却透着沧桑,绝不是二十岁的人能有的。
难怪他说有返老还童的法术,有那么多人肯信。
原来他自己也是一副少年模样。
“公子,这人在这里闭关三个月不吃不喝还不出恭吗?”苏好意双眼乱看,怎么看也没见到这石室与别处相连。
“一会儿你大可以直接问他,”司马兰台道:“看他怎么说。”
“这只怕不大好,”苏好意讪笑:“我也就随便看看,咱们还得想法子修车赶路呢!”
苏好意并不想得罪赤松仙,他在这里声望极高,信徒众多,惹了他没自己好果子吃。
他们不过是路过这里,没必要牵扯太多。
“二位别来无恙?”赤松仙看着他们两个粲然一笑:“可还记得当年之约否?”
苏好意听了这话忍不住去看司马兰台,只见他依旧一脸冷清相,根本无动于衷。
苏好意和他相处日久,知道他不愿与人接言的时候就是这幅事不关己的样子。
于是便开口道:“我们何曾与您相识?仙师只怕记错了。”
“不是我记错,而是你们一时想不起来了,”赤松仙笑着起身,走近二人,他看着司马兰台说:“你们二位当初是与我一样的身份,只因触犯天条,被打落轮回。我在这里也不过是为了等你们,否则又何必沾惹凡尘?”
“等我们?”苏好意笑了:“等我们做什么?”
她当然不信赤松仙的这一套说辞,当他在收拢信徒,说不定那些人也是被类似的言辞给圈住了。
“自然是要带你们重登仙籍,”赤松仙看着苏好意摇头:“你们的灵根慧性都被遮住了,记不得以前的事。所以才要有人来指引,否则终生不能开悟。”
司马兰台看了赤松仙一眼,依旧不同他说话,只是问苏好意:“你可看够了?”
“嗯。”苏好意点头,她出于好奇而来,想见见这位被传的神乎其神的赤松仙是个什么样子。
至多也不过破费几两银子,就当花钱买乐子了。
谁想这赤松仙居然想要收司马兰台和她为徒,哪有功夫跟他去歪缠!
司马兰台拉着她就走,他平生最讨厌故弄玄虚的神棍,那套听上去玄而又玄的言辞在他看来纯属无稽之谈。
一般人若是被夸有慧根、有灵性、神仙下凡,多半都会沾沾自喜。
司马兰台却恰恰相反,他知道人的生老病死跟神仙没半点关系,既不信道家的成仙得道,也不信佛家的苦修来世。
任凭对方说得如何天花乱坠,他也绝无半分动心。
“二位留步,”天星急忙拦住:“怎么说走就走呢?”
“这是干什么?”墨童不高兴了:“腿长在我们身上,当然想走就走了。难不成你还不准我们走不成?”
“各位不要误会,我们绝没有恶意。只是如今天阴的厉害,只怕要有雨,你们此时下山去,多半是要淋雨的。”天星一脸和气地说。
“二位若是尘缘未了,也不必强求,在下始终在这里等着就是了。”赤松仙缓步走上来,神色和蔼地说道:“不过既然有缘到此,也不必太急着走。姑且在这里留上一夜,等明日天晴再下山也不迟啊。”
“不错,如果二位是往东走的话,还真是要多加小心。前头不过百里之遥就有土匪出没,不是闹着玩儿的。”天星在一旁附和。
苏好意抬头,透过密密的树枝看了看天的确阴了上来,忍不住向司马兰台小声说道:“公子,这天的确阴得厉害。咱们的车又坏了,急着赶路也不妥当。”
正在这时,有两个青衣人走了进来,向天星说道:“外头有两个人说是来找人的,应该是这两位公子的随从。”
原来二狗和留在那里的侍卫久不见司马兰台他们回去,于是便顺着路慢慢找了过来。
说话间只听见沙沙的落雨声,这种情形之下,就不好再下山去了。
那赤松仙笑道:“这是天留二位,姑且随缘。这里有的是房舍,你们住上一晚便是。”
说着他便又回到石室去了,因为此时雨落了下来,他便用宽大的袖袍遮住头脸。
“神仙也怕雨吗?”墨童自言自语。
苏好意等人又回到了之前所待的屋子,这时的天已经浓墨般的黑,雨也越来越大了。
“都九月了,居然还有这么大的雨。”苏好意说着打了两个喷嚏。
“将外衣换了,当心着凉。”司马兰台伸手将窗户关上。
桌上的蜡烛燃了起来,烛心跳了两跳,屋里渐渐明亮起来。
苏好意到屏风后头去换衣裳,随行的几个人都被安排到了院子里的厢房。
苏好意换完衣裳也让司马兰台把外衣换了,而她自己则跑到床上去躺着。
她这人有毛病,一到雨天就想睡觉。
何况在这里又无事可做,只有睡觉打发时间。
等司马兰台换好衣裳出来,苏好意已经睡着了。
司马兰台本意是要看书的,但一见到她睡相实在可爱,就忍不住走到床边,替她将乱了的发丝理顺。
苏好意含糊不清地梦呓,像一只还没睁开眼的小奶猫。
司马兰台想起她每当睡醒都会轻微低落的事,伸手轻轻拍她的后背,好让她睡得更实一些。
苏好意已经习惯了他身上的气息,此时虽然睡着,却还是用脸轻轻蹭他的手。
司马兰台心中经过几番交战,最后还是放不下她,索性上床抱着苏好意,不一会儿也睡着了。
窗外的雨依旧下个不停,桌上的蜡烛到光焰渐渐变得诡异起来。
只可惜熟睡中的二人根本无从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