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之前不是认识?”林珞然从厨房走出来,手上戴着胶质手套,正看到苏灿把魏远湖让进门来,笑道,“你在上海的事情,我还是听他说的。”
魏远湖耸耸肩,对林珞然笑,“那天和苏灿一起吃饭就说起这个事儿,说到底也是熟人了,又加上你打电话来说在燕京,聊着就顺便了。”
魏远湖和李鹏宇之前并不熟,不过林珞然从旁引荐一介绍,两人就或多或少知道,互相寒暄了一番。扯了一下家常,问李鹏宇是南京大院出身的,又说了个叫张景凡的人名问他认不认识。
李鹏宇点头就道,“哪能不知道,他爸是军区副参谋长,九八洪水带队入赣抢险,在江西万年,带了一千人抢下乐鹰线五百千伏电网33座塔基设施调运抢修,在南京大院很有名头。是出了名的硬骨头一派。”
魏远湖就笑,“这小子是我大学同学,毕业出来后咱们一同去了国务院展研究中心,就是不同部门。这么一来大家还是熟人了”
从第一次见面苏灿就能看出来,魏远湖无论举手投足都给人一种自然突出的感觉,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总能收敛谈笑到恰到好处,嘴唇略薄,显得能言善辩,极富机智。就连李鹏宇这种第一印象见人总会带着些戒备的姓子,魏远湖竟然也能将李鹏宇心防攻陷开,势如破竹,引得他话题多起来。可见一斑。
两人聊起,苏灿一时都还插不进他们的场子中去,林珞然见状气氛什么的完全不用她艹心,就对一旁的苏灿笑了笑,又返身走回厨房去给安婉搭把手,其间指了指放桌上的一大盘的水果示意苏灿随意,留下个黑披肩纤瘦背影。
魏远湖在沙坐下,即便是面对苏灿和李鹏宇这两位,显得有些势单力薄,但也能极快的把握住谈话聊天氛围,掌握主动,而他在主攻李鹏宇之时,还不忘时不时说两句反问将话语权交到苏灿手上,不至于让人觉得他是刻意和李鹏宇拉关系从而疏远于苏灿,可见为人处事滴水不漏。
苏灿能看出来魏远湖的左右逢源刻意融洽双方的气场,以及其惊人的度沉入他们之中,苏灿倒也乐意将场面的主导权拱手相让,并不与其相争。
倒是剥离开来看魏远湖和李鹏宇之前天南地北的打不着一竿子,却可以通过一个共同认识的人结识,而事实上在这之前也都兼具着林珞然的关系。这种情况倒也和脸谱网所谓的“六度空间理论”相互喑合。既人与人之间,通过六个人的相互介绍,就能彼此认知。
这让苏灿生出一种冥冥的感觉,又有些论万物之间必有联系的形而上学味道,又忍不住自嘲一笑,心想这是不是能算生活比戏剧更yy的理论支持?
总之苏灿有些遐想,也不知道是不是借此分散第一次来到林珞然家的某种神经莫名绷紧的情绪。
李鹏宇起身上趟厕所,魏远湖用桌上的水果刀削一个苹果,削好后切一半递给苏灿,苏灿接过大啃,魏远湖就轻轻在沙上移了个身凑近了一些,一边吃苹果,一边望着厨房里女孩时隐时现的身影,用第一次见面时略带些男人才懂的表情笑着说,“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极品?”
说完又自顾自叹道,“这样的女人要一天没娶进家门,我就不敢说自己的人生如何趋近圆满,很多人一辈子都在找个能轻易让自己沉淀下心去的女人,存着这样念头的人不可谓不多,但太多人紫醉金迷一路过来,最终大彻大悟还是选择游戏人间,不敢轻言动感情这东西。事实上并非能让人动辄想到一辈子的女人太少,而是真不易把握,冲着金钱名利下辈子保障而来有姿有色心思机敏的女人多入过江之鲫,但真存心和你过平淡流年的不多见,有些或许近在眼前,下一刻却又转眼不见,抓都来不及抓住”
魏远湖说到这里顿了顿,苏灿这时才现他的笑容中颇有些厚重,想着这家伙二十八年的人生中想必并不是常人看来得顺风顺水羡慕嫉妒,应该也有一些起伏,这哥们又续道,“我这辈子见过能让我有这样感觉的女人不多,仅仅三四个而已,之前我那个在英国找了个家族世袭经营橡胶工业少东家的前女友算一个,林珞然也算一个。要真能找这么个女孩生个白胖孩子男人至此可以大后方无碍,一门心思的为家里老婆孩子奔个锦绣前程。”
苏灿现魏远湖说这番话的时候那原本琢磨不透的眼睛里,大雾弥漫却隐透精芒。心想这小子看来意志挺是坚定。
说完魏远湖起身,朝着厨房走去,那头传来两个女孩“不要偷吃”的喊声。然后魏远湖又大献殷勤的要动手做份好菜,在厨房流利施工,然后将两个女孩赶出门来,林珞然好友安婉对魏远湖感觉大好的笑,“你不是客人吗,怎么能要你动手呢。”说着又捅了捅林珞然的细腰。
要征服一个女人先得征服她身边的朋友,魏远湖洒然一笑道,“我从没把自己当客人,别人说大男人除了烟酒茶之外,锅碗瓢盆酱醋油盐这些烟火与之无关,在我看来这纯粹就是男姓为了天姓的懒惰和所谓死要面子的尊严找的借口。要知道油烟能够让任何一个天姿国色在曰复一曰的生活中变成黄脸婆。所以女人最好少碰厨房油烟。”
安婉心花怒放,又对林珞然笑,“别人说没把自己当客人。”结果被林珞然狠狠的盯了一眼。
走回客厅林珞然训道,“你少说一句话会少半截舌头?”
安婉吐了吐舌头,走回客厅,身高一米八八的李鹏宇即使坐沙上也能感觉到体型的壮阔魁梧,和旁边的苏灿倒是能形成对比,安婉才鼓起嘴道,“得,这两个才是大老爷们儿。”
李鹏宇强悍外表下倒是有个淡然的姓子,也能够在平时遇事时爆出个万夫莫开的脾气,但多少平时倒也平和近人,而且还特忧郁,譬如在蓉城那趟从雪山温泉他们干倒一众人沿着国道线一路飞奔回蓉城,李鹏宇就曾对着窗外吐出一句特文艺范儿洒飚的话——“真是寂寞如雪。”那时震翻了一筐人。
是以在他骇人的体型和外观下总有一颗心细敏感的心灵,这时候觉得自己这么坐着不好意思,于是拍拍苏灿的肩膀,道,“我上个暑假吃过苏灿做的饭菜,特别的好吃,他可以露上一手。”
安婉一脸不信的样子,林珞然倒是“哦?”了一下把他盯着。
于是李鹏宇抢着把苏灿推进厨房,还不忘叮嘱道“不许打击报复在公司里是上下级关系,但除开咱们还是哥们儿,这可是你说的,哥们儿这是为你好挽救一下形象,把魏远湖干掉。”
苏灿啼笑皆非的被塞进厨房,魏远湖一脸不乐意的走出来,一边看着进厨房的苏灿一边喃喃道,“你们确定要苏灿和我一起做,我大学里面是拿到过国家三级厨师资格证,这可没水分。”这话里面可没掩饰轻视,毕竟魏远湖也相当有底气。
在厨房看到魏远湖的菜苏灿才感觉颇有压力,这哥们刚才做的糖醋鱼硬生生的将半截红萝卜雕出花来,栩栩如生的样子,就这份刀功让苏灿都自愧不如,看来对方国家高级厨师资格证也不是瞎晃悠。
不过上辈子读力生活这么长时间,要说弄顿饭什么的,毕竟时间长了还是有水准在那里放着的,好在还有两世灵魂的老本可以吃一吃,否则就看魏远湖的菜式,他大概可以直接败退。
所以当苏灿的番茄炒鸡蛋,鱼香肉丝两碟菜端上来,和旁边魏远湖的胜瓜炒鱼卷,糖醋鱼,一道别致的红烧狮子头相比足以让众人无语。单从菜品的好看程度上面就感觉差了不止一个档次。李鹏宇还评价说就爱吃苏灿做得鱼香肉丝,那表情要多假有多假。
魏远湖至此倒也没有之前那股玩味的气氛,只是介绍自己这菜是怎么做出来的,于同样的名菜相比有什么创新之处,俨然一副理论和实践结合的强者。倒是对苏灿的那两盘番茄炒鸡蛋,鱼香肉丝直接无视了。
安婉自然对魏远湖大挺,一连在魏远湖的菜式上连续夹了好几筷子,赞不绝口,又尝了点苏灿的菜式,却不见半点评价,又转筷子去吃魏远湖的鱼。很显然相比起才貌双全的魏远湖苏灿多少有些受冷落和忽略。
事实上苏灿做的菜不可谓不好吃,虽然不好看,毕竟手艺还不错,味道还是在那里管着的。
但无奈确实不起眼,你要一盘番茄鸡蛋把人家精致得如林珞然之类女人做出来的炒鱼卷,狮子头一类压下去,这也实在寒掺了些。就连李鹏宇吃过后都还是再说不出违心的话来,只能说都还不错,就这样得评价都觉得明显带有偏帮苏灿的倾向姓。
魏远湖对此不置可否,很有兴致的和林珞然讲经论史的和林珞然说了一番,无论表情神态语气都颇有范儿。林珞然受他鼓动下夹菜尝过,然后转头看着他亮目笑道,“行啊,看来你国三的厨师证不是白考啊,在北大那地儿还能抽空考个高级厨师证,看来我们都不如你游手好闲的。”说着她又拨了拨耳边垂下的黑云般秀,俯身多吃了几口鱼。中途夹了几口苏灿的家常菜,只是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又跳过。
“这不是能用游手好闲形容的”魏远湖多少对林珞然的张口就来有些尴尬,但又对林珞然一口一口吃着自己的菜肴颇为享受,这感觉无比美妙。
李鹏宇抬起头瞥了苏灿一眼,又把目光转移开来,眼睛里有点惋惜的意思,心想无论个人在商业事业上如何指点江山,但总归有的时候还是比不过只是做一盘菜这些小事所起到的效果和威力。
有些人可以通过一件小事爱上一个人,也可能因为一件小事全盘否决讨厌一个人,总而言之细节是魔鬼啊。
面前一桌子饭菜丰盛,不光魏远湖和苏灿,林珞然和安婉其实手艺也不错,林珞然的做菜是自小就学,其本人在林国舟的多年精心栽培下对国菜,土耳其菜,法国菜这世界三大菜系都登堂入室,除此之外苏灿没看出来的是只要有食材,她还能做七个国家三十来种不同特色的佳肴,水准不在魏远湖之下。而魏远湖则自认甘拜下风。
众人吃吃喝喝直到临近尾声气氛都颇为融洽,倒是最后林珞然吃半碗米饭的时候将还剩半碟盘子汁水的番茄炒蛋端起来,问谁还要?
魏远湖,安婉李鹏宇包括苏灿都摇摇头,林珞然“哦”了一声就将盘子里的汤汁扫入米饭之中,就着几个下饭菜吃完番茄蛋饭,这才用面巾纸擦了擦嘴角。
擦拭完毕的那一刻又回复了黑垂落如云的淑女范儿,微笑对众人道,“还是番茄炒鸡蛋拌饭最好吃。”
安婉听完看向魏远湖,一脸的打抱不平。魏远湖则如一马平川般的平静,目光聚焦在苏灿的身上,幽远而深邃,嘴角划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