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娜掩住了嘴巴,显然为这个消息吃了一惊,曾全明脸色虽然变得很难看,但总归没表现出来,舅母尹淑英却第一时间紧张的过去打开了窗户,朝下张望。≥饭店的包房隔音效果很好,窗户以及推拉门只要关上,外面就算是车水马龙,传进的声响都很弱,刚才倒是听到了一声汽车报警的声音,也认为是误响忽略了过去。
直到现在陶褚红这么说出来,众人才一时震动,苏灿,苏父苏理成,曾全明,是最短时间里面反应过来到底生了什么的人。
苏灿看着面前的陶褚红,陶褚红则将主要注意力放在了曾全明和苏理成的身上,对苏灿大概根本提不起他的注意力,自动忽略了。
刘秘书侧目看了陶褚红一眼,他虽然是陶昌平的人,说来事实上是和曾全明对立的阵营,但是这个时候还是能够感觉到曾全明心头的震惊,心想这一击给曾全明算是一记重拳。都听说陶市长的侄子,南宁集团工资陶褚红是混世魔王,现在看来,还真是不假,刚才他在路边捡了块尖锐的石头朝着曾全明的车窗砸过去的时候,刘平心脏是倏然跳到了最高点。眼珠子突出来,觉得有种阴暗的血液,一下子冲入了脑门顶,让他都不免生出一股被陶褚红戾气感染的感觉。
曾娜并不笨,从和自己父亲虚与委蛇的陶褚红身上,曾娜意识到什么,还算优雅的起身,不过话语的微顿凸显了她内心的慌乱,“我去下面看一下。”说着老姐有些失神的出去,尹淑英,小舅曾兆丁也随即跟出。
曾全明在短短时间里面迅回复过来,对陶褚红道,“这个天太热了,中国加入To了,但是车质量却越来越不好了,好在上了保险,是可以理赔的。”
曾全明这临机一番话,倒是引得前来敬酒的人找了台阶而笑。
陶褚红就说道,“我听人说曾主任总是臭着脸,怪脾气,现在看来,也不是那样嘛。”
众人又笑,但陪着陶褚红,刘平过来敬酒的人却暗自抹了把冷汗,暗骂自己怎么看不清形势,插到了要掐架的陶褚红刘平中间,谁都看出来了双方的火药气十足,他们知道最近计委和土地储备中心的矛盾,牵扯的高层博弈,料想没这么**裸,没想到陶褚红今天玩了这么一出,这下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苏灿一家人这边人人脸色都不好看,陶褚红觉得达到了目的,转身即走。
随后一家人回来,继续吃饭,吃到中途,曾兆丁将碗重重的在桌面上一顿,刚才一直憋着,现在肺都气肿了。小弟曾圆看着自己的父亲,也不知道怎么去劝。曾娜的那朋友望着这头,心里面已经一团乱麻,没想到遇上了这么一件事,虽说从头到尾双方不是虚与委蛇就是笑脸示人,但是这份表面现象下面,带着一种无形压得人透不过气来的气氛。
这大概就是生活给人的无力感
曾全明的车窗玻璃是从外给砸裂的,从靠驾驶处一侧龟裂开来,一路延伸,整面玻璃像是挂了无数的珠链子,一碰,立刻就熵碎了。
看着那些“噼噼”“啪啪”掉落在地的车窗玻璃碎块,老姐曾娜紧紧咬着银牙,而舅母尹淑英也气得身体抖,想酒店方理论,曾全明却挥手给制止了,砸车的是陶褚红,这件事要是在这里闹起来,恐怕明天蓉城官面上就更加无人不晓了。
苏理成让曾全明上了自己的车先走。为了给苏灿回到蓉城接风的晚宴就这样结束,每个人心里面都耿耿于怀,也为生这种事情充满震惊。而在陶褚红来敬酒过后,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前来,可以看出目前的趋势。
虽说苏灿的大舅当初为顾全大局还是选择了隐忍,但是曾全明的座驾被砸了的事情,还是不胫而走。
那天在银杏饭店吃饭的人,私下里和人交往的时候,都不忘将这件事拿出来说上一说。
“曾全明告土地储备中心,这土地储备进行了这么多年了,早就是潜规则了,曾全明想动陶昌平?土储中心的章照魏前些天喝酒的时候表明他根本不担心,说他曾全明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迟早有人要动他,这不就来了。”
“据说砸他车的是陶市长的侄子,南宁集团董事长的公子,我早说过了,计委是一个卖力不讨好还经常得罪人的活路。曾全明毕竟力量太单薄了,想在这里撕开陶昌平那些人的旧疾,动到了多少人,这里面有多少人的肥肉要受到影响,张三娃,赵李那些人,还不狗急跳墙?计委这次车被砸了,恐怕只是一个开端,一个信号,或者一个警告”
有人就叹道,“那辆车我见过,计委新配的别克,五个主任级别的领导才有的配置,曾全明当初来的时候还是老车,现在计委挤出了点财政来配新车,屁股还没坐热,可惜了财政局这边恐怕也得罪了,不得不说曾全明这个人是有能力的,也有一点敢为,但是毕竟还是没有对这滩水看清楚啊。”
这个时候原本是蓉城入冬,但是就在这个时节,却因为这件事,蓉城却掀起了热度。
那些还是老式中间种有矮草隔离带,城市血脉一样的公路连通的各个区域机关大楼大院里面,那些私下里暗涌攒流的熙攘声音之中,有的是对这件事的钻研关注,清谈论阔。算是零二年年初,蓉城官面上的一件突出事。
这里面涉及的各方利益,矛盾的突出和对立,各方势力的交结和碰撞,在春节来临之际,呈现蠢蠢欲动的爆姓迹象
“那个陶褚红不得了,才多大?比苏灿大不了多少!你看他当时那样子,把苏灿他大舅气得脸色都变了,他当时要在我面前把大哥的车砸了,我不管他是哪个的儿子,我就要把他逮住,让他家长亲自给我说说,他们怎么教育自己孩子的?”
半掩的窗帘幕布,在家里面的老妈曾珂有一副战斗般的表情,这也是她第一次这么激动,这种战斗状态几乎是集结了她全部的能量,这不同于商场上的打官司,对权益明打明的捍卫,或者肢体碰撞而产生的冲突,反而是一种势态的交锋。是政治和人生的博弈。
曾珂小时候经常跟着曾全明,曾兆丁四处调皮,打架,那时候曾家就他们三兄妹,被人欺负也就是他们三个,记得小时候曾全明被单位那些子弟纠结着欺负,曾珂曾兆丁上去帮忙,最后曾全明惹毛了提着砖头要拼命才把人赶走。但三个人拼人家十几个,哪里有什么好结果,都鼻青脸肿,头破了,鼻血也跟着流,虽然输是输了,挨了不少拳脚,但好歹打出了曾家的气势。告诉别人相依为命的三兄妹不是别人想捏就捏的软柿子。
那时候老公司单位里的打架,只要你打不死我,总有一天能捡着砖头报复回来。
而现在则不一样了,现在的争斗不见血,也没人提着砖头打得头破血流,但是却更凶恶险诈百倍。与人为敌是苏灿父母向来最不愿意的一件事,更何况现在更是动辄就是官面上或者政商界的人物,政治永远都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利益上面的博弈永远都沾染着血腥和残酷。
曾全明现在最关键的是动到了蓉城一些人的利益,这是一种无形之力,看不到,但是却能够如黑云摧城般感受得到的碰撞,一旦顶不住,碾压下来,将会摧枯拉朽的毁灭他们现在的生活。
“陶褚红是南宁集团董事长的儿子,把苏灿和他比什么?苏灿我告诉你,你绝不能和他一样!”苏理成有些严厉的瞪着苏灿,这个时候不忘拿出点家长的威严。
苏灿尴尬道,“爸,你又不是第一天了解我。”好歹也是二世为人,尽管是自己父亲,被苏理成这么一训,苏灿还是啼笑皆非。
苏理成想想苏灿的表现,还是欣慰的点头,“这个陶褚红我是有听说的,南宁集团的大公子,劣迹斑斑,才多大?难怪现在都在报道有钱人家的子弟怎么怎么,都是他这种人给抹了黑。”
苏灿深以为然,听说陶褚红在家族里面并不是最突出的人,想来也是,这么一等纨绔,又有劣迹,就算有点道行,但还不算可怕。
“陶褚红三叔就是陶昌平,他们南宁集团这次要进来,我们集团公司也有压力,陶昌平的意思就是不想让我们参股川航谈判,虽然没有明地里面说,但是一些动作都看出这个意思,更是公开的支持他们南宁集团,陶昌平想什么,想把王薄给顶下去?要限制我们大榕建工,他还不够格!徐老爷子将摊子交给我,特别重申了这次对川航的态度,这个项目必须上马,无论任何人阻止,都只要一个结果。”
苏灿点点头,“老爸,我支持你。徐老爷子选择你是看重你骨子里的硬朗,建工集团多大的摊子,你能撑起来,我觉得我能办上那个杂志,跟你的优秀基因分不开。”
苏理成笑骂,“你这孩子!”虽说对苏灿这拍马屁表面上很不以为然,但是脸上的虚荣是跑不了的。
尽管头上压着蓉城风云起伏的局势,但是蓉城的这座小区,和唐妩家能够隔远相望的苏灿家里,还是有一股其乐融融的温馨。
抛开了争斗,抛开了压力,这是小人物的钻石。
陶褚红砸了曾全明的车,这件事情看起来很小,但是其背后的影响却极为深远,尽管曾全明吃了这么一记重的,想要压下来,但是还是蔓延开了,结果自然是对曾全明极为不利。
陶褚红摆明了没把他曾全明看在眼里,也同样表明了他背后土地储备中心,国土局,建委,乃至于主持这一套潜规则的副市长陶昌平一脉的势力对此都哧之冷笑。官面上不可避免的站队又出现了,对目前蓉城政治局势天平也开始朝着陶昌平倾斜,蓉城被陶派系掌握了喉舌的报纸,开始对这件事有针对姓的降温。这次计委却不占优势,曾全明不占优势,甚至政治生命,人身家庭都会受到威胁,有消息说土储中心的主任章照魏列举了一些所谓的“曾全明打击报复的检举材料”,提供给了上级监察部门。只是暂时纪检检察部门没有动静。
这个春节前夕一些人在笑,一些人却忧心忡忡。
苏灿在这个当儿,接到了电话,王威威,林绉舞回到蓉城了,和他们一起到来的,还有扬言今年不会回蓉城,但是现在却丝毫没有对自己承诺觉悟迹象的林珞然。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