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羡意这话,虽未直接言明,好似只是在谈论如今社会上存在的现象。
可傻子都听得出,实则在讥讽何老太太。
说她倚老卖老,恶毒又不要脸!
何老太太被她激得脸上一阵青白,呼吸急促着,气得身子发抖。
惹得何滢连连安抚,又看向苏羡意,“我们只是想来找东西,你如果不是做贼心虚,何必遮遮掩掩,还口出恶言。”
“我说了,想找东西可以,证据呢?我现在说,东西就在你们何家,我要去搜家,可以吗?”
“你这简直是强词夺理!”
“我可不是强词夺理,因为我本身就站在公理正义的一方。”苏羡意挑眉,“毕竟我不会那么没教养,丢了东西无凭无据就跑去别人家撒泼。”
何老太伸手捂着胸口,被气得不轻。
陆老爷子伸手扶了下鼻梁上的老花镜。
可不被气炸了,这位老太太,活到这把年纪,何曾被人指着鼻子骂过。
估计肺都要气炸了!
这小丫头,平时文文静静的,怼人时,确实厉害。
何老太轻哂,“我原本是想给你留点面子,既然这样,那……那就报警!”
徐婕知道,何家既然来了,肯定是挖好了坑。
如今尚且能拦着,若是警察来了,这事儿就彻底闹大了,如果真从苏羡意房间找出什么,何家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就在她心急如焚时,外面传来一阵车声。
——
从苏羡意回来时,谢家的门就敞开着。
此时众人循声看过去,就瞧见谢家父子都回来了。
谢荣生走在前面,他今日穿了身精炼的西装,走路带风,眸色寒沉。
进屋后,瞧见何滢正在打电话,微蹙着眉:“你在给谁打电话?”
“姑父,我……奶奶说让我报警。”
“报警?挂了!”
谢荣生微眯的黑眸,好似蕴蓄着千军万马之势。
那一瞬间迸射出的寒意,倒是把何滢惊得心头微颤。
从小就认识谢荣生,总是和颜悦色,而他此时眉眼间的冷厉,怕是刺骨的寒风,在他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谢荣生说不报警,何滢还是悻悻然把电话挂断了。
不过这谢家父子回来的时间,比预期的还早。
按理说徐婕没时间通知他。
这又是谁通风报信。
就连苏羡意的出现都让人始料未及。
计划好的事,怎么频频出错,究竟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原本是想着,只有徐婕在家,直接把事情按死。
如今的事情发展,似乎已经越发不可控!
“荣生啊,你回来啦。”何老太拄着拐杖起身,刚想说话,奈何谢荣生并未理会她,反而径直走到徐婕母女俩身边,“抱歉,我回来迟了。”
何老太这脸,瞬时宛若菜色。
谢驭站在门口,与屋内的陆识微对视一眼,她给了对方一个安心的眼神。
“究竟出什么事了?需要报警?”
谢荣生沉声道,其实他心底对整件事已有了把控。
“是……”
何老太刚要开口,大抵是年纪大,反应有点迟钝,却被苏羡意抢了先。
“谢叔叔,今天何奶奶与何家这位姐姐突然造访,说是之前来搬东西时,丢了个镯子,非说是在这里不见的,想搜一下房间,我不依,就发生了一点小摩擦和不愉快。”
何家祖孙俩瞠目:
这简直是胡说八道!
什么叫一点小摩擦和不愉快。
你都按着头,指着鼻子骂人了,这还叫小摩擦?
简直睁眼说瞎话。
“搜房子?”谢荣生挑眉。
这是他的家,别说亡妻已走二十余年,即便是妻子尚在——
这何家,也资格到他们谢家来搜屋?
简直笑话!
眼看他的神色越发难看,何老太也是心急如焚。
毕竟这些年,仰仗着谢荣生对女儿的愧疚,他待自己还是恭敬孝顺的,若是这点情分被磨没了,以后若是想依仗谢家,就难了!
“荣生,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丢的镯子是……”
何老太想解释,却又因为嘴慢,被苏羡意抢了先。
“谢叔叔,何奶奶说那个镯子对她来说很重要,其实我受点委屈也没什么,只要能证明我的清白,也让奶奶安心顺气,搜一下我的房间也没什么。”
何老太捏紧拐杖。
这臭丫头……
刚才那么牙尖嘴利的,现在卖什么惨!
还顺气?
被指着鼻子骂,这口气她这辈子都顺不下去。
“镯子?”谢荣生皱眉。
“是秀秀出嫁时我给她的,上次来拿东西,不就是想带些东西回去留个念想嘛,没想到偏生丢了那个镯子。”何老太叹息。
就在此时,一直没开口的陆识微却低低说了声:
“秀姨都走这么久了,如今才想起怀念她啊……”
这时间点未免卡得太好了。
何老太脸色又是一白。
“咳——”陆老轻咳着,示意她别出声。
她难道看不出,谢家已经很乱了吗?
自家这丫头若是再搅和进去,只会让场面更加混乱。
“我知道何奶奶只是太想念女儿,没关系的,其他人的房间我无法做主,我的卧室,您可以随便搜,只要能让您安心,不然大家还以为是我拿了。”
苏羡意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除了谢家父子,所有人都是一愣。
以前竟不知,苏羡意不仅怼得了人,居然还卖得了惨?
苏羡意倒不愿做这种扮相,只是这何家祖孙俩过于气人。
她只是想告诉他们:
卖惨这种软刀子,不是只有她们会!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装无辜,扮可怜,这事儿……
不难!
原本何家过来,就引起了大院不少人的注意。
如今陆老去了,谢家父子归来,他家大门又未关闭,加之老房子这隔音太差……
众人即便在院前围观,这声音也断断续续传了出来。
“搜家?这是怀疑谢家出了贼?”
“有证据吗?瞧把那小姑娘给委屈的。”
“有点过分了。”
……
屋外众人议论不绝。
屋内,谢荣生见苏羡意如此坦然淡定,看了眼何老太,“既然您执意想搜,那就搜,不仅是意意的房间,所有房间都找一遍,也好让您安心!”
安心两个字,谢荣生说得极重。
他这话,看似妥协,好像是顺着何老太的心意。
其实聪明人都知道,这一搜,无论能不能找到东西,谢荣生待何家的态度,也不可能回到以前。
此时的何老太再想喊停,也来不及了。
原本,在谢荣生回来前,只要把事情坐实,搜房间这种事自然无人在意。
如今却搞得像是她咄咄逼人。
**
负责搜房间的是何家随行的那位老仆。
谢驭和陆识微负责在旁监督。
苏羡意的卧室,她找得尤为仔细,甚至于想动手找她的贴身衣物,却被陆识微阻止了。
“这东西,还是让意意自己来,您在旁看着。”
似乎是笃定了房间有东西,翻找半天,她的房间,别说翡翠镯子,就连普通镯子都没有,这让老仆有些疑惑。
“找完了吗?可以去下个房间了。”谢驭皱眉,“已经找了两圈了,再找下去,怕是要把地板掀开让您看看了。”
“谢哥儿,我只是做事比较认真。”老仆悻悻笑着离开了苏羡意的卧室。
这边在找东西,楼下客厅气氛同样严肃。
约莫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几人下楼,陆识微将一只翡翠玉镯递给了何老太,“您要找的是这个吗?”
何老太拿在手里打量,“对,就是这个,在哪儿找到的?”
谢荣生轻笑:“难不成,我家里真的出了贼?”
——
而此时的大院门口,一辆车正缓缓驶入。
瞧见那牛逼轰轰的军用车牌,门口保安都肃然起敬几分,立刻放行让车辆进入。
“时渊要来接我们,你明明心底高兴,却嘴硬不肯,还偏要提前回来,你是心疼儿子平时工作辛苦,不想让他来回奔忙。”
“你说我们提前回来,没通知他们,父亲和两个孩子见了我们应该很惊喜。”
……
“我说了半天,你能搭理我一下吗?”
坐在她身侧的男人,终于抬了抬眼皮,将一个保温杯递给她,“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