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血峰附近某处灵居,琴声清脆悦耳,如珠落玉盘,叮咚有致。
万俟天藏立在湖畔小亭之外,静静倾听。只觉亭中玉人这一曲悠扬清澈,就如青峦间嬉戏的山泉,清逸无拘;又似百花丛中翩然的彩蝶,欢快活泼,充满着愉悦之意。
直到最后一段琴音完结,万俟天藏才踏入了进去:“林师妹你很高兴?”
“鹿野山大胜,师兄难道不高兴么?”
亭中的紫衣女子,先是意外,可随后就笑着转过了螓首:“我听说薛智与司空绝,在鹿野山下全军覆没。前者更受重伤,几年之内,没法恢复元气。”
万俟天藏想到上官玄昊在广林山,正是与薛智彼此勾结,才终使这座关键的法域灵山崩塌,不禁摇头,
心忖他这师妹,既然始终不信上官玄昊背叛玄宗。那么后者,就只能是败于薛智之手。
所以今日听闻此讯,才格外开心?
“师妹的消息,倒是很灵通,我也是才确证那位八臂神魔的伤势。强行击破十八枚相当于八十级灵术的陨石,爆发了两次无上级的神通‘燃血’。我想即便是强横如他,估计也得修养三年。”
“只用修养三年?”
紫衣女子微微蹙眉:“此二人为祸南疆百余年,如今宗门好不容易将之重创,使他们部众,臂膀全失。如今难道就不准备更进一步,将之彻底除去?”
“成为孤家寡人才更为危险,这两位天域,从此也再没有了顾忌约束。”
万俟天藏摇着头,微微一叹:“看机会,只要有除去薛智的可能。宗门这边,不会犹豫的。”
紫衣女子闻言,却不禁更觉奇怪:“万俟师兄,好像在担忧什么?说来小妹之前就感觉,师兄似乎不太愿见,这次宗师兄获胜?”
“那倒没有!我得感谢宗法相,至少为我日月玄宗,赢得二十载时间。一战而定南疆,省了我玄宗不知多少气力。”
万俟天藏语声昂扬,却有含着几分晦涩:“可接下来,才是麻烦的开始——”
“麻烦的开始?”紫衣女子陷入凝思:“师兄是说整肃宗门吗?”
“不错!”
万俟天藏淡淡的说着;“接下来不管宗师弟是否能成功扫除门中邪氛,,这门中都必有一场腥风血雨。试问我万俟天藏,又怎能高兴得起来?”
此时他的眸内,满布阴霾。
※※※※
而就在整个日月本山,都因鹿野山的大胜而欢欣沸腾,疯狂的互传符讯,以示欢庆之时。
在本山的某个角落,也有人为此心绪低沉,甚至如丧考批,惶恐慌乱。
“已经确定了?这就被宗法相破局了?”
“可恶,几十年的布局,如今一朝尽毁!”
“高元德他可已安全逃脱?”
“这个时候,还有心思理会他。此人已坐实叛逆身份,日后无非是一丧家之犬。”
“如今一来,之前的计划,就必须推迟不可。”
“何止是推迟?还得面临宗法相的反击。这位第一天柱的手段,你等都是这次的。这次为了将他除去,也留下了不少的线索给他,许多都难抹除——”
“还有那位摘星使,是一定不能再留了。虽说这人的观星术,还有金灵力士的秘术,很是可惜。”
“也需把司空皓这个叛徒寻到!当初是谁信誓旦旦,说此人定会就范。”
“我倒是觉得,无论是摘星使,还是司空皓,此时并非当务之急。眼下最紧要的,还是应付宗法相接下来的清肃。据高元德所言,此人早就我们在场中的几位生疑,只是一直引而不发,这次他一旦回归——”
“还是有办法的!”
当一句清冷之声,从角落中发出,众人的这番争议,才终于停止。
数十道目光纷纷望去,却见那位身着一袭青袍,面上则带着兔脸面具。
“即便没办法阻止,那就让他忙起来如何?第一天柱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去理会清肃宗门这样的小事?”
“忙?”
有人现出疑惑之色,也有人心领神会。
“该从何处着手?”
“彻地神渊怎样?那里的封印,近年已开始松动了。正是这次群星轰击鹿野山,使周围万里地域,都为之动荡。”
“这会否太过?在下可不愿这日月玄宗溃了,这对我家,可没半分好处。”
“北海皇朝那边,近年陷入皇位之争,估计无能为力。”
“那么天东四院怎样?”
“阁下是在说笑话吗?这个时候,他们哪还有胆量挑战本山?”
而此时那头带兔面的男子,却已悄然退出了石室,他随后御空而行,在日月后山的荒林之内飞行。短短百里路途中,又连续变换方位,幻化形迹。
直到半刻之后,才来到一处洞窟之内。而此时这窟内,已经有一位同样以面具蒙脸的青年,在此处等候着。
“这么早就回来了?”
那青年颇为诧异:“已经商定好结果了?”
“没有,只是感觉不耐烦。不过主上之意,我已传达给了他们。想必这几日,终究会议出结果的,毕竟宗法相不会给他们太多时间。”
兔脸男子很随意的说着,语气很是不屑:“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辈!”
“可别小看了他们!”
那青年摇头:“能力都还是不俗的,只是各家所求不同,所以难以达成一致而已。就比如皇家的那位,他只是对族主一脉不满,苍天一族几家支脉积累了几百年的怨气不能宣泄,可却绝不打算真让日月玄宗覆亡。即便我,又何曾乐见?故而这次,即便宗法相没有翻盘,我也会出手给他们捣乱的。”
“所以我不解主上,为何一定要与他们合作不可?”
那兔面青年,却眉头大皱:“我感觉这些人,实在太麻烦。”
“利用有着不同志向,心思各异的人,最终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正是上位者所该做的?”
青年语声悠然:“可这次本座真是失算了,不但四年前赢来的东西,几乎全输了回去,还得面对一个铁面无情的宗法相。”
“可主上不是已经想到了办法解决?”
兔面青年眉头微蹙:“我感觉这很不错,让宗法相暂时无暇他顾。”
“哪里有这么容易?”
那青年摇头:“不说这个!先说说你,我想你去那位摘星使的身边,呆上一阵。”
“摘星使?主上是要让我杀了他?”
兔面青年眯起了眼,目中微现杀机。
“不是!”青年的语中,略含无奈:“只是要你到他身边看看,此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我现在倒是有些怀疑此子,确与上官玄昊有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