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国公世子妃每次来日食记阁楼都鼓一肚子闷气,要不是为了钱,这种肮脏破贱的地方,她一脚也不想踏进。
潘氏坐在阁楼悠哉喝茶,开了临河的一面窗,光线不错,河面又有凉风吹过,还真是惬意,听到开门声,并没有抬起眼皮,低头分茶,拿着木勺手腕转动,不一会儿,茶面铺面一幅漂亮的花朵,“世子妃贵人事忙,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说话间,抬起眼皮,望向来人。
成国公世子妃赵媛琳冷着一张脸,等了半息,对面的老女人也不起来见礼,她气呼呼的直接坐下,阴阳怪气道:“潘夫人,好雅兴,这茶可分得真好看。”
潘氏根本不理她的阴阳怪气,“要喝就拿,不喝就算了。”说完,自己拿了一杯,抬头,一仰而进。
贱女人。
赵媛琳暗暗骂了一句,明面上,假笑连连,“潘夫人,我的银子呢?”
“放心,不会少你的。”潘氏悠哉悠哉的喝茶。
“潘夫人,不会少我的,你倒是拿给我呀”一边说一边脸色骤起狠色,“你不会以为我好唬弄。”
“怎么会。”潘氏笑容更假,“红珠,把银票拿过来。”
“是,夫人。”
贴身侍女从屏风后面拿了个木匣子出来,站到潘氏身边,等她示意。潘氏点了一下头,她才敢把木匣递给赵氏的贴身侍女。
侍女接过匣子连忙打开,快速数了一下,然后低头套在赵氏的耳边道,“比预先说好的少了一万两。”
赵媛琳脸色马上一沉,“潘氏,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好每个月三万两,为何这个月少了一万两?”
潘氏不紧不慢道,“其一,这个月你没让几个贵妇到我这里借高利贷,其二,没给我杀了美味铺子的小东家,至使她被卫国公府认回去,让我以后对付她花的成本变大,所以这个月只给你二万两。”
赵媛琳唰一下站起身,“姓潘的,信不信,我能让你在京城无立足之地。”
“那又怎么样?”潘氏仍旧不以为意,“我要是不能立足之前,肯定也会把你拉下水。”
“就凭你?”
“要试试吗?”
潘氏抬头,一脸欠揍的笑容,刺得赵媛琳恨不得抓破她的脸,“潘氏,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她低头,摆弄她豆寇色的指甲,“也就抓住了两三个把柄而以。”
赵媛琳心咯噔下沉,“怎么可能?”
潘氏道,“第一个嘛,就不要说了,你与我联手赚贵夫人们的高利贷,光这一项,只要我捅得人人皆知,你觉得成公府为了皇后娘娘的脸面,还会要你吗?”
“你……”真是好狠的把柄,她脸发青,手几不可见的抖了一下,指向她道,“我会在你捅开之前除掉你。”
“那咱们就试试,看看谁出手快?”潘氏一脸挑衅。
赵媛琳目光狠辣,面色却不以为意的样子:“有本事,你杀了姓宋的呀。”
潘氏冷哼一声:“激我?”
“对,就是激你,你要是能杀了姓宋的,我不仅这二万两不要,还会再给你两万,要不要试试?”
潘氏轻笑一声,站起身,走到朝东的那面窗,伸手就推了一扇,“看——,只要我想杀,真得很容易。”
赵媛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对面阁格,三面开窗,窗纱飘动,如同琼阁,窗纱面后,隐坐做了位小娘子,“宋氏?”
潘氏关上窗,“没错,还赌吗?”
赵媛琳目光复杂的看向她,“她跟你有仇?”
“谈不上。”
“那你为何要杀她?”
“想你的银子呀!”
赵媛琳才不是傻瓜,“潘氏,这天下要论算计人排名,你排第二,还真没人敢排第一,怪不得上官驸马不要你。”
潘氏伸手抓杯就扔过来。
杯子被赵媛琳身边的丫对接住了,她哈哈大笑,“原来你的痛处在这里呀。”她一脸得意的下了阁楼。
哐当,桌子上的茶杯全部砸到了地上。
七月间,正是天气最热时,宋简茹趴在阁楼桌上,一边吹风一边规划加盟连锁之事,条条框框、各种细节,都要一一落实,可不是简单几句话就能概括的。
不知为何,就算不在蜀府建点建作坊,宋简茹还是想开家镖行,总是有种侠客行在江湖的豪情壮志,想得她都把加盟连锁放到了一边。
“小武……小武……”
小武正坐在楼梯拐角临窗台上睡大觉,呼噜一声接一声,听到宋简茹叫他,一骨碌爬起来,跑上阁楼,“姑娘,你找我?”
她点头,“是啊,大将军又有一批退伍军人了。”
小武点头,“好像是。”
“什么叫好像?”她不满意。
小武挠头笑笑,“我只是公子的护卫。”言下之意,其他事,他是不能随便讨论的。
宋简茹听懂他的意思了,“谢舅舅什么时候回来?”
“没听说要回来。”
竟是这样?宋简茹想了想,“那我写信给他。”
“好哩。”小武心道,你问不要紧,我们可不能问,这可是犯忌的,“没事那我下楼了。”
“嗯。”宋简茹挥挥手,“一个时辰后,上来拿信,帮我寄给谢小舅。”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叫谢衡为谢小舅,很随意很自然,就像很久之前,他就是她的舅舅一样。
“停一下。”她连忙抬头。
小武吓得脚一顿,却不回头,直往楼下走,“姑娘,你不要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怪不得谢衡不让她叫哥哥,原来差辈了。
宋简茹直拍脑袋,原来谢衡早三年前就知道她是他外甥女了,那他为何不告诉卫国公府的人呢?至少也告诉他的大哥方沐霖,他居然连谁都瞒着,为什么?
她连忙转头趴到桌上,她得写信问他为什么?
小武发现宋姑娘没有跟下来,大大松了口气,余光却悄悄望向拐角小窗外,他真的睡着了吗?呼噜声不过是唬弄人的把戏。
哼,他冷哼一声,一个老女人,还想要姑娘的命,他倒要看看谁先要了谁的命。
不知不觉,傍晚又来临了,赵熙出了三司衙门,还没来得及上马车,附马从另一辆马车揭起窗帘,“子玄,今天我在丰乐楼大酒店请客,你一起过来。”
老子亲自堵路,赵熙想不给面子,三司门口下衙的官员太多了,终是给了父亲面子,乖乖跟着去大酒楼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