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某艺倌,一群贵族子弟聚在一起吃喝玩乐,赵熙坐在桌上,神情淡淡,与他们格格不入。
聂流云一边应酬一边留意他情绪,有些心不在焉,他歪过身子轻轻唤了声:“子玄,要不要先离开?”以他的身份可以随时离开。
赵熙从沉思中回过神,淡淡应了声:“嗯。”
聂流云连忙起身,恭敬的引他离开厢房,众人戏闹声瞬间顿住,众人纷纷起身送他到门口,目送他下了楼梯,一直到看不见,他们恭敬神色改为鄙夷调笑,“你们看看果真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好像一对‘神仙’眷侣。”
有人大笑附合,“要不,你也找个‘神仙’快活快活?”
“去去去,老子喜欢雌的,对公的不感兴趣。”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调笑声中,有人冒出一句:“最近聂流云经常一个人出来,好像失宠了。”
“什么……”众人不信,齐齐看向说话之人:“真的假的?”
冒话之人道:“赵子玄男女通吃,最近迷上会做饭的小厨娘。”
“不会?”有人不信。
“要是不信,你们可以打听嘛?”
“吴老三,要不就派你做代表去打听,打听打听公的与母的滋味有什么不同?”
“哈哈……”整个三层走廊又是一阵轰笑。
方沐霖听的真皱眉头,对引路的堂倌道,“有没有别的道?”
“有的,世子爷,请跟小人从这边下楼。”堂倌带他走了员工用楼梯。
这些门阀大族的贵公子不是走马章台就是吃喝玩乐,席慕白早已司空见惯,和方沐霖一起下楼梯,笑道,“汴京里的王候贵胄、世子子弟分为三种,一种像世子你这样的实干者绵延家族百年繁华,一种资质平庸得家族荫庇得个一官半职糊里糊途过一辈子,最常见的就是刚才这些人,得家族财势吃喝玩乐无所不为。”
方沐霖摇摇头,“刚才有赵熙?”
席慕白笑道:“我听人说是被承伯府世子拉过来的。”
“有时觉得他跟他爹挺像,有时又觉得他跟他爹不一样。”方沐霖捉摸不透赵熙这个人。
席慕白说:“说到这话,我倒是想起驸马爷去江南还没有回来?”
方沐霖点头,“没有。”
席慕白不无感慨,“探花郎郎艳独绝,被公主榜下捉婿断送一生前程,面上不敢对皇家公主怎么样,可是这十几年来,每每以写生频频出走,游遍大江南北,把惠平公主一人扔在府中,要不是皇帝以势压人,怕是连赵熙这个人都不存在。”
方沐霖轻屑一笑,京城之中,天子脚下,这样的事太平常了,那个豪门贵族没有故事,就卫国府也是明里花团锦簇暗里一团乱麻,想到这里,他揪眉心,“听说舅舅要回来述职。”
“那是好事啊。”席慕白笑道,“如果谢大将军回来,我就明年再去江南找大小姐。”
方沐霖感到头疼,“今天早上,我刚刚收到他的来信,我以为他只是回来述职,没想到又提了那件事。”
“何事?”席慕白想不到谢大将军会提什么事。
二人下了楼,门口人来人往,方沐霖不再说私事,二人快速上了自家马车。
宋简茹不放心宋梓安一个人回留陈,还是把自己的事先放下,让梁叔送他回去,“梁叔,你再来京里时,带几个机灵的小子过来。”
“行,我知道了。”
“还有……”宋简茹道,“叔,我们买辆马车,以后进京回留陈方便一些。”
“那可得养马车夫。”普通人可不会驾马车。
“没关系,该花的银子总得花。”
梁叔点点头,“行,我回去就张罗。”其实他也想买马车,可是马车太贵重,他一直没舍得下手,现下,宋简茹发话,有了主心骨,他不再犹豫,回去就办。
送走熟悉的亲人,宋简茹又陷入到孤独,整个人没精打彩,想了想,还是雇个毛驴车回驸马府,正街上没有车马行,要想雇车,得去小街小道,她顺道拐进了最近的小街。
正街上,某辆马车里,窗帘被揭开一角,里面之人,眸光一直盯着那抹纤影,大街上见到她,竟和在起居室里见到的不太一样。
初冬午后街头,女子身量高挑纤弱,即便穿着厚夹襦裙也不见丝毫臃肿,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衣裙翩跹,青丝飞扬,清丽绝美,让他一眼就捕捉到了她的倩影,无端惹他心悸。
转眼间,她拐进了小胡同,赵左打马上前,靠近窗口,“爷,已经派人盯上去了。”
赵熙眸光一紧,倏一下放下帘子,一张俊脸如寒料峭。
走进胡同,车马行没看到,倒是看到了马扎铺子,虽然此刻青天白日,不知为何,宋简茹还是感到了一阵阴冷,赶紧调头,转身瞬间,余光落在某背影上。
她顿住脚步,定睛望过去。
有人跟那背影打招呼,“候四,好几日不见,终于又有生意啦?今天又是那个大宅门里有……”
“胡老酒,你想作死啦,青天白日能说这些话啊!”
胡老酒半醉半清醒,手中扎纸的活却一点也不马虎,没一会儿,一个百宝箱就被他扎好放到一边,“咋不能说,马扎巷子就算青天白日也不是什么人都敢……”他的话没说完停住了。
候四见他住嘴不明所以,顺着他目光转身,看到一个清丽柔美的小娘子,居然敢青天白日来马扎巷子,瘦瘪的嘴咧开,笑了!
“还敢笑?”宋简茹皮笑肉不笑。
跟他说话?候四下意识转头,看了一圈,除了胡老酒,巷子里没人,他指着自己鼻子,意思是你跟我说话?
“不跟你说话,还跟谁说话。”宋简茹一脸冷笑,借着裙摆长度,平移脚步,学电视剧中僵尸走路。
胡老酒吓得手中的纸都落了,哎呀,老天爷,大白天竟然闹鬼了,一个抖颤,从小凳上跌落在地。
候四从不信鬼神,也被面前瞬间白得渗人的小娘子吓得后退,“你……你……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