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熙嘴角轻慢一勾,“早就跟你说过了,咱俩一起出现,女人目光永远在我身上,你没戏。”
可真够傲的。
“你……你……”刚踩了人,现在被人踩,蒋锃恼休成怒:“赵子玄,信不信我马上杀了她,谁也别想得到。”
赵熙转头,淡淡看向宋简茹。
她被他看得心惊胆颤,怎么有种秋后算账的感觉,不会,那天不给他暖床,他要借机整她了?
宋简茹蓦得低头,她死了倒是没什么,只是还没来得及跟宋家姐弟妹们说一句‘再见’,心里难过,咬牙!
周遭,风声、水声,轻缓而过!
突然,另一条画舫有人喊过来,“世子爷,该回京了,晚了上头要责怪。”
出门在外,仆人没亮身份,只说‘上头’宋简茹猜不出什么身份,可是‘世子爷’三个字还是道出了此人出生不凡。
果然是京畿之地,随便出个门都能遇到权贵,看来以后只能窝在一亩三分地了,只是还有以后吗?
宋简茹一边等待命运裁决,一边分析自己面对突发事件的想法,她竟是个乐观的悲观主义者,看似无所谓,什么大不了一刀,其实,骨子里还是明白结果很糟,面对权贵,她比蚂蚁还弱小,只有等死的份。
“这等货色也就你看得上,本世子才没功夫搭理。”蒋锃突然扔了刀,转身就朝对面画舫喊,“还不靠过来,要是本世子今天到不了京,唯你们是问。”
“是是是,世子爷,船马上就靠过来。”
随着蒋锃上了另一只船,船如弦一般离开,宋简茹全身都是汗,瘫坐在船头,她真的很后怕。
聂流云收回目光,小厨娘吓的没了魂,额头汗津津坐在船头,莞尔一笑,“子玄——”和他一起回舱。
赵熙目光也从远处收回,和他并肩回了船仓。
无人搭理宋简茹,她想上岸牵小毛驴都不知怎么开口,船头上只有值岗的侍卫,定定神起身,对最近的侍卫道,“大哥,这船开向那里?”
侍卫跟雕塑一样动也不动,不要说开口说话了,宋简茹明白,他也是身不由已,抿嘴,朝船舱内看过去,两个贵公子坐在桌边轻语什么,她根本没机会开口,又去找赵左,他也在忙,忙着给他的主人斟茶送水。
怎么办,小毛驴还在岸上,租来时有二两押金,她站在船舷边眺望岸边,再不上去,弄不好小毛驴要被路人牵走了,那可怎么办?
她低头看向宽阔的河流,抿抿嘴,又转头看向船舱,两位公子谈笑风声,也不知前世的泳技行不行,犹豫了好一会儿,她提裙跳下了河。
“嘭嗵……”
值岗侍卫早已看出她意图,作为权贵仆从,晾人、不待见,他们早已司空习惯,瞄了眼,就跟看见一只蚂蚁落水一样无所谓。
倒是船舱内,赵熙与聂流云停了说话,齐齐看向外面,船舷边的女人不见了。
赵熙顿了一下,立即起身出来,走到船舷边,宽阔的河面上,只余一只黑色的头卢,“赵左……”
“爷……”赵左不仅被宋二娘搞得一头雾水,更是看不懂主人意思,呆呆的等他训示。
赵熙眉头一皱,伸脚就踢了他一脚。
赵左跳下河时哀道,我的个爷哟,有专门会水的侍卫,干嘛让他下水救人,他真是到了什么霉,二月天里,冷得要死,要到河里救人。
河流湍急,又冷又冰,宋简茹不仅被冻得浑身发抖,还腿抽筋,没死在饥饿、刘二宝等人手中,也没被刚才的贵公子一刀剌死。
她倒是被自己作死了!沉入水底的那一刻,她想,她倔个什么劲呢?拿二两银子的小毛驴作借口,其实不就是人家没理她嘛,犯得着这么堵气把小命搭上嘛。
水呛入鼻中那一刻,她想,也许这就命,作为现代人,她始终不适应古代生活,低层生活劳碌辛酸,好不容易爬到小富即安,又好死不死的遇到这些自命不凡的贵公子,不是要杀她就拿她当空气。
不知为何,今天,她内心平等自由的那根玄突然就被开启,忍不住跳河想游到岸上去牵她的小毛驴。
四个侍卫下水才捞起宋简茹,浮出水面的那一刻,吐出一口水,她就挣扎要上岸,不肯被他们拖去船上,赵左无法,叫道,“爷,她要上岸。”
赵熙冷言厉声,“上船。”说完,负手就回船舱。
动怒了?聂流云暗自惊了一下,不会,一个想寻死的小厨娘而以,他真的有些不解,这些年,被他踢死的丫头也有好几个了,他什么时候怜惜过贱民了?
谁要他们救了,宋简茹今天还真是杠上了,死不肯去船上,赵左低喝,“小常儿,我劝你适可而止。”
小常儿?难道她以前叫这个名字?他们竟认识她?
可惜她冻得牙直颤,唇发乌,没办法多思考,死命的推开他们,根本不肯就范。
站在船上看水流挺平缓,结果跳下来才知道水流又冷又急,小娘子十二三岁,身有曲线,包括赵左在内,四个侍卫都不好意思死命拉扯,竟让她挣脱,她拼尽全力游向岸边,扒了好长时间才抓住岸边小树上了岸。
一上岸,宋简茹赶紧找到小毛驴,拿了驴袋里的炉子,找了个向阳挡风的地方,点起炉子,又找干柴堆起火堆烤干衣服。
赵左回船复命,“请爷责罚。”湿漉漉的跪在地上,明眼人都看到他冻得不轻。
连男人都冻成这样了,更何况是小娘子。不过在这些人眼中,贱民不分男女,宋简茹怎么样,谁又会在意呢?
仿佛刚才的生气动怒让人看花了眼,此刻,赵熙没什么表情,淡淡挥挥手,“下去。”
“是,爷。”赵左带下水的侍卫换衣去了。
赵熙端起桌上茶水,低头,轻轻吹一口,啜饮,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聂流去没能揣测什么,唇角弯弯,端起茶杯,浅言轻语,又聊起京城八卦,“你猜蒋世子今天夜里能赶到京里吗?”
赵熙低头,又吹了口茶水,无声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