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流云暗暗叹气,留陈这些贪官能看不能动,就他也窝火啊!突然闻到香气,“终于可以开饭了?”
“是,先生!”赵左请二位移位餐厅。
赵熙面色清冷,到了餐厅,目光逡巡,他在找仙草奶茶,结果没见着,眉心一蹙。
糟了,赵左忘了对宋二娘讲这事了,暗暗抽自己嘴巴子,“郡王,要不你先来碗冰糖水?”全称桂圆红枣鸡蛋糖水,他记不得,就记住是糖水了。
也幸好他记不全,要是记全了,报出名来,一听就是妇人养生用的甜品。
赵熙扫了眼手下。
赵左装死,他可真该死,主子要的仙草奶茶他居然给忘了,打二十军棍都不为过。
“夏日炎炎喝冰糖水也不错。”聂流云给赵左说了好话。
赵熙终于坐了下来,看向桌子,眉心仍未松开,“都是什么菜?”居然都是些他不认识的菜谱。
“我马上让宋二娘过来报菜名。”
忙了一个早上,浑身是汗,宋简茹现在特想洗把澡,可惜人在屋檐下根本不方便,只拿了块布巾洗了把脸,又用皂角洗净手上的油腻,总算清爽了些。
身后,不管是大厨还是帮厨,他们都有话想问宋简茹,可惜小娘子不是洗脸就是净手,根本不给他们搭话的机会。
忙了一个早上,宋简茹利用偿菜机会吃了五成饱,最后给自己留了碗水果沙拉,刚端到手里,赵左就到了。
“宋二娘,公子有请——”
她只好放下手中水果,悻悻跟赵左到了前厅,那水果里可有难得一见的海南蜜瓜、就算在现代,也难得一见。
到了前厅,宋简茹瞄了眼桌子,好像只有甜品少了,其它都没有动,不好吃?不可能啊,都是难得一见的新鲜食材,她也用心做了,不可能不好吃。
“宋二娘?”聂流云玩味的反问,双眼落在她身上。
这两个月,宋家一日三餐,伙食不错,宋简茹抽条又长高了,身量细长,脸庞清秀,眉眼弯弯,给人以温柔甜美之感。
虽然市侩,但聂流云亲耳听到那番话,足可以听出她见识不一般,还会厨艺,这样的小娘子放在身边做丫头再合适不过了,他的念头又冒出来了。
刚洗过脸,又因天热走路生汗,耳侧湿发粘在鬓角,脸侧稍显凌乱,放在一般厨子身上,也就这样,落在赵熙眼里,这一幕让他蓦然想起那夜,夜色中,油灯下,小娘子劳作生汗的凌乱之美。
赵熙倏一下垂下眼皮。
赵左见郡王看向桌上菜肴,连忙暗示宋简茹报菜名。
宋简茹在他的示意下,不急不徐报上各式菜名,四个冷盘不要多说,都很简单,主要是主菜做法跟宋朝人的吃法很不一样,她细细讲说了一翻,黄豆酱她用了浮在上面的澄清汁水,一部分调了酱油口味,另一部分调成了蒸鱼鼓油,放在处理好的鲈鱼上,入锅清蒸,汁浓清香,味道极好。
而烧羊肉,实际上就是现代的羊蝎子汤,她挑了最好的羊脊骨,(因其形状酷似蝎子,故而俗称羊蝎子)做了浓味香辣汤,里面甚至可以涮鸡毛菜、菘菜(就是现代的大白菜)、金针茹等当火锅汤用,味道也一样鲜美。
不知道此时,名传千古的东坡先生有没有出生在宋朝,又有没有把士大夫鄙视的猪肉带到巅峰。她反正做了一道现代名菜——梅菜扣肉。
五花肉被她上汤锅煮透,加了酱油(被她改良的黄豆酱,此时还没有老抽,不过她住的地方有,这调料很多菜都不能缺,要是有机会,她就办个酱油厂,她一早就想好了。)
油炸上色再切成肉片,加葱、姜等调料炒片刻,下汤锅用小火焖烂,五花肉盛入碗里,上铺梅菜段,倒入原汤蒸透,要上桌时,把肉反扣在盘中。
整道菜,肉烂味香,吃起来咸中略带甜味,肥而不腻。
“都是你做的?”聂流云表示怀疑,伸手夹了一筷子蒸鱼,整条鱼要不是葱段等物点缀,简直就是清寡无味的感觉。
宋简茹了解此时宋朝人的吃鱼习惯,一般情况下,人们不吃鱼,嫌腥气,他们不懂得怎么去除鱼的腥气,二是即便懂,也是用大料大酱,早就盖掉了鱼肉本身的清香味。
聂流云送鱼肉到嘴的途中,犹犹豫豫,好像逼他吃毒药,宋简茹感觉好笑,垂眼憋住,不让自己失态。
她的小动作却落在赵熙眼中,下意识,他的筷子也夹了一块鱼肉送到嘴里,鱼肉清嫩、入口即化,不仅没有腥气,回味中,鱼肉竟有甘味,确实不错,他连夹了三筷子。边吃边扫了眼立在一旁的小娘子,身着淡绿襦裙,静静而立,像一支出水菡萏,鲜嫩之极。
宋家三姐妹在家里急得团团转,连午饭都没心思做了,“怎么办……怎么办……”宋英娘早就没了主意。
宋玲娘着急的一直盯着梁道勋,“叔,请你去叫我哥哥回来……”
“让你哥哥回来也没用。”梁道勋坐在门槛上望天,一动不动,乐安郡王啊,平成帝最宠爱公主的独子,在京城,就算皇子皇孙也会礼让三分的人物。
“那我二姐怎么办……她要是被坏人……”杀了怎么办,小玲娘不敢哭出口。
冬娘也扒着院门口,望向街道,无声的哭泣着,二姐,你快回来,二姐……
宋家的天空好像蹋了一般,谁都没有发现,宋英娘面色潮红,整个人浑身发烫,一件又一件事打击着宋英娘,她终于顶不住病了。
赵熙原本想喝冰镇仙草奶茶的,结果中午吃了火辣的羊蝎子汤,还唰了很多蔬菜,吃得意犹味尽,要不是肚子太饱,感觉还有欲食。
终于伺候两位贵公子吃饱喝足了,宋简茹趁机开口了,“回公子,天色不早,简茹要回家给弟弟妹妹们做午饭了。”
赵熙看向赵左。
赵左没弄明白主人什么意思,愣住了。
宋简茹却有些明白赵熙的意思,连忙跪下,“草民只是一个贫穷之家的童养媳妇,略有手艺,如果公子不嫌弃,下次再想吃,尽管叫民妇过来就是。”
但是现在她要回家了!宋简茹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白了,头伏地,她忐忑不安的等待运命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