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东野沧感觉自己似乎产生了一种错觉,既感觉冢原卜传恍若是一个年迈孱弱的老人,又感觉冢原卜传的气息如同一位身材修长的年轻人。
但是总体而言……体魄上给予人的压迫感甚至还比不上许多武士。
沉默了一下,东野沧真挚地说道。“有……剑圣之姿。”
冢原卜传闻言,不禁哑然失笑,说道。“没想到你还是个滑头。”
随即,冢原卜传脸色一正,说道。
“事实上,不管人类如何锻炼体魄,先天就注定了孱弱的事实,别说是与部分体魄极其强悍的精怪神相比,就算是一些强大的野兽也比不过。”
“所以,‘以体魄承载’这个想法是有误的……”
紧接着冢原卜传顿了顿,一字一顿地说道。
“以老夫的见解,体的意义在于联系世间万物,沟通天地;心的意义则是感知天地,体是有极限的,但是心不是,万物系于一念之间,心是没有极限的;至于技,则是取决于如何统合自身斩出手中之刀。”
“当然,这些仅仅是老夫的见解,并非是剑道至理,阿沧你可以参考一下,或许今后你有更深层次的感悟也不一定。”
说到最后,冢原卜传不忘补充这么一句。
“是,师父。”
东野沧缓缓地点头,心中莫名产生了些许感悟之余,开口问道。“所以,对于剑客而言,‘心’才是最重要的吗?”
“三者缺一不可,以老夫的理解,体决定一个剑客的下限,心决定一个剑客的上限,技则是决定这位剑客所能发挥的能力。”冢原卜传答道。
“而一位剑客如何在有效的生命里面将自身的‘体’与‘心’锤炼到极限的程度,最为常见的方法那就是修炼‘技’,磨炼自身的‘技’锤炼‘体’,感悟留存于天地之间的‘秘技’从而增长‘心’。”
“这一点,是老夫想要告知阿沧你的,对于剑客而言,修炼剑技、秘技,所为的除了是斩杀敌人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借此锤炼自身,这也是‘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的宗旨。”
“纵使是与人切磋剑道,为的也该是精进自身剑道,而非是争夺无所谓的名声,又或者是享受放纵力量的快感。”冢原卜传肃然地说道。
“我明白了,师父。”东野沧认真地答道。
事实上,以着东野沧温善平和的性格,基本不会随便地招惹敌人,更不会在意所谓的名声之类的。
“那么,开始剑道修行……”
冢原卜传开口说道。
“阿沧你对剑道基础掌握得不错,但是或许是教你的人水平不足,某些细节多有瑕疵,老夫需要一一为你纠正,为你的心之力突破到下一个境界打好基础。”
“是。”
随即,东野沧拔出“素鸣斩”,就如同平常修炼剑道基础那样,一一将所有的剑道基础进行一次演示。
而冢原卜传则是不断地开口指出东野沧的不足之处,并且还一一对这些剑道基础重新进行详细的讲解。
随着时间的流逝,东野沧的眼睛却是越发的明亮,注意力也是越来越专注,快速地理解吸收着冢原卜传老师传授的剑道知识。
在过去,织田信长与小三郎讲授这些剑道基础的时候,基本都是停留在正确的姿势,以及正确的发力之上,但具体如何活用这些基础,几乎都靠着东野沧自行理解和思考。
而如今,冢原卜传就仿佛是一本剑道万能辞典那样,把剑道基础所有相关,乃至于延伸的知识都一一道来,甚至兴起之时还会亲自下场和东野沧进行模拟。
其中最让东野沧大开眼界的一点,则是剑道基础步法还可以通过心之力来加持,从而在灵活,速度上大大提升。
“阿沧,剑道秘技之中至今尚未出现过身法,步法类的秘技,后续在大量先人前辈的完善之下,这才研究出了这些基础步法对应的‘心之力’流转方式,切记不可轻易传授于外人。”
对此,冢原卜传甚至不忘严肃地提醒东野沧。
而此刻,东野沧也明白了在木曾川河畔与冢原卜传战斗的时候,为什么有那么一瞬冢原卜传在“秘技·神妙剑”的掩护之下,跨越了极远的距离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原来,这些剑道步法基础之中还能如此延伸……’
对于冢原卜传的详细教导,东野沧心怀感激的同时,整个人也宛如是一块干瘪的海绵那样疯狂地吸收着剑道知识,并且不断地进行着练习。
一连七天,小沧湖畔的樱花树下,除了睡觉之外,东野沧其余时间都会都泡在这里不断地向着冢原卜传请教。
并且双方教导的内容在不知不觉之中开始脱离了剑道基础的范畴,甚至往着剑道秘技的方向延伸。
这段时间,不仅仅是东野沧沉浸在了这种不断成长的快乐之中难以自拔,就连冢原卜传的笑容也是越来越多,对于东野沧这个寄予厚望的弟子越发满意。
东野沧的剑道天赋……极高,就算是与上泉秀纲相比也毫不逊色,乃至在领悟秘技的天赋上还要稍胜一筹。
而沉迷于剑道修炼之中的东野沧,却是忘记了某些颇为重要的事情。
……
这七天里,尾张国几乎所有的武士都处于一种惊惧的状态之中,生怕自己无意中的举动会召来灾祸。
皆因,织田家大殿在这七天里对尾张的兵役制度进行改革,甚至还不等诸多家臣武士出声反对,小三郎就以着一些小理由取下了一批豪族的脑袋。
纵使小三郎有短短几次的公开露脸,每一次的表情都流露着极度的不虞,阴沉到了极致,那种可怕的压迫感致使所有的家臣武士都噤若寒蝉。
那种感觉……就仿佛是大殿在强忍压抑着愤怒一般,根本就没有家臣武士敢在这个时候触犯小三郎。
而随着上级武士们嘘声,也致使这原本会招致大量武士们反对的“兵农分离”制度诡异地踏上了正轨,甚至常备兵役的数量高达了远远超过织田家粮食负荷的五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