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轲,异人们准备离开该地,前往洛阳了。
    那些跟着他们吃香的喝辣的过了几天太平日子的山贼,大部分选择了随他们离开。
    只剩下三两个因为附近有亲人,不舍远离的,他们一走,也成不了山寨了,最多能干点剪径的小蟊贼行径,不过这些异人大手
    大脚惯了,当初掳来的金银随便赏给他们一些,也能过一段太平日子了。
    可是众人虽已准备停当,邹阳却还一直没有出现。
    “我去瞧瞧。”韩骏说了一声,向邹阳所住的大屋子走去。
    要于今日前往洛阳,是邹阳的吩咐,但这几天,邹阳废寝忘食的,一直也没见出来,想不到要出发了,他居然忘了这事,这实
    在不像邹阳一贯的风格。
    邹阳那幢大茅屋内,一幅幅被黏土固化而成的版画,均匀地铺排在内外的木架子上。
    此时的邹阳已经全然没有全然没有了昔日仙风道骨的潇洒,他身上穿着一件沾满了泥浆的葛布袍子,上面浑身沾满泥土,看上
    去简直像个乞丐一般,唯独一双布满血丝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神光。
    他在这些黏土版画中穿梭来去,时不时地停下来观摩一下图文,然后又取出一卷古旧书简布帛进行星象的对照。
    韩骏大步从外走来,看到邹阳的情况,只是叹了一口气,低头一看,桌上一碗水还在,旁边还有一碟厚实暄软的酱肉软饼。
    韩骏犹豫了一下,没有叫他。进入研究状态的邹阳是六亲不认的,前几天韩骏实在看不下去,想要劝慰父亲一下,结果脸上结
    结实实地挨了一鞋底。
    “哈哈哈哈……”
    邹阳忽然大笑起来,仿佛无比的快意。
    他笑完了,这才发现韩骏早就在屋里了,却一直站在那儿没有影响自己,目中不由闪过一抹暖意。
    他的这个义子,不是一个有潜力的领袖人物,让他调和上下关系尚可,让他独当一面,则远远不够。韩骏身上缺乏的是秦泽的
    那种狠劲儿。
    不过令邹阳欣慰的还是韩骏的坚韧不拔,更重要的是,父子亲情。
    二人虽然只是义父义子,但那感情,无异于亲生父子,孤独一生的邹阳,也是很看重这份感情的。
    “该出发了?”
    “是。”
    “嗯,为父先吃点东西。”
    邹阳说着,拿起茶碗,喝了口水。
    韩骏扫视着室中的泥版画,道:“父亲,您从星纹之中研究出什么来了?”
    “五行妙用,难逃一理之中。”
    邹阳淡淡一笑,拿出一块泥塑的版图来对他说道:“为父已然悟通其中道理,这些星纹千变万化,到底还是逃不出金圆、木扁、
    水曲、火尖、土方这五重变化,我想,杜若那丫头,也不明白这么多,她只是简单的效仿,利用她的异能,观察他人运用异能
    的星纹规迹,然后制造相应的兵器。而为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则可以将这些星纹进行组合,从而制造出更为强大的星石武器
    ,或许它所展现的异能,是我们都不曾见过的!”
    邹阳微笑道:“我会把心得先记在手札上,回头好好参详一番。杜若这丫头不错,帮老夫开启了一扇新的大门呐。”
    邹阳拿起肉饼,道:“走,往洛阳去。”
    ……
    袁采薇派人与东郡三地豪门约定了会见的地点:项城。
    青州、琅琊、临淄三地豪门本来不屑理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什么臻水袁氏,但是他们对袁采薇所说的礼物,却是心动不已,所
    以最终还是答应前来相见。
    项城本是春秋时期项子国的国都,而后项子国为齐国所灭,为后人纪念因而得名,项子国从立国到灭国本是波澜不惊,但项子
    国的后裔在战国时代却出了一位惊天动地大人物,那便是西楚霸王项羽。
    正因为这份典故,所以三地豪门决意在这里见面。也是缅怀这位了不得的大人物的缘故。
    项城的中心大街车水马龙,人流熙熙,往日里随处可见的布衣百姓当中如今却夹杂了不少峨冠博带,大袖宽袍的贵人,不少豪
    华马车在城中穿梭来去。将狭小街道挤得臃肿不堪。
    本来,对于袁采薇的到访,三地的豪门开始都表现的十分轻蔑冷淡。
    汝南是什么地方?屁帘儿大的小地方而已!论及历史悠久,人杰地灵哪里能比得上他们三地?况且哪里也根本没出过什么名人
    ,顶破天也就是名士蔡义曾在哪里讲过学而已。如何能跟三地豪门相比?
    相比起来,临淄城曾经为战国时代七雄之一的齐国的王都,临淄田氏又有田齐王族的血统!因此三地豪门又足够雄厚的本钱,
    对于整个汝南豪门都是嗤之以鼻,对袁采薇的到访也是极度不屑一顾。
    哪怕是汝南的豪门联军战胜了强大的邹阳,三地豪门也是百般诋毁,试图抹杀汝南豪门的功绩。
    但袁采薇对他们抛出一份不容拒绝的厚礼。:异人之首级。
    汝南来的使者明明白白地告诉三地豪门,这次袁采薇将会奉献多个异人首级。
    如此一来,三地豪门就彻底不淡定了。
    从异人下山开始,三地豪门被破家灭族者不知道有多少,相比之下,汝南豪门联军却在雷池之地正面击败了异人一族,这就是
    明摆着打脸了。
    他们需要异人的首级,这是挽回脸面的好办法,也是重立他们声威的必要条件。不然,在他们统治多年的地方,都有人蠢蠢欲
    动了。
    可要他们再与异人一战,他们却又吓破了胆,如果有人愿意悄悄奉赠几枚异人的首级……
    袁采薇想要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并不难。甚至,他们还可以从中得利,如此一来,他们就更没有拒绝的理由了,所以,他们
    来了。
    项城刘家的豪宅,现在已经腾出来成了这些东郡名流的居所,刘家以此为荣。
    花园中假山池上的亭台中,几名大袖宽袍,峨冠博带的中年人坐在席上,轻声谈论,上首头发花白的儒雅男子正是临淄田氏家
    主。
    田氏家主虽年近花甲,但保养得当,看上去仍如四十许人,然则只用了短短半年的时间,他原本一头漆黑如墨的头发就完全变
    白了,浑身缭绕着一股阴冷的气息,令其他几位家主都不敢靠近他。
    从上次青州之战后,田氏家主眼睁睁看着最心爱的长子被异人斩首,这份血仇如同毒蛇一般噬咬着他的心,令他一刻也无法安
    宁。
    现在,他倒要看看袁采薇那个小妮子,究竟能给他带来什么。
    一辆青铜轺车缓缓地自城门外驰来。
    这辆轺车造型别致优雅,颇有古意,车顶上的一张青铜伞盖。车内端坐着一名玉冠,雍容华贵的绝色美女。
    袁采薇来了,她本来要去洛阳,却先绕了个小弯,转来了项城,就是为了会唔这几位从东郡来的贵人。
    车子进城,引起一阵不小的轰动。
    头戴莲花白玉冠的袁采薇盘腿跪坐在青铜轺车上。
    这辆造型高雅的青铜轺车,拉车的马是浑身雪白的阴山胡马。浑身上下全无半根杂毛,仿佛雪练一般,负责驾车的驭者也是从
    汝南豪门中精挑细选的一名驭手,将轺车驾的又快又稳。
    在轺车的周围则跟随着八名身披重铠的高大猛士。一看也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面子这东西,你可以说是虚荣,但很多时候,你能展示出有面子的实力,就是证明你真的有实力。
    “驭者。”正襟危坐的袁采薇微微仰起下巴,露出天鹅般修长洁白的玉颈,淡淡说道:“将马车驾的慢一些,徐徐入城。”
    “喏!”驭者应了一声,手中长鞭起手轻轻一甩,叭地炸出一声响鞭。训练有素的阴山胡马立刻放慢脚步,四蹄子踏的又细又匀
    。
    身边的八名披甲猛士紧紧跟随。
    迎面而来的行人无不好奇地看着这一行人,在看到车内貌若天仙的袁采薇,无不露出震惊和倾慕的神情,让坐在车内的袁采薇
    唇角却不经意地露出一抹微笑,将袖中的双手紧紧地拢了一下,将胸膛挺得愈发笔直。
    身为一介庶出女子,却能做到这种万众瞩目的地步,又有三地豪门权贵相迎,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古往今来还有何等女子能与我袁采薇相比?
    到了刘府门前,看到三地豪门派来迎接的人,袁采薇微笑起来。
    旁边一名随从俯身半跪在车前,袁采薇踩着他的肩膀,自轺车上走了下来,对着几位豪门代表轻笑道:“诸位辛苦,采薇这厢有
    礼。”
    “不敢当。”青州田氏代表拱手:“袁姑娘,请。”
    大门洞开,袁采薇嫣然浅笑,纤手轻扬,便在几人陪伴下,众星捧月一般,姗姗走向院中。
    袁姑娘来了。
    听到这消息,田氏家主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待他向袁采薇一看,又飞快地扫过袁采薇身后,见几位随从并无人捧着匣笼一类的东西,不由微感失望。
    他急于见到异人的首级,最好是杀害了他儿子的那个异人。
    他们田家是在东郡被异**害最深的一【有豪门,亲生儿子在成人礼上被当着他的面斩首示众,这对临淄田氏无异于奇耻大辱
    。
    而异人一族中的两大杰出人物,无论是周天行还是秦泽都曾是袁采薇的家臣,这就难免会让人怀疑这两名家臣和袁采薇有些瓜
    田李下。
    可现在袁采薇却提出将向他们贡献异人首级,他们对这个美丽的少女,就更加有些摸不清底细了。
    袁采薇穿着一身雍容的白袍,这样显不出她的腰身。
    袁采薇此时已经有些微微显怀,怀孕初期,是会让人气血更旺的,此时的袁采薇,因之显得神采飞扬。
    又或许,这神彩飞扬不是来自于生理,而是她此时无比荣光的心理状态。
    袁采薇抬头一看,开始缓缓登阶,刚刚登上石阶,田氏家主便迫不及待地道:“袁姑娘,却不知你所说的异人首级,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