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处,两个守城的士卒抱着长戈懒洋洋地看着夕阳,这时一辆轻车风尘仆仆,自远处驶来,马车旁还跟着一名骑士。
    啧!黄昏时分才要入城啊,如此肥羊不狠狠宰上一刀,可实在对不住自己喝风吃土的辛苦。那为首一名士卒立时挺胸叠肚,将手中长戈往城门前一拦,吆喝道:“给我站住!”
    周天行一勒缰绳,停住了马车,道:“两位军爷可有什么吩咐?”
    “嗯?”
    士卒眯起眼睛打量了一眼车厢,没什么标识,应该不是豪门身份。便懒洋洋地道:“近来城内宵禁,通缉不法凶徒!但凡往来车辆都要仔细检查,现在这时辰,只怕查完了天都黑了,你们就近住下,明儿一早再来入城。”
    虎牢关附近哪有住处,哪不成住在野地里头?
    周天行道:“小民车上还的女眷,还请军爷行个方便。”
    “咦?有女眷了不起啊,出来,叫爷们瞧瞧,俊不俊。”
    另一个看门的士卒笑嘻嘻地凑上来。
    周天行眉头一皱,探手入怀,摸到一串铜钱,在怀里捻了捻,又放回两枚,数出五枚,正要掏出来递与两个守卒,后边车帘儿一掀,探出一个美人头。
    梁琳没好气地冲着两个守卒瞪了一眼,斥道:“瞎了你们的狗眼,上次抽的你们还是不痛,给我滚快了!”
    两个看守门士卒一眼看清是梁琳,后凑上来那个惊得咣当一下,把长戈都扔到了地上,赶紧弯腰去捡。
    另一个守卒则点头哈腰,陪着笑脸道:“哎哟,原来是梁大小姐,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小姐,恕罪!恕罪!”
    守卒连声说着,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赶紧躲到了一边儿去。
    梁琳懒得理他,哼了一声缩回头去。
    梁琳常常出行狩猎,经常走这道门,这道门哪一班的值守士卒,都已认识她了。不要说挡了她的道儿,就算躲得稍慢一些,也常有吃她一鞭的时候,天知道这姑奶奶今天不骑马,改乘车轿了呀。
    进了虎牢关,梁琳兴致勃勃地道:“我家在此地也有别业,要不要去我家做客。”
    周天行一行人此来洛阳是寻五色石的,虽然这姑娘不是坏人,终究是豪门子女,不想有太多挂葛,便道:“多谢梁姑娘,萍水相逢,怎好太过叨扰,我们去这城中寻一处客栈歇息便是。”
    梁琳听了略显遗憾,看了眼骑在马上的秦泽,转念一想,这镇上也就一家客栈,如果想找他们,不怕寻不到,便道:“那好,只是不知诸位要在这里往多久呀,如是方便,我想改日请诸位饮宴。”
    袁采薇道:“我们在这虎牢关最多待两天,之后就要去洛阳城了,在那里,倒是会待的时间久些。”
    梁琳大喜,道:“不远,不远,那咱们回头再见。”
    杜若道:“琳姐姐,不急着下车,你家住哪儿,我们送你去。”
    梁琳哈哈一笑,向车外一指,道:“诺,路边那座府邸,便是我家了。”
    秦泽听了在马上一看,喝了声彩,道:“好气派!哪个门户是你家,我们送你到门口。”
    梁琳弯腰钻出车子,手在车辕上一撑,轻盈地落了地,拍拍手掌道:“不用啦,这一个坊,临街的一面都是我家,天色已经晚了,你们也快去住下,明日得空儿,我再去拜访。”
    杜若从车窗中探出头来:“琳姐姐再见。”
    袁采薇瞟了眼临街那一幢宅院,虽然只能看见墙后鳞次栉比的屋顶,雕梁画栋的斗拱飞檐,也足以想见这宅院是何等庞大豪奢。
    袁采薇也向梁琳含笑致意,心中却想:“我猜的不错,这姑娘果然是洛阳梁家的人,这里的宅子绝不是梁家的主宅,已是豪奢如王侯一般,汝南周家,也不过如是。总有一天,我臻水袁氏,也要有如此威风,哥哥知道了,必也含笑九泉。”
    想到这里,袁采薇心中一烫,对于获得异能,更是情切起来。
    这镇上客栈,主要是为过往行商暂住服务的,档次不算太好,但是胜在各规格的房间都有,门口左右各种配套店铺也全。
    入住之后,袁采薇便唤过周天行道:“大哥,你去向此间小二打听一下五色石的消息,他们迎来送往的,知道的消息比谁都多,说不定会打听到有用的信息。”
    周天行答应一声,转身要走,袁采薇忙又唤住他道:“晓得怎么说?”
    周天行想了一想,道:“我就说,我家主人喜欢收藏珍奇罕见之物,一个小二,足以打发了。”
    袁采薇赞许地一笑,点了点头。
    杜若刚放下包袱,整理好床褥,一听这话,兴冲冲地凑过来,道:“我一起去,跟人打交道,我最擅长了,人家都说我嘴巴甜。”
    袁采薇一把拉住了她,等周天行出去,才哭笑不得地道:“你呀,女孩儿家,既有男人同行,何必抛头露面。”
    杜若满不在乎地道:“嗨!我又不是豪门大小姐,不用在乎这些……”
    她刚说到这儿,瞧见袁采薇神情一黯,自知失言,忙讷讷地道:“小姐,对不起,我……我嘴拙……”
    袁采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刮了杜若可爱的鼻头一下,嗔道:“刚刚还自夸你嘴巴甜呢。”
    袁采薇叹了口气,又道:“你也不用在意,你没说错,我……也不是豪门大小姐了。”
    杜若抿了抿嘴唇,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
    袁采薇将娇小的杜若揽过来,轻轻地道:“等咱们找到五色石,一起去泰山。甘石经空之后,你和我,就都拥有神通异能了。到时候,再加上天行和阿泽,四个有大神通者,咱们,一定能重建臻水袁氏的。”
    “嗯!”
    杜若懵懂地点了点头,没有反驳袁采薇的话,可心里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妥。
    大小姐不是说,臻水袁氏不复存在了么?
    邹师不是要建立一个大同世界,让世上再无豪门,凌驾于天下百姓之上么?怎么又要重建臻水袁氏了?一个凭着权力、金钱和学识的垄断凌驾于众生之上的豪门,和一个只是凭着强横的武力凌驾于众生之上的豪门……
    貌似,后者还不如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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