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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画面是那么唯美，陈青梅都不忍心上前打破，咬了咬唇。
就在这时，那个男生看过来。
镜头里出现他清冷的眼神，随即是漫不经心地收回去，仿佛没有看过来似的。
摄像师和陈青梅皆是一愣。
“我们回去。”
陈青梅回过神来。
而摄像师正拍得激动，听见陈青梅低落的声音，这才收回镜头，对准她情绪显露无疑的面庞。
这次离开就是真的离开了，陈青梅转身离开了操场，摄像师也转了方向，和她一起离开了宁城一中。
《交换人生》的拍摄也即将结束，两个主角陈青梅和虞明雅自然也要在最后一幕见面，然后拍出一个温馨的镜头，就完整地结束了。
虞明雅也坐上了回城里的车。
她穿的是陈青梅的旧衣服，不服帖，磨皮肤，而且最重要的是又脏又差，平时虞家用来擦地的毛巾都不会用这样烂的材质。
“你们回去剪辑的时候，记得把一些不好的给剪辑掉，我虞家有的是钱，不怕省在这地方。”
虞明雅揉了揉自己的手，上面漂亮的美甲都已经没了，“不然你们知道后果的。”
跟拍摄像师不说话。
他们只负责拍，哪里知道节目组怎么打算的，但是很大可能是剪辑不掉什么的，大概不怎么过分的都会留下来，因为收视率就是一切，收视率就能带来钱，还能给导演组添加名气。
虞明雅见他们不说话，还以为是记住了自己的吩咐，心满意足地玩起手机来。
一个月来她能拿到手机，但是晚上熬夜，第二天又会气色不好，上镜不好看，所以她总共加起来碰手机的时间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虞明雅首先给家里打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了，她说：“把电话给我妈。”
“明雅，你今天回来了？”
陈敏娟刚做好造型，准备待会出门去美容院的，这才想起来女儿下午要回来。
“嗯，还有最后一个镜头要拍，拍完就直接回家了。”
虞明雅现在满心眼都是回家的喜悦。
“行，晚上妈妈带你吃好吃的，这一个月可辛苦你了。”
陈敏娟笑着应道。
“好！”
虞明雅应得快，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妈，那个乡下丫头没有碰我的东西？”
“一点不碰怎么行。”
陈敏娟压低声音解释道：“不过你放心，大多都是带她重新买的。”
虞明雅有点气，但是也知道只能这么做。
参加一个综艺就能得到这么多好东西，真的是便宜这个乡下丫头了，还有她哥哥，看她的眼神她也讨厌。
把她当亲妹妹……那种眼神她一眼就看得出来，但是在一个乡下男孩身上见到，她就觉得他们不配。
虞明雅和陈敏娟撒了会娇，这才挂了电话，温柔地问：“还有多长时间碰面？”
节目组的都习惯她这变脸似的速度了，对她温柔的语气也没什么感觉，“快了。”
没等多久，同样的一辆车出现，车身上贴了综艺的名字和图案，在街上十分显眼。
马上就要拍了，虞明雅立刻整理好表情。
然而就在这时，马路中央冲过一辆飞过去的摩托车，两辆车都躲闪不及，司机方向盘转来转去，车直接撞到了一起，后面上来的其他车刹车也迟了，又撞了上去。
成了一起连环车祸。
虞明雅所在的这辆车直接翻了过去，她倒在座位上，半条腿都失去了知觉，整个人十分惶恐，右眼被液体覆盖，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她叫道：“救……救救我……”
虞明雅仿佛又体验到了当初割腕的时候，距离死亡越来越近，却偏偏毫无办法。
——
整个现场一片混乱。
这场连环车祸实在很大，涉及了好几辆车，加起来总共都有十几个人了，虞明雅和陈青梅更是直接昏迷不醒，医院里十分忙碌。
医生给虞明雅检查，伤口里的血不停地往外流，去急救室的路上他大声叫道：“快让开！”
陈敏娟刚到美容院就接到了电话，差点吓死，直接转身就往医院去，刚好看到这一幕。
她一个恍惚，精致的妆容差点毁掉，瘫软的身子好不容易才支撑她跟着去了手术室外等候。
“这么大的阵仗恐怕要输血……”
“这车祸也太严重了。”
“听刚才过来的人说，这一下就送进来十几个人呢，也太可怕了。”
周围让开的病人小声地议论着。
“这个是我女儿。”
陈敏娟跑过去，连忙开口：“我是她的妈妈！她有危险吗？”
护士这才让她在一旁待着。
没过多久，一个护士从里面冲出来，陈敏娟连忙上前问：“我女儿怎么样了？
有没有危险？”
“她现在需要输血。”
护士快速答了一句，冲出去对着远处的医护人员道：“B型血，快！”
陈敏娟精神恍惚，耳边只听到了输血两个字。
不知道在外面等了多久，医生才从里面出来，取下口罩：“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陈敏娟松口气，“谢谢。”
等虞明雅转到病房后，她就要去交费。
她来得匆忙，身旁也没什么人，只能自己拿着各种单子去交费，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手术和输血费用。
陈敏娟将卡递过去，视线落在单子上。
B型血。
B型血？
陈敏娟整个人一惊，似乎是刚刚反应过来，“等等，医生，我好像把单子弄错了。”
她重新回到了病房，医生刚好也在，就问道：“医生，这个单子是不是写错了，我女儿怎么可能是这个血型？”
医生看了下，说：“没错。”
陈敏娟还想再问，便看到医生离开了病房。
她整个人都反应不过来，虽然自己学习当初一般，但是常识还是有的，她和虞立华两个人怎么可能生出来这个血型的孩子，根本不可能啊！
陈敏娟满怀疑惑地站在病房门口，然后就看到护士们推着另外一个病人进来，经过自己身边，她才看到居然是陈青梅，她也受伤很严重，小半张脸都是血。
她是知道两个人一起出车祸的，但是她才不会去关心一个外人，所以就从头到尾只在自己女儿身边。
“她的家属还在路上。”
护士说：“恐怕还要过几个小时才会来，到时候记得让他们去交费。”
正说着，拿着摄像机的几个人冲进了病房里。
陈敏娟一眼就看到他们身上的《交换人生》标志，当即就想到一件事：“她的费用我交了。”
镜头转到她这里。
陈敏娟露出伤心的表情：“这个女孩在我家住了一段时间，如同我的亲生女儿一般，所以费用不用担心。”
新来的把握时机的摄像师立刻拍了拍陈敏娟，又拍了拍里面的陈青梅，准备将素材留下来。
护士点点头，“单子待会给你。”
她动作很快，没一分钟就把东西拿了过来，递给了陈敏娟：“到一楼收费处那里去就行了。”
离开摄像机的范围内，陈敏娟才来得及看手中的单子，和虞明雅的费用是差不多，陈青梅也进行了输血。
但是再往下看，她就微微愣了下。
这个血型居然和虞立华是一样的，都是偏稀有的血型，没想到这个孩子居然和她家挺有缘。
陈敏娟是为了自己形象才主动站出来的，就希望节目拍出去后能让自己名声更上一层楼。
只是交完费，她坐在虞明雅的病床边，整个人都陷入了不解和怀疑当中。
陈敏娟上网搜索了一下，心中的怀疑越来越大，不禁看向昏迷不醒的虞明雅。
这么一看，似乎是没有相像的地方。
陈敏娟越想越觉得可能，最后咬咬牙，拔下了一根虞明雅的头发，小心地收起来。
她又拨打了一个电话出去：“……嗯对，你来医院一趟，去做一件事……事成之后报酬丰厚。”
陈敏娟眼神复杂。
——
宁城一中，下课铃声刚响。
这节课下课后就是大课间，高三不用下去做操，所以足足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可以自己利用。
虞茶将昨晚的小考试卷整理好放在一边，刚要起来就被从外面跑回来的林秋秋按住。
林秋秋气喘吁吁：“你知道虞明雅出事了吗？”
虞茶问：“出什么事？”
“虞明雅进医院了！”
林秋秋终于缓过来气，吐出几个字，一下子就吸引了前后左右的同学。
“什么，虞明雅进医院了？”
“她不是去拍综艺了吗？
怎么会出事？”
“林秋秋你仔细说说怎么回事，不会是瞎传的消息，这可是造谣啊。”
“虞明雅进医院了？”
虞茶十分惊讶。
“可不是。”
林秋秋消息十分灵通：“他们坐的车正好是节目组的车，车身上有综艺的名字，所以当时不少人都围观到了，拍了视频。”
这综艺路人度不低，所以这事还上了热搜，只不过视频很混乱，压根看不清什么。
“还真是……”虞茶摇摇头。
虞明雅现在是什么运气，上次自己作死，和梁云接触，最后把自己送进了医院。
现在拍综艺，又进了医院。
听到林秋秋解释的同学们纷纷拿出手机准备搜索相关新闻，毕竟虞明雅现在人都不在学校，所有的信息就只能通过网络得知。
“这车祸看起来也太严重了……凶多吉少啊。”
“不管怎么回事，保佑没有人伤亡。”
“之前的那个骑摩托车的就该被抓去坐牢，闯红灯就算了，还造成这么大的事故！”
“虞明雅也太惨了。”
“这车祸好严重，两个人都进了医院，不会这节目成了她们最后露面的镜头……”
“……”
微博上关于她们的猜测很多，虞茶一目十行，快速浏览完，对这事也有了个数。
林秋秋低声问：“茶茶，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听说已经有同学准备过去探望她了，你不去的话，他们可能说你冷血什么的。”
虞茶神情冷冷：“说就说。”
她现在对这种事一点都不关心。
上辈子经历那样的事，虞茶自认为自己已经够对得起虞家了，这辈子为自己而活，不会再白做什么事。
“不去也行，反正她那么坏。”
林秋秋笑了笑，撇嘴说：“去了指不定还被骂呢。”
虞茶嗯了声：“不去。”
至于陈青梅，倒是可以去探望一下，毕竟之前相处虽然不多，但还是十分愉快的。
——
虞明雅醒来是在第三天。
她睁开眼，半天才认出来自己这是在医院的病房里，和她上次割腕自杀醒来看到的画面是一样的。
只是这次她受伤更严重，右腿被吊在病床上，打了石膏，而她的头部也缠着绷带，更别提身上的其他上伤口，全都包裹着。
虞明雅头疼难忍，叫道：“有人吗？”
一个护士听到声音，推门而入：“你醒了，别乱动，我马上叫医生过来检查。”
“我妈呢？”
虞明雅下意识问。
“你的家属今天还没有来。”
趁着医生检查期间，护士回答说：“我去通知。”
大概过了半小时，陈敏娟出现在病房里，面色平淡，坐在病床边，看着床上血色全无的人。
虞明雅看见她，立刻露出委屈难过的表情：“妈，我好难受，我是不是腿断了？”
她十分害怕。
陈敏娟说：“没有，好好等一个多月就能好，至于其他的地方，最多留下几个疤。”
虞明雅松口气：“那就好。”
留疤不怕，家里这么有钱，找个医院弄一下就行了，只要身体没有什么毛病就行。
陈敏娟神色复杂，突然问：“明雅，你还记得你小时候丢过一次的事情吗？”
“记得啊。”
虞明雅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事，“你们说过的，后来我被找回来了，我自己太小，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你太小。
陈敏娟一想到自己看到的文件上写的字，就整个人发抖，养了十几年的女儿现在跟她说，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和丈夫也没有血缘关系。
那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女儿？
看着曾经她觉得可爱的那张脸，陈敏娟只觉得烦躁一阵阵的，心里控制不住地去想，她真正的女儿现在在哪个地方，会不会在受难？
没想到这种事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
陈敏娟还没有把真相告诉虞立华，她想先缓缓。
至于虞明雅，她看着惨兮兮的女孩，好歹是养了十几年的，也有感情，就当做女儿。
把亲生女儿找回来，好好的补偿。
陈敏娟一想到这事就深呼吸，她压根不知道这怎么去找，天下之大，她哪里知道真正的女儿跑到哪里去了。
“那个乡下丫头呢？”
虞明雅突然问。
“她今天刚醒。”
陈敏娟心里有事，就不想多说话，好在虞明雅压根没察觉。
“如果不是她，我怎么会变成现在的这样子。”
虞明雅咬着唇，恶狠狠地说。
陈敏娟皱眉说：“这事和她无关。”
自从知道真相后，她现在看虞明雅总是觉得不对劲，她不能这么刁蛮，不想再纵容她。
虞明雅不可置信：“妈说你居然帮她说话！她就是个丧门星，她家里自从捡了她后就爸妈全死了，只留一个傻不拉叽的哥哥，我才和她交换一个月时间就直接进医院了，还出了这么严重的车祸，这不是丧门星是什么？”
陈敏娟敏锐地捕捉到什么，双手一下子抓住被子，问：“捡了她？”
虞明雅被她的动作吓一跳，颤抖着眼睫：“妈，你怎么了，你怎么变了个样子？”
一点都不像以前维护她的样子了。
陈敏娟沉声说：“没有。”
虞明雅心思简单，也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更何况她现在心里被其他事装着，也不会往某方面去想。
她的眼睛发红：“还有虞茶，她现在肯定躲在哪里笑话我呢，妈，你可一定要好好骂她！”
虞明雅自己不行，还有家里。
陈敏娟根本没听清，胡乱地应了，她现在十分敏感，听到什么都会往当初的事上面着想。
刚刚虞明雅透露出来的一个信息，陈青梅是被捡回去的，宁可错杀不能放过，鉴定一下也没什么问题。
万一就碰上了呢。
“你先在这里休息，别乱跑，我出去买点东西。”
陈敏娟想好，起身叮嘱道。
“妈妈你快点回来啊。”
虞明雅甜甜叫道。
一直到关上门，陈敏娟脸色就沉了下来，她现在一听“妈妈”就忍不住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
刚刚就差点忍不住让虞明雅别这么叫了。
——
车祸一事在学校里掀起了两天的风云，又很快被即将而来的月考给遮盖住。
晚上，虞茶坐在车上回陆家时，接到了陈敏娟的电话，她犹豫几秒，还是接通：“……喂？”
“虞茶，你明天来医院一趟。”
陈敏娟声音里带着疲惫，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明的情绪。
“我不去。”
虞茶直接拒绝。
“你姐姐住院了，你都不过来看看？”
陈敏娟不敢置信，说话也有点磕绊：“明天我要看到你！”
似乎是怕她拒绝，直接挂断了电话。
“怎么？”
陆以淮询问道。
“虞家，不知道为什么又让我去医院。”
虞茶没有隐瞒，“她就不怕我去做什么坏事吗？”
闻言，陆以淮若有所思。
他沉吟片刻，往虞茶耳边靠近了点：“有件事，陈敏娟前两天做了亲子鉴定，结果应该出来了。”
亲子鉴定？
虞茶听到这几个字真的是惊呆了。
陈敏娟怎么会做这个，做的是谁和谁的，难道是虞立华在外面有了个私生子，所以陈敏娟才做的这个吗？
难怪她刚刚打电话的时候态度有点奇怪，虞茶还以为是因为虞明雅车祸的事情造成的。
“她突然做这个干什么？”
虞茶真实好奇，“是虞立华和别人的亲子鉴定吗？”
“不是，不止一份。”
陆以淮倒是很轻易地就透露出来：“陈敏娟和虞明雅，虞立华和虞明雅的。”
“……”
“他们生不出来虞明雅那个血型。”
“这么说，虞明雅不是他们的孩子。”
虞茶震惊了，“这……不太可能？”
自己的孩子难道都认不出来吗？
而且虞明雅在虞家都有十几年了，怎么会出错，如果这是真的，岂不是虞家养了外人十几年，那他们的亲生女儿又在什么地方？
虞茶上辈子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她理所当然地就能猜到肯定是这次医院出现意外的。
上辈子虞明雅春风得意，连进医院都很少，生病基本不存在，血型一事体检有，但是虞家似乎什么都没发现。
居然这种事都有。
现在叫自己去想干什么。
陆以淮说：“你去我也不准。”
虞茶问：“为什么啊？”
看她懵懵懂懂的样子，陆以淮心尖就软了，他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她秀挺的鼻尖。
“因为你现在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