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与君主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斯蒂芬妮也无法说清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重重矛盾的情感似乎都能在他身上找到对应,残忍与善良、同情与冷漠共同栖身于一处心灵之中,哪怕是偶尔的情感表达也让旁人十分难以摸清他的真正想法。甚至就连过去神盾局组建的、以梅琳达·梅特工的前夫安德鲁为主的心理分析部门,也无法为尼克·弗瑞提供足够准确的心理模型,好让特工之王在于萨洛蒙的交涉中占得先机。
唯一一次成功的交涉还是在雷神降临的时候,尼克·弗瑞怀着随便试试的心态进行的,然而萨洛蒙有了防备之后再也没给他任何机会。
但好在斯蒂芬妮·马利克还是找到了他相处的模式,那就是以维护整体的利益为目标采取行动。只要是出于维护整体利益而采取的行为,不管多么卑劣无耻,不朽之城的君主都会认可。因此斯蒂芬妮才会自作主张地给赫尔穆特·泽莫的任务节外生枝,而不用担心君主的怒火——她知道自己的上司想要什么,她就是那个干脏活的白手套,斯蒂芬妮愿意承担这样的角色并且乐此不疲。这是吉迪恩·马利克的忠告,马利克家族从来没有做出令不朽之城的君主生气的事。无论马利克家族是以权谋私、逐步侵吞的财阀资产,还是在政坛逐渐扩张影响力,只要能为不朽之城提供足够的利益,不朽之城的君主也能对马利克家族的行为熟视无睹,因为那些东西根本无法影响他对马利克家族的控制力。
君王最看重的就是对臣子的控制力,吉迪恩·马利克很明白对于一个掌握绝对暴力的人来说红线在哪里。不得不说,这套封建集权制的思想对于马利克家族以及现在的不朽之城来说极其适用。尤其是最近几年,不朽之城建立之初君主提到过的马利克家族可以建立私军这种事,吉迪恩·马利克从来没有向除了斯蒂芬妮以外的任何人说起,就连马利克家族的保镖也是不朽之城经过训练的士兵,这只老狐狸没有留给君王任何借口和证据来表明马利克家族有不臣之心。
所有商谈对象都(被迫)不见踪影之后,萨洛蒙立刻起身离开了帐篷,走向停在外面的突击运输艇。苏皮卢利乌玛斯眨着眼睛快步跟上君主的脚步,他绞尽脑汁也没弄明白最后一个交谈对象赫尔穆特·泽莫是怎么消失的,关于这方面的魔法技艺较为高阶,他只知道那与君主送禁卫军去往训练营星球的手法如出一辙。
汉谟拉比一路举着盾牌进行护送,等到苏皮卢利乌玛斯登上突击运输艇的时候,他早就在机舱里等了一会。直到君主落座并且系上安全带之后,他才放下盾牌和巨剑,冲着站在缓缓关闭的坡道舱门警戒的苏皮卢利乌玛斯问道:“你洗了杯子吗,就是那个有着猫咪表情的陶瓷杯?从军备箱里拿出来的那个!”
“当然。”苏皮卢利乌玛斯不解地反问,“怎么了?”
“那是我最喜欢的马克杯,你居然用它来给客人端茶。”汉谟拉比瞪了他一眼。虽然他还戴着头盔,但苏皮卢利乌玛斯敢用自己的长戟发誓他绝对瞪了自己一眼。“我让你带上我的杯子是为了让我能在休息时间喝茶用的,那可是我在网上购买的限量商品!”
“哦,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吾主的会谈能够完美一些准备的东西,毕竟那玩意放在军备箱里面。”苏皮卢利乌玛斯耸耸肩,这对穿着动力装甲的人来说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尤其是他还扛着那面巨盾的时候,动力装甲固然可以提供一定的辅助力量,但总得来说还是需要禁卫军的身体素质作为基础。“这有什么关系,我都不追究你在早餐时间用了我的花生酱。”苏皮卢利乌玛斯偷偷瞄了一眼正在座椅上闭目养神的君主,使用禁卫军内部通讯频道对汉谟拉比说道,“你看出今天吾主商谈对象的规律了吗?我知道吾主经常进行富有教育意义的举动,我也认可这种促进我们独立思考的行动方式。但鉴于你我最近一段时间必须一起共事,我必须让你证明你足够睿智,能够体会吾主的深刻用意,毕竟我们是新时代的守护者,不是吗?”
汉谟拉比沉默了一会,用有些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苏皮卢利乌玛斯。直到突击运输艇开始加速,引擎振动通过动力装甲传递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才开口说道,“我更乐意认为你是因为太过愚蠢而看不出来。”
“你们两个蠢货,这件事根本没有什么深意。”萨洛蒙的声音带着调侃的愉快闯进了通讯频道,“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你们两个脑子里只有肌肉的家伙。去图书馆里看,接下来的工作不需要你们跟随。苏皮卢利乌玛斯,给我倒杯伯爵茶,我敢肯定军备箱里还有一些茶叶。往里面加一点白兰地,谢谢。”
“吾主,或许您的忠仆苏皮卢利乌玛斯除了煮茶以外还有别的用处。”
“我知道,我认为你现在最能发挥出的功能就是泡茶。”萨洛蒙喝着禁卫军端来的茶水,慢吞吞地说道,“不过非常恰巧,我认为一个任务非常适合你。别担心,汉谟拉比,如果有人敢袭击我,我相信你一个人就能把他们全都解决掉。就让苏皮卢利乌玛斯的肌肉脑子好好放松一下,要不然那个愚蠢大脑里的汗水就要通过他的泪腺流出来了,他一定是改造失败了,早知道我就不让他通过考验了。”
“我不知道我们的改造泪腺还能排出脑积水。”
“我也不知道。”萨洛蒙笑着拿起了数据办,将一个文件包发送给了苏皮卢利乌玛斯动力装甲的资料库。“我需要你去找这个人,苏皮卢利乌玛斯。为了这次任务,你可以从车库里调取一辆反重力喷气式摩托车作为个人载具——事实上你们都可以调取,完全不用我来指派这些细节,只要能够完成任务你们做什么都行。我需要你去到这个地方,暗中帮助这群人排除一些持有重型武装的雇佣兵。一定要保护目标的安全,她绝对不能受重伤,几个月后即将发生的一件大事与她息息相关,在此之前我要百分之被保证她的安全。汉谟拉比,我们的下一站是梵蒂冈,我收到了一份邀请。”
那是一只银色的信鸽。
镂空技艺与水晶玻璃得以让人看清信鸽体内如同钟表那般不停转动的齿轮,雕琢精美的红宝石被当做了鸽子眼。汉谟拉比发现信鸽停在君主手上的时候仍然保持着动物的习性,甚至君主的动作稍稍剧烈一些的时候,它还会扑扇着镜面般的翅膀来保持平衡。萨洛蒙打了个响指,身上的衣服瞬间换成他常穿的深红色圣骸布法袍,厚重布料上的每一个珠宝与黄金饰品都整整齐齐地镶嵌在原本应该存在的位置,下襟衣角更是缝上了镂空的黄金装饰,像是一本厚重书籍的铜包边。
“豪尔赫·马里奥·贝尔高利奥是个不错的家伙,我乐意和他聊聊天,顺便谈谈某位修女的去留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