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林清乐的外表在外人看来，就是个软软糯糯的小姑娘，没有太大性子，乖乖的，好像很好相处。
但其实，她内心深处住着另一个自己。
就像曾经被父亲拖累，母亲陷入所有人指责的漩涡里，被人施暴的时候，小小年纪的她敢拿起刀，用她的方法把所有人逼走。
也像现在，她心里认为很重要的人失了明在黑暗里挣扎，她不顾一切，想用尽自己的全力把他给救出来。
她这个人，其实很坚持很执拗。
所以自打决定参加比赛后，林清乐便从物理老师那借了书和往年的卷子，开始刷题。
物理老师本是不推荐学生去参加这类比赛的，但看林清乐那么积极主动热爱物理的模样，他也十分开心，于是后来，在晚自习前或者周末，他都会抽出空来给她开小灶。
林清乐自然很高兴物理老师愿意给她讲比赛题，不过这样一来，她去许汀白家的时间就大大减少了。
虽然心里有些小失落，但仔细想想，还是许汀白的眼睛更重要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到了四月末的周五，物理竞赛的前两天。
已经临近比赛了，这天晚自修前，林清乐没有再写题，而是去了许汀白家里。
两人其实已经挺久没见了，上一次见面，还是上上周的周日，林清乐给他送了水果来。
但那一次也是短暂，她甚至都没进门，就匆匆走了。
所以今天开了门听到林清乐的声音，许汀白是意外的。
“吃饭了吗。”
她站在门口，笑意盎然。
她已经很久没有在这个时间段来找过他。
许汀白嗯了声。
“我还没吃呢。”
她走了进来，把手上的晚餐放下，“本来想跟你一起吃的来着。”
“你怎么来了。”
林清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跟你一块吃饭呀。”
“哦。”
但，你很久没来了。
许汀白一直不愿意多想，可这段时间，即便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他内心深处还是会有猜测：她是不是不太愿意来了。
“明天我要去比赛了。”
林清乐拆了筷子，说道。
许汀白愣了愣：“什么比赛？”
“一个物理竞赛，我们班派我去了，老师说我物理成绩最好。”
林清乐一边吃一边道，“等比赛完了，我就可以不去上老师的课外班，可以多来找你玩了。”
许汀白站在原地，听着餐桌边传来的声音，顿时僵住了：“你最近，是因为在上课外班？”
“是啊，竞赛太难了，很多题课上都没有的。”
许汀白朝她的方向走了两步，心里那瞬竟是松了一大口气：“我以为……”
“以为什么？”
“没什么。”
许汀白走到她的边上，眉梢克制不住带了喜色。
“这个饭好好吃，你要不要吃一点？”
林清乐问。
许汀白笑了下：“不用了，你自己吃小矮子。”
“……谁矮了，我不矮了。”
“是吗。”
许汀白拿手比了下她的高度，“这不矮吗。”
“我，我现在是坐着！我站起来给你比比！”
椅脚跟地面发出了摩擦声，她还真激动地站了起来，许汀白无奈失笑：“我就开玩笑，你坐下吃饭。”
“那我真的不矮嘛，我现在一六三了……”
“哦，那你真高。”
“你——”
“行了吃饭，别迟到了。”
林清乐悄咪咪地瞪了他一眼，重新坐下来。
因为只是晚自习前的一段空隙，她确实不能多留，吃完晚饭就赶紧往学校走了。
其实，她今天也可以不用过来，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迷信地觉得，比赛前来见见许汀白，可能会有更多的力量。
谁知道啊……今天竟然被嘲笑矮了！
她还会长高的好不好。
——
物理竞赛考试是周日早上九点钟，今天林雨芬要去上班，这也省得林清乐再找借口去图书馆了。
去报名物理竞赛一事，她没有告诉林雨芬，因为她知道，这事对高考来说无用，那林雨芬若是知道了，一定要阻止她的。
考试是整个上午，考完出来后，已经快十二点钟了，林清乐也没吃饭，从考场直接去往岳潜路。
她觉得这次自己发挥的不错，所以去的路上，心情十分愉悦。
“许汀白！”
快走到的时候，远远看到了路口有个熟悉的身影，林清乐一路小跑着过去了。
许汀白是出来买午餐的，餐还没买到，竟碰上了她。
“你考好了？”
他问。
“对啊，半个小时前。”
“考得怎么样。”
“唔……我觉得还行诶，好多题老师都压准了！”
许汀白：“那恭喜你了。”
“恭喜我什么呀，是恭喜你——”
“我？
为什么。”
林清乐停顿了下，成绩还没出来呢……
万一她没有得奖没有奖金，那不是让他白高兴一场吗。
林清乐想到这，说：“当然要恭喜你了，因为……因为我觉得我考得还行，我心情好，所以可以请你吃饭。”
许汀白闻言嘴角微微一勾：“成绩没出来你就想着请人吃饭了？”
“是啊，开心，你可有口福了。”
林清乐拉过他的手腕，“走，我们去吃饭。”
许汀白由着她拉着自己走：“去哪里。”
“我想想……哦对了，书艺之前有跟我说过一家新开的餐厅很好吃，我想试试，你陪我去好不好。”
许汀白已经很久没有直接去店里吃东西了，他是排斥的。
可此时听着边上的女孩期许的声音，他却是点了头。
“好。”
蒋书艺说的那家餐厅在学校附近，因为那家对林清乐来说消费是有些高的，所以即便平时听大家说它很好吃，她也从来没去过。
但今天她很高兴，她想带许汀白来试一试。
“你坐我边上，我看下菜单。”
“嗯。”
林清乐摊开菜单看了看，芝士南瓜、小炒牛肉、糖醋里脊……这几道是书艺说过很好吃的，还有啥来着……
林清乐仔细地勾选着。
“嗨你好同学。”
就在这时，边上突然有个人打招呼，林清乐抬眸看了眼，发现他们桌边站了一个女孩子，而且，她的招呼竟然不是跟她打，而是跟许汀白。
林清乐默默地放下了菜单，与其同时，她也看到不远处有一桌女孩子正看着他们这桌，他们窃窃私语着，都在盯着桌边这女孩和许汀白。
林清乐有些明白过来了，应该……是来搭讪的。
“同学，同学你是四中的嘛？
还是十三中的呀？”
女孩大胆着，又问了一句。
这附近离得近的学校就是四中和十三中，所以她会这么问。
林清乐见许汀白可能没意识到这些话是跟他说的，连忙问道：“请问你是有什么事吗？”
女孩顿了下，好像才发现她似得，“啊……你是他的？”
女孩指了指许汀白，意有所指，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林清乐一愣，摆手：“不是不是，我们是……朋友。
你有什么事吗。”
女孩松了口气，“喔没事，我就是问问。
那个，能不能交个朋友啊，我是十三中的，我就杜灵灵。”
后一句话又是跟许汀白说的，林清乐看了他一眼，正愁着怎么说明一下时，许汀白竟直接开了口。
“不能。”
“……”
“……”
女孩脸色僵了僵：“为，为什么？”
许汀白：“我有朋友。”
女孩：“啊？”
“我朋友还在这坐着，麻烦你不要打扰我们。”
许汀白停顿了下，又补了句，“谢谢。”
“……”
女孩走了，临走前，还斜了林清乐一眼。
林清乐一脸莫名，竖起了菜单，偷偷跟许汀白说：“她好像生气了，最后还瞪我。”
“哦。”
“为什么不瞪你瞪我呀，我又没说什么。”
许汀白：“因为你笨。”
“……”
“点什么菜了。”
林清乐小声地哼了声，报了菜名，报完后道：“这都是我点的，你有想吃什么吗。”
许汀白：“没有，你喜欢的就行。”
“那就这样了，我怕太多我们吃不完。”
“嗯。”
林清乐把服务员叫了过来，下单了。
下完单后，她转头看了许汀白一眼。
老实说，许汀白没有把盲杖拿在手里的时候，一点都不像看不见。
他现在这么安安静静坐着的样子，怪好看的。
难怪那边的女孩子会想过来认识他……
“林清乐。”
“干嘛？”
“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你平时不是话最多了。”
林清乐：“我哪有……”
许汀白笑了下。
“你别笑了。”
林清乐盯着他的脸，说。
许汀白表情微微一滞：“嗯？”
林清乐侧过了身，小声道：“笑的太好看，小心等会又有人过来跟你交朋友。”
许汀白无言了会：“那我不是说了吗，我有朋友。”
“你说我啊，可朋友哪里只有一个的啊。”
“我只要一个。”
林清乐愣住，呆呆地看着他。
许汀白大概也察觉自己这话有些怪异，撇过了头，僵硬补充道：“我是说，再多一个，可能跟你一样吵。”
林清乐红了脸，结巴着反驳：“我，我一点都不吵，就你说我吵。”
许汀白：“又不是损你。”
“那是什么。”
“夸你。”
“……？”
许汀白笑：“行了，水在哪，我口渴。”
林清乐斜睨了他一眼，帮忙把水杯递到了他手边。
许汀白：“谢谢。”
“哼……”
过了一会后，菜上了。
菜的摆盘很漂亮，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林清乐往许汀白餐盘里夹了几筷子，刚想让他吃时，竟看到了几个熟人走了进来。
她没有想到周末会在这里遇到他们，而来人也一样，看到她和许汀白坐在里头，一脸讶异。
“清乐！你不是今天竞赛吗，怎么在这啊！”
于亭亭见到她，小跑着过来了。
林清乐：“我考完了，出来吃午饭。”
“啊……原来是这样。”
于亭亭看了她边上的许汀白一眼，“好巧啊。”
林清乐点头：“你们呢？
约这吃饭？”
于亭亭往后瞧了一眼，小声说：“才不是，刚才我和书艺逛街嘛，路上遇到了郁嘉佑，所以想着叫他一块吃个午饭，谁知道啊，他表妹燕戴容竟然也在，这不没办法，只好都一起吃了。”
“喔……”
林清乐望走来的那些人，不，更确切地说，是望向了燕戴容。
她和许汀白上次在家门口吵架了的，那现在见到，应该挺尴尬的……
林清乐是这么想的，可没想到，燕戴容走过来后，竟然对着她笑了下。
“真的很巧啊，竟然在这遇到你们，清乐，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