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平复逐渐激动的心情，张四海喝了一大口茶水，饶是如此，内心依然激愤。
这位空军老将已经很多年没这么激动过了。
一直让自己保持着平和客观语气汇报的韩红家猛灌了几口凉白开，重重的呼吸了几下，让心情尽快平复下来，继续汇报。
“在制作这个演示动作时，我们给洞三，也就是81103号歼-8F设置的数值是按照最高标准来的，也就是说，动画所演示出来的，是一名理论上拥有最高飞行技术的飞行员在驾驶的。尽管如此，依然无法在短短的1.3秒钟里躲过目标飞机的突然左转……”
“没错，整个过程仅有1.3秒钟。”
韩红军调出了另一个视频，“这是我们根据洞三的飞行参数做出来的动画视频，诸位请看。”
前面是同样的画面，只不过在RC-135V/W突然左转的时候，81103号歼-8F突然拉起了！还有好几个角度的视角。仔细看了好几遍之后，大家才发现，81103号歼-8F的垂尾距离RC-135V/W的机头仅2米！
也就是说，就差那么一点点，李海就没了！
韩红军控制着情绪说，“从飞行参数数据的反馈来看，洞三没有提前预知对方的突然动作，他是在一点三米钟之内完成了这个操纵，保住了飞机，也保住了自己。”
“我们飞行员小组的统一看法是，在此之前没有人能够在如此状况下躲开这样的恶意机动动作，目标飞机的险恶用心路人皆知！直到目前，也没有任何理论数据能够支撑洞三的避险机动，换言之，整个航空史上，能够做到的，目前仅洞三一人。”
“我们所进行的三十一次复盘中，我们这些飞行小时两千个以上的老飞，都过不了这一关，全部失败。”
“洞三不但技术高超，也许还有运气。”
张四海问，“你是不是想说，理论上来讲，洞三在这个节点就该弃机跳伞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无从谈起。”
“报告首长，是的。”韩红军忍不住激动了起来，“在后面的解决鉴江一号遭海盗跟踪追击，洞三遭到了更大更致命的危险。在当时的情况下……”
张四海抬了抬手，“你先别激动，先把整个过程汇报完。”
“是。”
韩红军又猛灌了几口凉白开平复心情。
“我们飞行员小组只从飞行技术方面来讲，洞三遭两发海盗发射的导弹袭击之后，飞机的状态是这样的。”
幕布上出现了安静躺在维修机库里的81103号歼-8F，那个样子怎一个凄惨了得。
“左翼翼尖断裂，左翼有十一处洞穿孔，机身背部有大大小小十三处被击中的痕迹，垂尾只剩下三分之二……”
韩红军下意识地摇头，“这些损伤里，出现任何一处都能过让飞机坠落。我们的复盘实际上是到这里就结束了的，因为飞机这样一种状态根本就飞不起来！”
是啊，这复盘没法做！
“洞三到底是怎样把飞机飞回来的，恐怕要询问他本人。”韩红军说。
电子专家问，“飞行参数不是能还原吗？还有座舱记录仪。这些数据你们综合了没有？”
“报告首长，已经综合，但是飞行参数和座舱记录仪所呈现出来的状态是完全偏离我们的认知的，我们没有办法在这样一种情况之下复盘。简单地说，复盘就是坠落，无论怎样复盘，一开始就是坠落，没有其他任何可能性。打个比方说，砖头可以飞行吗？”
韩红军指着幕布上残缺不全的81103号歼-8F，“这就是一块砖头。”
气动外形专家一直在摇头，此时叹了口气说，“我几十年来所学的知识让我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不相信真的有奇迹。”
“他不但没有坠落，还飞行了足足五十公里。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不是发动机舱失火，他可能想把飞机降落在跑道上！”
这些都是国内相关行业中的权威，他们什么场面没见过，偏偏没有见过这样的大场面！
“我们航空技术组没有办法从技术的角度解释。”航空专家和气动外形专家对视一眼，摇头说。
张四海说，“这里面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询问过李海之后，一切就都有答案了。”
他回头看了眼，目光定在法务小组那边，问道，“国际法律这块有没有问题？”
为首的大律师笑着摇头，“没有任何问题，洞三的操纵是专业的，采取的措施是正当的必要的，没有任何问题。”
张四海微微一笑，“好，如果都没有问题，飞行员小组留下的疑问就等询问李海之后再讨论分析，那么接下来我亲自询问李海。现在，两个补充查证小分队继续汇报。”
原本计划各个小组的小组长也参与的，但在得知相机内容这个情况之后，张四海改变了安排，决定只带军中有一定级别的负责人对李海进行询问。
韩红军走下来，空军歼-8FR双机编队长机刘浩走了上去。
“各位首长，各位专家，我编队负责的是对十九号空域东北角区域的补充侦查取证。根据南指命令，我编队于当天凌晨1时20分紧急起飞，于凌晨1时52分钟抵达指定空域，现场没有任何发现。随即，我编队奉命向南飞，于凌晨2时23分钟发现了目标飞机漂浮在海面上。根据观察，目标飞机是尝试海面迫降失败坠毁，事后雷达探测数据证实了这一点。”
刘浩顿了顿，开始切换幻灯片，道，“这是我们拍摄的现场照片，目标飞机除左翼断裂之外，其余部位基本完整，我们到达时有二分之一的机体处于漂浮状态。”
他汇报完之后，没有给出结论，他这支小分队只负责汇报客观事实，不担负分析结论。
“也就说，目标飞机发生了故障，尝试海面迫降时失败坠毁。”航空专家微微点头。
刘浩没说话，绝对不在汇报里表达个人观点，这是纪律要求，除非首长问。
“洞三当时打出去的四十四发炮弹哪里去了？还有那两枚霹雳九，是怎么没的？”形势研究专家问。
刘浩还是没说话，也没人说话。
此时，韩红军站了出来，道，“第二个问题我可以解答。我和残骸勘察组的同志核对过，两枚霹雳九是确认没有发射的。挂在左翼这一枚随翼尖掉落，右翼这一枚可能在坠入水中时因为冲击力的影响脱落。目前打捞组正在加紧寻找打捞。”
形势研究专家微微点头，这是有充分依据的答案，那么，第一个问题呢，那44发航炮炮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