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晟微微一笑,对于虢王的示好,他心知肚明,却也生受了下来。目前,他要在夏邑自立门户,需要的就是官方的任命和承认,而他要招兵买马,无疑最需要就是这样的委任状。
否则,你凭什么让人为朝廷卖命?
孔晟接过委任状向薛胜躬身下去:“孔晟拜谢虢王殿下和朝廷厚爱!请薛大人转告殿下并上奏朝廷,孔晟自当为抗贼大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完,孔晟抱着三十通委任状望向了自己麾下的这些将领。李彪李虎本来就是校尉,再给这个没有必要,但雷霆进三兄弟等人却是没有官职的白身,目前最需要的就是委任状啊。
“薛大人,李彪李虎两位校尉随下官入睢阳抗贼,战功显赫,舍生忘死,下官已经向殿下为两人请功。”孔晟向薛胜道。
薛胜微微一笑:“此二人的功绩,凤阳郡主已经转呈王爷,王爷赏罚分明,不会忘记。”
孔晟扭头望向了李彪李虎。
两人深吸一口气,向薛胜拜谢道:“末将拜谢王爷、郡主和薛大人!”
薛胜挥了挥手。
孔晟再次用清澈幽深的目光望向了神色微微有些激动的雷霆进等人。他们没有理由不激动,他们即将获得超越他们父辈的官职,这可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夙愿啊。
他们不怕死,更不缺乏为国效命的热情,但缺乏的就是朝廷的认可。官职不代表什么。但身为官军将领,如果是没有任命,领军打仗总是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雷霆进!”孔晟轻喝一声。
“末将在!”
雷霆进神色激动地出班。
孔晟将一通委任状递了过去:“从今日起,你便是官军致果校尉。望你舍生忘死、浴血奋战,随本官抗贼到底,不辜负朝廷和虢王殿下的期望!”
雷霆进颤抖着手接过了委任状,在得到了孔晟的眼色暗示后,向着薛胜单膝拜了下去:“末将拜谢虢王殿下和薛大人!”
薛胜非常高兴,哈哈大笑:“雷校尉不必多礼。起身吧。虢王殿下对尔等委以重任,也是希望尔等继续为朝廷效命,歼灭贼寇。”
雷万春有些羡慕地望着自己的三个儿子先后从孔晟手里接过了委任状,扭头与同样欣喜的南霁云对视一眼,暗暗为自己之前的决定欣慰。
事实证明,他们的眼光是对的。选择也是无比的正确。跟随孔晟,雷霆进兄弟三人也好,南勇也罢,都有着光明的前途。同样是为朝廷卖命,为什么不选择更有前途的一方呢?
孔晟只给予了雷霆进、雷霆俊、雷霆发和南勇四人委任状,剩余的二十六通暂时留下。这里面肯定有乌显乌解两人,剩下的。且看日后封将了。
暂时来说,他麾下只有两千多人,有李彪李虎和雷霆进等六人为将统率足矣。
送走了薛胜和张巡等人,孔晟击鼓聚将,正式将自己及雷氏三兄弟等人的任命公之于众。全军振奋,得知孔晟手里还有二十多通七品校尉的委任状,可以全权自行委任,很多士卒都卯足了劲头。暗暗发誓要在日后的战斗中立功受封,出人头地。
别看只是七品的致果校尉,但对于很多普通军卒来说就是高不可及的人上人位置。而对于雷霆进这些人来说,这种从天而降的官位,不仅让他们更加充满了报国的热情,还对孔晟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忠诚。
从这一刻起,孔晟麾下这些“拼凑”而成的军马,终于开始渐渐归心,上下一心,凝聚力量。假以时日,孔晟有信心将之训练成一支战斗力超强的铁军。
夏邑城头上很快就打起了“河南督军使、游骑将军孔”的猎猎军旗,一连几日,附近拖家带口前来归附和祈求保护的百姓越来越多。
得到孔晟的命令,性格沉稳做事干练的南勇开始招纳百姓中的青壮年入伍,经短暂训练,编入各军各营。
而雷氏三兄弟每日上午在城外练兵,下午则带着军卒百姓民夫加固城墙,修缮城防设施,为长远守城做好准备。
与夏邑的热火朝天相比,数十里外的睢阳府城却显得略有些沉闷。
离开夏邑之后,张巡所属的部将情绪都变得有点低沉。察觉到军心的低靡,张巡心头更加羞恼,却也无可奈何。
受众人的压力,张巡不得不放低身段,再次派出使者向虢王求援,同时为麾下众人请功。只是虢王李巨会不会买他的帐,谁也不知道了。
出人意料的是,许远突然以巡视周遭县城的名义,暗中带着自己的家眷从人和亲卫军百余人离开睢阳,去了夏邑投奔孔晟。
张巡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早就知道许远与自己貌合神离,勉强让许远留在睢阳,还不如让他去夏邑。反正睢阳只能有自己一个声音,许远在只能成为他在心理上的障碍。
张巡麾下有些人大为不满,提出要将许远拦回睢阳,被张巡一通怒骂不了了之。
洪泽水寨。
其实在孔晟拿下雍丘城的当日,聂初尘就已经抵达了洪泽。不出孔晟的意料,南宫望已经率水寇和车门山贼离开车门山寨去了洪泽湖。
聂初尘道明来意并将孔晟的亲笔书函交给了南宫望。南宫望拆开从头至尾看完,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对于孔晟的话——认为李唐朝廷气数未尽,安禄山必死、燕军至多在两年内彻底败亡的论调,他很不以为然。
南宫望心怀大志,有逐鹿天下的雄心。他当然不是看好安禄山,而是觉得李唐朝廷有安禄山祸乱这一场,日后群雄而起,必是争霸称王的好时机,他随时在关注时局,准备像三国时的诸葛孔明一样择明主而随之,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功业。
而且,以南宫望的判断,他认为安禄山的燕军至少能坚持五年。而经过五年的战乱,李唐国力大损,即便灭了安禄山,也会有其他人竖起造反的大旗。而这,便是他出仕的时机。
但南宫望心里更明白,孔晟这一番派聂初尘回来,明着是晓以大义劝他归附,实际上却是一种无形的要挟。他现在统率训练的这六七百贼寇,其实大多数是聂初尘的老部下。
若是聂初尘铁了心要带人走,他也拦不住。而失去了这些部曲,他一个文弱书生又能有什么气候?不要说等待时机了,怕是在洪泽湖都呆不住。
南宫望轻叹一声:“师妹,你看来对孔师弟一往情深,铁了心要跟他……”
聂初尘俏脸微红,却是毅然坚定道:“南宫师兄,孔师弟曾经为救我不惜与睢阳主将翻脸,从那一刻起,我就不可能再有三心二意了。”
“南宫师兄,孔师弟文武双全,气度非凡,将来必非池中之物。你可记得当日师傅曾经说过,你我兄妹二人在车门会遭遇贵人,我想,孔师弟就是我们的贵人。”
南宫望深深凝望着聂初尘,心头百感交集:“我看,孔师弟别的本事且不说,这偷人心的本事是不小的。师妹与他不过相识不长,就如此心向着他……师妹,看来,若是师兄不答应随你去河南,你会怎么做?”
聂初尘柳眉一挑,却是毫不客气地回道:“南宫师兄,师妹也不瞒你,若是你不肯去,我也不勉强你。但,我会率我车门山的兄弟赶赴河南,孔师弟在睢阳势单力薄,我必须要带人去帮他。”
“师兄,我觉得孔师弟说的对,你我占山为寇本来就是权宜之计,不是长法,我必须要为了手下这些兄弟将来谋一个出路。”
听了聂初尘的话,南宫望嘴角一阵抽搐,果然,果然不出他所料,孔晟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让聂初尘来带走她的人,从而胁迫他一起上他的贼船。
南宫望心头郁闷还有些羞怒。
他认为聂初尘被孔晟当了枪使,其实聂初尘性格虽然暴躁一些,但却还是有眼光的。至少在看人上,在看待孔晟上,她比南宫望要看得准。
当然,南宫望毕竟是太注重大势和气运这些虚无的东西,而孔晟目前的底蕴和实力,也不具备让他看好的本钱。
在南宫望看来,孔晟再有本事、再天降奇才,也终归是官军的小人物。一个小小的八品县令而已,即便在河南侥幸留下性命,将来又能有什么辉煌的大前程?
“师兄,你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跟我一起去河南?”聂初尘有些不耐烦了。她恨不能当天就带着人、押运着洪泽水寨储存的粮草去河南帮助孔晟开辟新天地,南宫望迟迟不表态,直接让她沉不住气了。
南宫望缓缓抬头来,神色无奈:“师妹,你和孔师弟联合起来,这样变着法子要挟我,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聂初尘格格娇笑着:“师兄,这怎么能叫要挟你?孔师弟是看重你的兵法韬略,堪为军师,这才让我大老远跑回来请你共谋大业,你不要不识好人心哟。”
南宫望嘴角一抽:“孔师弟一介小小的八品县令,手下无一支像样的军马,在河南更是无立锥之地,还需要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