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镜子里会笑的我?可我从没有开心的笑过,这个任务是让我在这么多镜子当中找到真正的鬼吗?”
看向四周,昏暗的诊所弥漫着不安的气氛,那一面面镜子里的人好像随时都会转过身来。
只在浅层世界呆过的雁棠和铁男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他们两个大男人停在了门口,不太敢进来,反倒是李大妈直接走到了韩非旁边。
比起鬼怪,她更想见到自己的丈夫。
二十年的寻找,需要一个结果,哪怕是鬼,她也要亲眼去看一看。
“呼唤我的声音就在这里,他会不会藏在某一面镜子当中,背对着我?”李大妈第一个跑进了诊所当中,她从一面面镜子中间走过,镜子里全都是陌生的背影。
“跟上。”韩非朝身后两人招了招手,他抱着灵坛慢慢向前。
手掌被灵坛中散发出的寒意冻僵,那灵坛里的鬼似乎感知到了极度危险的东西。
李大妈挨个查看身前的镜子,韩非则紧紧注视着她,几人在寂静的诊所里移动,他们的身影也在不同的镜子里出现。
“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走在最后面铁男低声说道:“我好像听见有人在让我们快点进去,但他们好像没说去什么地方。”
望着旁边的镜面,铁男喉结轻轻打颤:“会不会是镜子里的人,想要让我们也进去?”
“不要胡思乱想,在恐怖的地方,你越是害怕,那些不好的事情就越会发生。”雁棠深吸了一口气,他保持着高度注意力,不敢有丝毫分心,假如他被干扰,那白日梦天赋很可能会让恐惧变为现实。
“明白。”铁男加快了脚步,他紧跟在雁棠身后,在他们全部进入诊所的时候,诊所的门被慢慢关上了。
阴影投射在地面,好像有只猫惨叫了一声,紧接着某面镜底部滴落出一滴滴的血。
滴答、滴答……
血迹溅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只小小的手慢慢伸出,摸着地上的血,画出了一个又一个小人。
“不是他,也不是他……”李大妈的悼念天赋被触发,她盯着镜子里的背影,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着急。
漆黑阴森的诊所,在满屋的镜子里寻找一个人,这对连恐怖片都很少看的李大妈来说,已经有些超出她的心理承受能力。
“大姐,你到底确不确定他的位置?”韩非按住了李大妈的肩膀:“你每看一面镜子,你也会被镜子里的人看到。你在寻找他,他们也可能会来寻找你。”
李大妈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但韩非却看得一清二楚,他感觉大妈身上的某些东西已经被彻底留在了镜子当中。
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他只是感觉眼前的李大妈跟进入诊所前相比,变得有些陌生。
明明是同一个人,在照过镜子之后,却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大妈感觉有些喘不上气,她指着自己的耳朵:“他就在这里,我已经离那个声音很近了。”
推开诊室的门,诊桌之上整整齐齐摆着纱布罐、听诊器、血压计和一些常用的问诊器具。
诡异的是,诊桌一边摆放着木椅,另一边本该是医生落座的位置,却摆放着一面镜子。
那镜子当中站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他同样是背对众人站在镜子里,只不过和其他人影不太一样的地方在于,这个医生身边有不少鞋印。
对比一下鞋印和医生的皮鞋,可以肯定那鞋印就是医生本人的,他似乎从镜子里走出来过。
“大姐,这个医生是你丈夫吗?”韩非眯起眼睛,他心底浮现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有点不安,又有点期待。
“背影好像有一点像。”李大姐站在镜子前面,她的身体几乎都快要贴到镜子上了。
“是吗?是他吗?”
诊室面积有限,又摆放了好几面镜子,在韩非和李大妈进入诊室的时候,另外两名玩家就站在外面的过道上。
雁棠不断的深吸气,让自己千万别乱想,铁男这个壮汉则紧贴着雁棠,他真的有些害怕了。
昨夜酒店里的那些鬼怪,至少能看出来是什么,但这个诊所却完全不同,阴气好像要浸透到每一根头发里,那种诡异的感觉快要把人折磨疯了。
目光不断的在镜子上移动,铁男的心脏砰砰直跳,他总觉得那些站在镜子里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出来。
心口冒着凉气,铁男的目光慢慢移动到了诊所门口,他忽然发现诊所的门好像被人关上了,而诊所门前则摆放着一面镜子。
那镜子里有一个背对他站立的男人,好像穿着寿衣。
揉了下眼睛,铁男看着男人身上的寿衣,他的瞳孔忽然缩小成一点,他忽然想起诊所门口是没有摆放镜子的!
那个穿着寿衣的人不是在镜子里!
小腿发软,铁男往后退了一步,他抓着雁棠的手臂:“你看门口那!”
不断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的雁棠扭头看去,诊所门前什么都没有,只是房门似乎被上了锁。
“你让我看什么?”雁棠掰开铁男的手指:“我警告你不要吓唬我,我的天赋自己都害怕的。”
“有一个穿着寿衣的男人,刚才背对我们站在诊所门口,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镜子。”铁男擦去额头的冷汗,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相信我,我真的看到了。”
转过身,铁男正想和雁棠具体说刚才发生的事情,他眼角的余光忽然扫到了自己身后的镜子。
目光仿佛被钉住,铁男发现自己身后的镜子里站着一个身穿寿衣的男人!
那男人背对他站立,刚才就站在他的身后!
“啪!”
铁男坐倒在地,他的身体撞碎了旁边的一面镜子,那刺耳的声响把屋内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不止是韩非他们几个,似乎镜子里的人影也微微动了一下。
“怎么了?”听见声响,韩非赶紧走出诊室。
“刚才……就是他站在门口那里。”铁男指着身边的镜子,他脸色煞白,说话都开始结巴。
“镜子里的人出来了?”韩非用最短时间弄清楚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他看着地上的镜子碎片,伸手将往生刀取出:“就是他刚才出来的吗?”
“是的。”铁男点了点头。
“你们退后一点。”韩非手中燃烧起了人性组成的刀光,他对准寿衣男人所在的镜子劈下!
又是一声巨响,镜面四分五裂,碎的到处都是。
“那个穿着寿衣的人死了吗?”铁男赶紧查看四周的镜子,他现在非常的害怕。
“应该还在镜子里。”往生刀刚才没有斩杀掉任何东西,韩非微微皱眉,他蹲下身体,打开了灵坛盖子,将地上的所有镜子碎片全部放入了灵坛当中。
寿衣男人提前离开还好,如果他没有走掉,那今夜对他来说也将是一个难忘的夜晚。
“可惜镜神要镇守三级神龛,不在这里。”
连续两声镜子破碎的声音,韩非他们好像惊扰到了一些东西,他们听见头顶有脚步声响起,好像有一个女人哭着跑过走廊。
那哭声有些吓人,她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你们小心点。”韩非抱着灵坛,又回到了诊室当中。
李大妈的情况不容乐观,她的脸几乎贴在了镜面上,嘴里轻轻呼喊着一个名字,可镜子里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却一点要扭头的意思都没有。
“不是他……”
几分钟后,李大妈有些失落站在镜子前面,她轻轻摇头:“那个声音还在更深处。”
诊所不大,只有六十多平,除了诊室、治疗室、处置室外,二楼最里面还有一间办公室。
但最让人在意的不是这些,继续往里走会发现,诊所和居民楼是连通的,最里面的这条通道可以直接进入居民楼当中。
李大妈查看过了诊所里的所有镜子,没有找到自己的丈夫,那个声音似乎是在诱导她进入居民楼。
“感觉诊所后面的居民楼,就像是它的住院部一样,这些被困在镜子里的男女老少很可能都是居民楼的住户。”雁棠说出自己看法之后,很自觉地捂住了嘴。
“现在怎么办?”铁男是真的害怕了,他现在一心就想着离开,他总感觉那个寿衣男还在自己周围。
“既然都走到了这里,那就继续往前。”韩非也很想见一见李大妈的丈夫,再说他现在还需要完成任务,f级隐藏任务的奖励一般都是特殊技能和稀有道具,对他来说也很有吸引力。
“谢谢你们了,等离开了这游戏,我一定会好好答谢你们。”李大妈觉得都是因为自己,四人才会来如此恐怖的地方,她心里非常过意不去。
“没关系,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韩非轻轻拍了拍大妈的肩膀:“我也一直在寻找自己的亲人,如果是我知道了他们的信息,肯定也会不顾一切的冲过去。”
听到韩非的话,李大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真的很感谢韩非,也有些心疼韩非。
四人小团队没有停留,一起进入了走廊。
诊所和居民楼内部的这条通道只有几米长,但走过通道却感觉好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镜子里的世界。
耳边不时能听到水滴声,年久失修的老楼整体上散发着一股腐烂的气味。
走在最前面的李大妈停下了脚步,她看着两边老旧的楼道,眼神有些迷茫。
“大姐?你怎么不往前走了?”
“我耳边的声音就在这栋楼里,但我没办法分辨出它具体的位置。”李大妈摸着泛黄的墙壁:“这个地方你们有人来过吗?你们有没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没有,我只觉得很不适应。”铁男和雁棠都摇了摇头。
“先冷静下来,我们可以慢慢找,一户一户挨着找。”韩非想要完成任务,也需要寻找那些镜子:“这栋建筑里真正恐怖的鬼应该只有一个,你们不要被恐惧蒙住双眼。”
沿着走廊,韩非发现老楼内的住户似乎都没有晚上锁门的习惯,所有房门都是半开着的,外人可以随便进入。
“居民楼的镜子少了很多,这里应该还算正常。”韩非和大妈进入了第一个房间,雁棠跟在后面,门外的铁男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回头朝堆满镜子的诊所里看了一眼,有一道背对他站立的身体,肩膀好像微微动了一下,镜子里的人似乎是扭头看了他们一眼。
“这地方也太诡异了。”
铁男打了个冷颤,赶紧跑入屋内,他现在最怀念的人就是沈洛。
洛哥还在的时候,所有的鬼怪都会先去找洛哥,那些鬼就好像歌里唱的那样,爱他爱得深沉又执着。
老楼的房间里似乎一直住有人,阳台上搭着还没收的衣服,桌上摆着写了一半的作业,拖鞋胡乱的扔在沙发前,客厅电视机的指示灯还亮着。
进入卧室,床头的婚纱照被刀子割破,洁白的婚纱上被用油漆写了三个字——你是谁?
“有血迹。”韩非用指甲轻轻剐蹭地砖缝隙里的血垢:“血痂很厚,分布极不均匀,受害者应该是在床边这个位置,被人突然用刀子割破了动脉。他想要走,凶手又追上来,从床边一直刺到卧室门口。地面的血迹被清理过,但清理的手法很不专业。”
走到梳妆台前,韩非慢慢坐下,他惊讶的发现这面镜子上竟然没有那些背对他的人影。
镜子里面只是映照出了他自己的身影,这似乎是一面普通的镜子。
韩非试着冲镜子笑了笑,他拿起梳妆台上的化妆品。
口红被掰断,那瓶瓶罐罐下面隐藏着满是刻痕的桌面,好像是被人一刀刀划出来的。
“有福哥!你来看这个!”雁棠见电视机没关,他找到遥控器,试着去把电视打开。
听到呼喊,韩非走向客厅,他看见电视机里有一个女人站在卧室梳妆台前。
女人穿着睡衣,手里拿着一把刀,她望着镜子,一遍遍的重复问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