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九月,地里的庄稼都成熟了,成片成片的玉米和高粱一眼望不到边,午后凉爽的秋风徐徐地从田地里吹来,何平一行人骑着自行车,兴致高昂的唱着歌,十几辆自行车浩浩荡荡的骑到了韩屯。
回到家里,何平便张罗起来,从家里的电冰箱里取出冻着的猪肉、牛肉、鸡肉,接了一盆凉水先解冻。
他又跑到老队长家的菜园子里薅了几把,也不多,大葱、韭菜、黄瓜、洋柿子……
用灵活的走位避开队长老伴扔过来的土疙瘩,哼着小曲儿回到家。
何平心想着抓条鱼,可惜现在韩兆社这小子跑出去照野相了,自己手头没个指使的人,还真有点不适应,什么事都得自己亲自动手,有损咱的体面。
算了,将就吃,要多少是多啊!
路过人才宿舍的时候,何平喊了一嗓子,“振开,出来吃饭啊!”
振开是北岛的本名,大家都混熟了叫起来挺顺口的。最近北岛每天的状态是,上午在韩屯各处晃悠,下午猫在宿舍里写作。
他现在是真把自己当成韩屯的公关部部长了,说是要摸清楚韩屯的产业特点,便于以后更好的对外宣传。
你瞅瞅,你瞅瞅,上哪找这么好的同志。
“吃啥饭啊?”北岛从窗户探出脑袋问道。
“上我家吃烧烤去,读书会的人都过来了。李峰这小子的诗发表在《辽省青年》上了,今天大伙给他庆祝一下。”
北岛一听李峰的诗作发表了,高兴的跑了出来,“他还真发表了啊?”
合着你心里也没底啊?
这个浓眉大眼的货,居然也是混吃混喝的,亏自己还觉得他水平有多高。
“行了,赶紧过去,晚了连个骨头渣你都抢不着。”
北岛现在跟读书会的人混的都比较熟,已经忘了“客气”俩字是怎么写的了,撒丫子就跑到何平前面去了。
等何平回到家,他才一脸幽怨的说道:“肉还没解冻呢,你又忽悠我。”
“读书人的事能叫忽悠吗,我这是给你点动力,不要整天猫在宿舍里,你得出来多活动活动。”
北岛给了何平一个眼神,我信你个鬼。
此时读书会的众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有两个在凉亭里下象棋,周围围了两个观众;葡萄架子那里几个人在侃大山;已经被狗子薅秃了的花坛边上,李峰正和刘爱霞散发着酸臭味。
整个院里十几号人,就何平跟毛春华忙前忙后,北岛跟何平说了两句话就跑到葡萄架子那里跟人吹逼去了。
he~tui!
等会放盐齁儿死你们,一帮光吃饭不干活的懒货。
何平压了两盆水把菜洗好,毛春华负责切菜,等菜切好了,肉也解冻了。
“让你看看我的拿手好戏!”何平给了女朋友一个嘚瑟的眼神。
“德性!”毛春华杏眼白了何平一眼,风情万种。
何平的心里痒痒的,手上的干劲更足了。
烧烤最重要的是腌料和蘸料,只要掌握了这两个秘技,那就没有做不好的烧烤,这是何平这个资深撸串师的心得。
虽然没有后世那些现成的调料,但自己家的调料也很全啊。
毛春华一边把猪肉和牛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一边看着男朋友调制秘方。
“你怎么什么都放?都快成大杂烩了。”
“你不懂,我这可是秘方,等会吃上你就知道了。”
两人一边干活,一边眉来眼去,气氛旖旎。
“嗳,这肉的化开了何平你怎么也不叫我们一声。来来来,赶紧干活。”
刚才还跟李峰在一起你侬我侬的刘爱霞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嚷嚷着要帮何平他们两人干活。
何平心里暗恨,敢情你俩狗粮吃饱了,一点也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他又看了看自刘爱霞说话起就忙前忙后、像极了狗腿子的李峰,你个不争气的东西,咋就那么快呢?
众人帮忙,准备工作快了很多,等肉快腌好的时候,何平喊道:“点火,点火。”
何平自制的烧烤炉被抬了出来,木炭是何平从燃料厂要的,现在韩屯是个燃料消耗大户,为此他没少搭人情、搭钱,能源这东西啥年代都是个紧俏货。
李峰费了半天劲才把木炭生好,脸上因为吹气黑一块白一块的。
“你看看你,干点活咋这么费劲呢,还能指望你干点啥。”刘爱霞给李峰擦脸的时候埋怨道。
李峰则是一脸的傻笑,他闻着女朋友身上的香气,巴不得脸上的污渍擦不掉呢。
何平看着这厮的痴汉表情,嫌弃的不得了,我咋会认识这么个货呢,太丢人了。
一排肉串被整整齐齐的放在烧烤炉上,何平手里时不时的就要跟它们转个圈,偶尔还要撒点调料。
没过一会儿,浓郁的肉香味儿便飘满了小院。
“真香啊!”
“是啊,何平你是怎么调的料啊!”
何平一脸贼笑,“祖传秘方,绝不外传,少打听。”
“切!”
别管再怎么唾弃何平的装逼,该吃还得吃,谁也不能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这串轮到我了,别抢。”
“这串都烤焦了,你还是别吃了,省的拉肚子,我替你吃了。”
“去你的,抢东西你还抢出理了。”
何平算是见识啥叫狼多肉少了,他这俩手都快转出火星子了,也不够这帮吃货塞牙缝的。
“不行了,不行了,我得歇一会儿。”何平叫苦道。
北岛在一旁偷师半天,早就弄明白原理了,“来来来,我来,你歇着。”
“振开老师手艺可真好。”
“没有没有,我这都是刚才现学的。”
“真好吃,比何平烤的强多了。”
“就是,他老烤焦。”
何平退居二线,羡慕嫉妒恨的看着众人对北岛花式拍马屁,顺便还要踩自己几脚。
他心里的小本本把刚才几个对他出言不逊的狗东西都记上了。
吃老子的肉,还要埋汰老子,你们几个给我等着的,下回我能让你们出厕所的?
何平心里正盘算着打击报复,突然感到手上有一股软糯湿滑的感觉。
低头一看,成天不见影的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面前,正伸着舌头舔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