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儿,你长白了,也长胖了。”
母亲被石幼仪扶着,粗糙的手轻轻地在高文的脸上摸着,那么地温暖。
高文笑道:“娘你的眼睛又看不见,怎么说儿子长白了。”
石幼仪责备地看了高文一眼,高母却笑道:“娘虽然看不见,却能摸出来。文儿你的脸以前又粗又紧,今日摸来白白嫩嫩,想来是白了些。”
高文不满:“娘,你的意思是说儿子面皮松垮下去了。”
石幼仪“咯”一声笑出声来,又自觉失态,忙掩住自己小嘴,俏脸微红。
高文忙扶着母亲,关切地问:“娘你在路上走了几日,可累着了?”
高母:“又是乘车又是乘船,路上行了三日。娘是苦惯了的人,走几日路算得了什么。倒是幼仪辛苦了,文儿你得对人家好。”
高文:“是是是。”
“听说我儿如今已是秀才了,哎,娘做梦也没想到有这么一天,是你爹爹在天之灵保佑啊!”
高文大为得意:“儿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父亲在天之灵保佑,反正一拿到书本,只需看上一眼就能完全明白。这一次乡试,儿子一定给你考个举人老爷回来。”
高母:“也不需要做什么举人老爷,有个功名,不用给官府交税,不用服劳役就可以了。”
高文看了看琳琅书坊在西安的这间院子,觉得倒是清雅,心中却是喜欢。道:“书坊是不是给稿费了,要不然咱们将这地方给买下来,再买个铺子租出去。娘你也辛苦一辈子,也该享福了,以后就住在西安吧,韩城那边也不用回去了。”
对于自己名义上的故乡,高文也没有特别的眷恋。作为一个现代人,他还是喜欢生活在大都市里,城市让生活更美好。
高母道:“俞老板倒是给了几千两银子,我是个忙惯了的人,闲不下来。”
高文知道母亲是个节俭之人,真若要劝也劝不住。看了石幼仪一眼,心中一动,道:“娘你操劳惯了,也不觉得如何。可石姑娘在咱们家吃了这么多苦,咱们再粗茶淡饭,也不好。”
高母叹息一声:“是啊,确实苦我闺女了。也罢,你既有主张,就按你说的办好了。”
石幼仪听到高文的关怀之言,满上带着感动之色。
高文又问:“娘,你们先前可见着石老先生了。”
高母:“见着了,说不了几句话,石先生就搬走了。”
石幼仪将头低了下去,高文知道石廪生还是不肯和女儿相认,心中叹息一声,递过去一个安慰的眼色。
一家人团聚,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儿。不觉天黑,服侍母亲睡下。高文这才握住石幼仪的手,柔声道:“妹子,辛苦你了。这些天,我却时刻记挂着你。”
石幼仪被高文牵着手,一张脸红得像是花儿一样,欲要挣扎,却如何挣脱得了,只低声道:“仔细被娘听着。”
“娘已经睡着了,妹子,你可想着我。”
石幼仪嘤宁一声:“我……自想着你……”
 
;这个时候,母亲房间里却传来一声轻笑。
石幼仪大惊,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甩开高文,惊慌地跑回自己房间。
看着石幼仪纤细窈窕的背影,高文心中大乐,又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满足感。是啊,总算一家人在一起了,她们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作为一个男人,所需要做的就是保护她们,让她们永远快乐幸福。
要想做到这一点,就得努力了!
高文,加油!
当天晚上,高文索性点了等,作了一篇八股文章,温习功课到半夜,才上床睡觉。
第二日,高文找到了俞兴言,谈到自己以后要将家搬到西安,并在城中置办产业的想法。俞兴言说不用担心,这事就交给他办好了。
琳琅书坊在西安这间院子刚置办不久,颇大,有两进,俞老板很大方地做价卖给了高文。又寻了两间距离院子不到两里的铺子,谈妥价钱,请了中人,买了下来。
这两间铺子位于闹市区,每年都有将近十两银子租金入项。就算以后高文什么都不干,刚租金也够母亲和石幼仪吃用了。
看到三张地契,高文母亲用手摸了又摸,老半天才让石幼仪收进箱子收好。
有房有铺面,顿顿有荤腥,在她看来老高家算是兴旺了。
看到母亲和石幼仪面上的笑容,高文颇有成就感,日子活到现在,当真是有滋味了。
有钱有产业,又有功名在身,洗脱了身上的罪名,总算是这个世界立足了。
当时,现在还有两件事情放心不下。一是马上就要开始的乡试,这关系到自己未来是否能够进入官场,在这片古代的时空,只有一官半职才能护得家人一生平安,单单一个秀才功名还不够,还不足以让自己成为人上人;二是也不知道徐有贞所办的陕西马政案进行得如何了。毕竟,这案子自己算是其中的人证,还牵涉到大仇人黄威。只要将这案做成铁案,才能把姓黄的畜生绳之以法。不然,若是放脱了黄威,有这么一个豺狼在一旁虎视眈眈算计着,自己虽然不惧怕,可不拿下他项上人头,我高文念头却不通达。
关于马上就要开始的乡试,高文只能尽力备考试,希望老天保佑,主考官出的题目恰好就会。至于马政案子,却不是自己这个小人物能够插上手的。
买了院子和店铺之后,又在家温习了两日。高文遇到策论上的一个难题,就去俞兴言和石廪生那里交流切磋。
两个老头子这两日成天聚在一起备考,累得都老了三分。二人和高文探讨了半天,俞兴言却说起一事,说是自从大宗师李祯进西安城后,士绅们成天请吃,想要从他口中打些题目探点口风,热闹得紧。
整个陕西省但凡有些身份地位的人物,都凑了过去,说好好还真叫他们猜中考题了。
“尔止,咱们这么在家中埋头苦读也不是办法。要不,也想办法混进那个场合,做些准备。”俞老先生提议。
话还没有说完,石廪生就发作了:“俞兄,功名但从直中取,莫在曲中求。你说得这纯粹是混帐话,某深为不齿。要去你们去,我却是敬谢不敏的。就算打听到什么,也不要在老夫面前提起。”倒将俞兴言弄了个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