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压力不小,还能顶得住吗?”秦胄看着洪易道。三人是提前离席的,杨厅长并不清楚秦胄的身份,所以对他不重视,反正该说的已经说完,他要离开,装模作样挽留了一下就作罢。
“有大老板在,大头上面在扛着。”洪易看了一眼李菲,嘿嘿直笑,说起来他的运气实在不错,原先的老领导走了之后,现任领导因为李菲和秦胄的关系,对他并不比以前差,这种情况在官场虽然不是没有,却不是一般人能够碰到的。
李菲撇了撇嘴,快步上车,留给他们一个谈话的空间。
“连省里的目光都盯着这里,速度得加快了,迟则生变。”秦胄叮嘱道,不是不相信洪易的能力,而是官场的黑暗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
“今晚就有结果出来,最迟明早。”洪易也收起了嬉皮笑脸,“新来的市长仗着上面的关系硬,不断搞小动作,大老板虽然没说,但是我已经看出来了,要借助这件事狠狠给对方一记耳光。”
“里面的事情,你自己把握。”秦胄对这些不感兴趣,他的战场在游戏里面。
“那个水猴子不错,借我用几天,好家伙,丁山卯跑到深山里面去都被他抓出来了,这可是一条大鱼。”洪易道
“行,我会安排。”秦胄点头。
“我不打扰你了。”洪易盯了一眼宝马汽车,占用秦胄太多时间,他怕大小姐不开心,到时候找他算账。
一夜无话。
平静的夜晚发生了许多不平静的事情,很多人的命运就是在这一个晚上发生了变化。丁山卯本来死扛着不说话,不过在见到张宝宝和他的连襟之后,知道大势已去,把所有的事情都抖了出来。
事情跟洪易猜测的差不多,丁山卯把不合格的水泥低价卖给了秦王路桥,用在了桃江大桥上,虽说是低价,但是因为数量庞大,已经足够盘活鸿基水泥了,之后,丁山卯投桃报李,以较低的价格向秦王路桥提供水泥,因为价格低,又节省了运费,相比信丰县的圣塔水泥,便宜太多,王兵就使用了一个小手段,明面上依旧使用圣塔水泥,暗地里却来了个移花接木,省下的钱全部被王兵中饱私囊了。不过,王兵不知道,鸿基水泥并不具备强大的生产力,为了供应不出问题,日夜赶工,结果水泥是出来了,却有很大一部分质量却不达标。
为两人牵线搭桥的是常务副县长朱高志。
对于指使保镖尚勇杀人的事情丁山卯供认不讳,直言受到了朱高志的威胁,原因很简单,丁山卯以前没有发迹的时候一次喝醉酒把老婆捅死了,这件事被朱高志压下来了,之后朱高志就一直以这件事为要挟,指使丁山卯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洪易这才明白,丁山卯这么疯狂的原因。
毕竟卖不合格的水泥只是商业犯罪,罪不至死,而杀人灭口则是大罪,丁山卯不会不清楚。最后,丁山卯还透露,别看他表面风光,鸿基水泥在赣赣南一家独大,但是得到的钱并不多,真正的大头都被朱高志拿去了。
当晚,定南县常务副县长朱高志在陪客户应酬完回家的路上被四个西装革履的人秘密带走。同时被带走的还有县公安局的大队长以及局长和安监局局长。
晚上十一点半,赣州市市委书记的电话响起,之后房间的灯灭了。凌晨两点,组织部副部长在家中被纪委带走,一同消失的还有常务副市长丁正雄的秘书。
有了丁山卯这个突破口,洪易连夜审问王兵和何宇,在众多证据面前,王兵知道大势已去,很快就坦白了,他和丁山卯狼狈为奸,用鸿基水泥取代了指定的圣塔水泥,桃江大桥上实际上用到的圣塔水泥不到一半,期间,他不是没有听过鸿基水泥有问题的传闻,不过,他心里想,整个定南县都在用鸿基水泥,也没见出什么事故,因为这种想法作怪,潜意识中,他信任了鸿基水泥。
严格来说,鸿基水泥不缺技术,正常生产的话,水泥是合格的,但是如果赶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剩下的那一半的圣塔水泥被被他拿去卖了,得到的钱分为了三分,他一份,朱高志一份,还有丁山卯一份。
王兵交代了所有事情之后,又爆出了一个惊天内幕,桃江大桥国家拨款11亿,但是到他们手中的只有3亿。
听到这个消息,饶是洪易有所准备也惊的差点跳起来,赶紧打电话请示大老板……
第二天.
杨厅长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好不容易睡一个安稳觉,被电话吵醒让他十分愤怒,接了电话喝问道:“谁?”
“杨副厅长火气很大嘛!”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杨厅长满腔怒气顷刻消失无踪,脸上挤出几分笑容,陪笑道:“抱歉啊,闻秘书,我还以为是下面的人——”
“昨天晚上你不是高手我事情处理好了吗?”闻秘书毫不客气打断了他的话。
“是处理好了啊。”杨厅长有些摸不着头脑。
“笑省长要和你通话。”闻秘书丢下一句话就把手机换了主人。
“小杨吗?”电话那头传来的充满无限威严的声音让杨厅长不由自主弓起了腰,满脸笑容道:“是我,笑省长好,省长有什么指示?”
“速回!”两个字之后,手机再次回头了原来的主人手上。
“闻秘书,省长这是什么意思?”杨厅长有些不安,但是更多是是摸不着头脑,脑子还是晕乎乎的。
“省长对你很失望,自己看新闻。”闻秘书说话,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杨厅长已经顾不得闻秘书的无礼了,赶紧把电视打开,调到新闻频道。
“……昨夜一共抓捕了县级干部8个,市级干部5个,省级干部4个,其它犯案人员21人,一座桃江大桥,蛀虫竟然有如此之多……”
完了,完了!
杨厅长的脑子嗡的一声,只感到天旋地转,后面的话他已经听不清楚了,闻秘书说省长很失望的时候,他心里还存在侥幸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现在才知道,这不是误会,旋即又升起一股愤怒,对洪易和秦胄的愤怒,一个手下,一个小商人,竟然敢联起手来糊弄他,不过,手刚刚抓起手机,马上又无力的垂下。
现在还是想想该怎么保存自己是正是,自己此行可是名不正言不顺呐,如果被人参一本,放在平时这是无关要紧的小事,但在这非常时期,不死也得托一层皮。想到这里,连早饭都来不及吃,打电话通知司机来接自己,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定南。
事情并没有因为案件的水落石出而结束,相反,这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威力还在发酵,不久之后,省里首先由了动作,副省长笑王舒免去省长职位,去了人大,笑王舒今年48岁,这个时候去人大,谁都知道意味着什么,秘书闻积水双规。杨厅长也不幸成了牺牲品,下放到某一个市里任普通市长。
省里有了动作,市里自然而然会受到影响,事实上,下面的平衡都是依附上面而存在的,组织部部长被问责,常务副市长丁正雄受到处分,记大过一次,分管城建的副市长被拿下,安监局局长被拿下。洪易胜利接掌公安局,成为了市公安局的一哥。
作为书记,纪委和组织部就是左膀右臂,只是信任市长下来之后,这种情况有点变化,组织部老是和新任市长眉来眼去,这让李书记很恼火,经过这一次洗牌,彻底掌控了局面,新任市长则是因为省里的靠山倒下,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只能夹着尾巴做事。
县里的调整秦胄没有去关注,倒是秦王路桥的老总何宇和这件案子根本没有任何关系,让他十分吃惊,他没有贪污也没有受贿,所有的事情都是王兵一个人干的,所以在确定无罪之后被放出来了。
何宇表示很冤枉,并没有做错事,却被开除了。秦胄看着他,眼神有些惋惜,但是更多的是愤怒,冷冷地道:“你是秦王路桥的一把手,王兵做的是违法的事情,你不可能不知道,知道却不去阻止,这样的领导合格吗?当然,你也可以说你不知道,但是作为一个最高领导人,连大局都掌握不了,你还有脸做这个位置吗?你可以说王兵有靠山,但是这个社会本就是不公平的,你不去努力争取,反而态度消极,也许你没有发觉,你和王兵一起的时候,别人首先称呼的是王兵,而不是你,一个二把手的威望竟然比一把手大,那个时候,我心里已经给你打了一个不及格的分数。”
“老板,时间差不多了。”郭果提醒道,今天要返回北京。
秦胄看着何宇眼中的黯然,心中没有半分波动,“你认为你冤枉,但是我认为那些死去的人,那些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面的人才冤枉。”转身之后,顿了一下,丢下了一句话。
“如果还认可秦王集团的话,就从一个基层员工做起,我希望看到你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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