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猛兄,可还在担心阿言的下落?”
历经那夜影虎军团季宁亲自前往天上人间,本欲要查证天上人间涉及包藏叛逆之事,未曾想竟反而直接了断天上人间与庄氏一族的关系。﹥
由此,天上人间复归安宁,生意越发兴隆,每至傍晚,便是城中的公室贵胄云集,一览天上人间四姬的风华,只可惜,虽然请求之人虽多,但夏姬却始终未在露面,引以为憾。
又是一日傍晚临近,奢华的天上人间早就已经灯火通明的散发旖旎之光,温柔之气,在阵阵寒风之中,包裹身躯,顿觉温暖加身。
大门前的粉嫩花瓣在深秋时节绽放,缭绕一缕缕清幽之香,配合不断从天上人间内飘荡出的女子妩媚之气,几近回旋整个郢都之城。
一只只豪华的车马在门前停下,走过平坦而又宽阔的道路,便是在一道道卑微的恭敬之音引领下,步入其内,一道道斑斓的纱幔垂落四周,随风而动,更添风采。
一楼厅堂、偏厅,二楼雅间、静室之内,早就被一位位贵人提前定下,水一般的郢爰撒出去,换来天上人间内一位位曼妙女子的软玉温香。
只不过,在此刻二楼的一处雅间之内,比起旁边其它静室内的女子娇声魅语之音,倒是显得平静许多,门前也有三四位精壮的汉子守卫,周身闪烁淡淡的玄光,浑身扩散不俗的气势。
“朱老弟,你不是不知道,阿言打小身体就弱,就是农家有再多的珍奇药草,服用也没见到效果,想不到这次,因为那个畜生,竟然令贼人趁虚而入,掠走阿言。”
“若是让我知晓那贼人是谁,定要将其斩成肉泥!”
雅间之内,人数不多,左右两道身影而已。虽如此,那两道身影看上去,倒是颇为怪异,一者宛若孩童,一者则是正常的成年男子精壮体态。
若是分开而观,倒是不觉得什么,但坐在近处,很是怪异,身着浅黑色的劲装长袍,漆黑的发丝束冠而起,自顾自喝着酒水,看着身侧不远处那露出欢喜之色面具的矮小男子,轻哼一声,狠狠而道。
“哈哈,田猛兄不必如此,应该看到,那贼人掠走阿言之后,并未下杀手,而且一路从齐地而来,还时不时的故意留下踪影,让我们察觉到。”
“所以,阿言定然不会有危险的,根据农家在郢都的探子来报,那贼人的痕迹一直留在都城之内,并无离去,看来,都城就是他们的目标。”
身高不过三尺上下,体态浑圆,头戴一顶旧时周朝大农令的五谷冠,看上去异常的整齐和华美,正中央镶嵌着亦可通红玉石。
面上带着一道奇特的面具,伴随着言语的流转,面具之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身着锦袍,颔下丝绦贵物,亦是在雅间之内,自顾自的饮酒。
于身侧那精壮汉子所言,不以为意,轻轻一笑,既然阿言没有死,说明她还有利用价值,在她的利用价值没有完全消失之前,断然不会有事的。
“我已经调动列山堂、蚩尤堂、魁隗堂三堂的弟子汇聚在都城周围,若发现那贼人的动静,直接擒杀,千年以来,我农家还从未有贼人欺凌如此。”
“若非因为那个欺负弟媳的畜生,烈山堂内也不会空虚,贼人也不会得逞,说起来,一切都是那个畜生引起的。”
“不过,有一点,我倒是很好奇,那畜生受了沉塘之刑,竟然没有身陨,反而还破开束身的囚笼,打伤看守他的农家弟子。”
“朱老弟,你觉得呢?”
一日没有找回女儿,田猛心中如何安心,此刻,听得神农堂堂主朱家的朗笑之音,心中顿时有些不悦,就算安慰之语,面上的笑意也不用这般放肆吧。
思忖那日的事情,如果不是自己要处理陈胜的事情,根本不会有后来的农家乱象,连堂堂列山堂大小姐都看护不住,如果那陈胜身陨在水塘深处,倒还一解心中怒火。
关键……那陈胜竟然在水塘的囚笼之中跑了!
以陈胜的手段,绝无可能,当是他已经受了重创,手脚都被束缚住,根本没有办点挣脱枷锁的机会,想要离开,除非有一点,那便是外力。
农家六堂中,田氏一族现在已经掌控了烈山堂、蚩尤堂、魁隗堂、共工堂四堂,另外三堂中,朱家为神农堂堂主,司徒万里为四岳堂堂主。
只可惜,不知道侠魁是怎么想的,竟然想要提拔朱家的义子朱仲为共工堂的堂主,如此,岂不是大大削弱田氏一族的力量。
陈胜想要逃走,田氏一族内部断然不会如此,那么,便只剩下四岳堂与神农堂两堂,四岳堂堂主司徒万里长年在外奔波,为农家赚取大量的钱财,不会牵涉其中。
一息之间,农家六堂已经排除了五堂,唯一有最大可能性的便是身侧的这位神农堂堂主朱家,田氏一族为大,神农堂与魁隗堂历来交好,朱家此人与陈胜私下有交情相当之好。
想来朱家也不会放任陈胜沉塘不起,而今,又在这里笑颜相对自己,田猛心中冷哼不断,待寻回阿言,再来好好与对方算账。
“哈哈,那说明陈胜老弟修为了得,按照司徒老弟的话,那就是赌桌之上,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断定不了输赢。”
“多年来,陈胜持巨阙,淬炼肉身,修炼内力,数年前,虽然在三川郡被玄清子重创,也是因祸得福,被念端大师拯救,细细调养之后,修为颇有所获。”
“陈胜欺负弟媳固然该死,但沉塘未死,或许说明那件事颇有隐情。”
涉及魁隗堂陈胜之事,朱家脸上的面具不自由的化作哀伤之行,放下手中的酒樽,双手托住下巴,撑持在条案之上,回想着那夜之事,总觉得有些不对。
但细细一想,又察觉不出差异,如今陈胜逃亡,吴旷又下落不明,纵然自己想要查询,也是查无可查,希望接下来能够在都城之内,再见对方,询问之。
“哼,身为农家堂主,杀死手足兄弟,欺凌兄弟之妻,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隐情可言,此事侠魁也已经断案,难不成朱老弟对于侠魁的决定有看法?”
明显的辩解之语,落在田猛耳边,顿时,那本就不悦的心情,再次为之上火,将手中酒樽种种的落在条案之上,眼中怒色一闪,周身狂暴的气息绽放,看向朱家。
“对于侠魁的判决朱家怎敢有看法。”
“也许,……嘿嘿,田猛兄,这里是天上人间,我等还是低调点好,不然,被那位知道,于我农家而言,可不是好事。”
朱家那仍旧有些哀伤的面具上,略过一缕沉思,那夜之事,很多人都亲眼所见,侠魁也不得不判决,虽如此,但朱家仍不相信以陈胜老弟的心性会做出如此之事。
正要继续说些什么,忽而,那哀伤的面上瞬间化作欢乐之象,整个人也为之精神一震,小巧的身形直接跳上条案,感应着田猛此刻周身的狂暴内劲,嘿嘿一笑,单手向着上方指了指。
“都是一群废物,这么多天,还是没有找到阿言和那个畜生的下落!”
看着那朱家一而再的挑选和戏谑之颜,田猛再也忍受不住,单手豁然一掌打出,直接将身前的条案击成粉碎,若不是现在身处天上人间,若不是天上人间的那位大人正在此处,早就教训眼前的朱家。
霍然起身,沉声喝道,挥手间,房门打开,头也不回的直接离开,继续留下去,田猛相信自己绝对忍受不住,换做弟弟田虎,估计直接开打都有可能。
“田猛兄,何不待会一观紫女姑娘的桃夭之舞再行离去?”
带着欢快的笑颜,朱家那小小的身形在条案上踱步而动,口中低语一声,目送着田猛消失在眼眸深处,心情才徐徐的平复下来。
此行楚国都城,乃是为了寻找陈胜以及阿言,二人在同一时间出事,不出意外,二人的背后之人绝对有牵连,只是,任凭自己搜索脑海中的诸国势力,都找不到任何一个疑点。
正欲在雅间中,等待天上人间紫女姑娘的桃夭之舞而下,不知何时,一道陌生的身影从门外走入,观其人,朱家神色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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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家见过武真君!”
在天上人间白服掌事的引领之下,缓步登入三楼的一处雅间,房门洞开,顺着白掌事手臂的方向,朱家那小小的身形带着小小的忐忑小脚步的走了进去。
整个天上人间之内,能够下令白服引领自己前来的,也只有在他们农家密报中,已经出现在楚国都城的秦国道武真君,道家天宗玄清子。
郑国渠成,震动天下,秦国根基铸就,在农家诸多堂主的眼中,不出数年,秦国绝对要东出,而且不是数十年前秦昭襄王岁月的东出,而是一天下之东出。
随着秦国的国势越来越强,山东列国却越发的孱弱,韩国术治残留严重,纵然新郑现在出现了一位法家大才,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有所作为。
魏国之内,数年前的春申君合纵伐秦,彻底葬送最后一点魏武卒,彻底没有了抵挡秦国之力量,去岁传闻,因为秦王政一道旨意,魏王直接割让五城,实在是不复百年前的魏国霸主形态。
赵国以长平之战之后,元气尚未真正的恢复,又有燕国与齐国的侵扰,内有前太子嘉与郭开的侵扰,朝政混乱,军备废弛,若再有一场长平之战,绝对没有办点胜利的可能性。
燕国偏居东北边陲,根本不复霸业,齐国后胜当道,王室衰弱,难以再现桓公霸业,唯一有希望抵挡秦国的,也就只有现在的楚国。
尽管李园当国,但屈、昭、景、项等大家族实力掣肘之下,楚国实力未有太大的削弱,只是,楚国虽强,却没有出现和如今秦王政一般的王者。
此消彼长,使得数十年来,就算是秦国的下卿到山东六国,也是被山东六国以上卿之礼相待,就算是大夫,倒也是得到卿的礼仪。
至于上卿使国,更是君候的礼仪,不可谓不重,而秦国道武真君来到楚国,虽是隐秘,然对于如今楚国的各方势力来说,想来知晓的人不少。
再加上道武真君在秦国的分量,连农家六堂中,实力最强的烈山堂田猛都远远为之避退,可见一斑,自己还比不过田猛,如何不心中惊慌?
小步上前,伸出小手,躬身一礼,只是动作看上去略微有些滑稽。
“不必多礼,坐!”
相召朱家前来于此的,自然是周清,刚才在静室之中清修,听道者传言,农家两位堂主出现在天上人间,灵觉扩散之下,便是聆听二人之语,随其后,便是心中一动。
端坐在上首,对着下首一礼的朱家好奇看了一眼,短小的身材,奇异的面具遮掩,举手投足之间没有半点农家堂主的气息,反而更多是凡俗伶人。
此刻,观其面上之焰,赫然是一个喜色外显。
“朱家谢过武真君。”
再次躬身拱手一礼,迎着上首那位传闻已久的道家玄清子看过来之目光,面上喜色的容颜而露,自顾自的向着下首左侧的条案后走去。
至于右侧,那里已经有人了,还是一位姿容绝佳的女子,浑身上下绽放无尽柔媚风情,朱家不敢直视,余光瞥了一眼,便是小心翼翼的归于条案之后。
呼吸之后,自有身材同样婀娜的侍女近前斟倒茶水,朱家再次起身一谢。进入房间这般久,道武真君话语不多说,令朱家心中颇为不安,然面上却未有半点变化。
“我曾听闻,前些时日,农家发生了一件趣事,魁隗堂堂主陈胜击杀兄弟,欺凌弟媳,随后被农家侠魁下沉塘之刑。”
“可惜,那陈胜的运气不错,未得身死,逃离出去,如今正在楚国都城,而你与烈山堂田猛此行的目的便是陈胜。”
“所以,神农堂朱家,你觉得那陈胜还有没有沉塘之刑的运气?”